第五十七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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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枢毅手里提着个什么，有点像猫笼盖着块遮光布，里面时不时发出一些声响，吱吱，砰砰。 他站在门外，对异瞳说：“让开。” 异瞳唔唔叫着，端端正正挡在门口，意味显然。 罢了，段枢毅想。争取个进屋也不知会跟这傻子浪费多少时间，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攻击手段，万一惹怒了对方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反正这里现在也没人，就这样吧。 段枢毅提起手里的箱子，揭开帘布，露出里面精神奕奕的两只小白鼠和一株盆栽植物。 他哪里搞来的小白鼠？ 其实不难，现在的大型基地一般都会有一两个实验室，毕竟也不能对病毒坐以待毙吧，管他有没有成果，还是得供着那些科学家研究病毒，研究丧尸，研究异能者。 天枢基地的洋房区最里面一栋楼就被划归为实验楼，基本没出过什么研究成果，那些所谓的科学家便总怪设备不够、不好。 苍殊也真亏得段枢毅能忍他们。 不过，再等那个天才科学家出现，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剧情也会进入下一阶段…… 可以的话，苍殊并不想这个人物出现。 说回眼下，段枢毅举着笼子，打开。让异瞳：“把手伸进去。” …… 大家倒也不避讳谈起苍殊带回来的那个“人”，许是苍殊给人的感觉向来百无禁忌。 “……唉，也是个可怜人。”老胡抹了一把老泪，被苍殊说给段枢毅那套故事的升级版感动得不行。 “所以是吧，就跟虎哥你们两不可能丢下对方一样，我也不能丢下琅玉，哪怕他现在这样了。”苍殊又cue到另外两个汉子，他说的虎哥跟那谁是拜过把子的，基地公认的模范兄弟，生死相交的那种。他这么一cue，对方连同许多围在他身边听故事的人都深有同感。 但实际上，苍殊心里也清楚，活到现在的八成都是人精，大家信了多少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老胡长辈式地拍了一把苍殊的后背，还有点使劲。“你得照顾好他，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有这么个兄弟是你的福气！” 苍殊讨巧地笑着答应，这里也就老胡能力和辈分够说教他，而且是好意真情，他理应受下。 “哟哟，羊好啦！”那边围着烤全羊的人传来兴奋的吆喝。 苍殊这边也迅速脱离有点沉重伤感的气氛，大家伙喜笑颜开，苍殊左右一胳膊揽住身边两人，老胡和虎哥的脖子，“走走，抢肉咯，胡哥您老胳膊老腿抢不过年轻人，老弟给您代劳～” 老胡气笑，一脚踹过去，“混账东西，哥腿脚好着呢！” 气氛陡热，愈燃。 杜玉龙从篝火那边，穿过人群，直奔苍殊而来，端着的盘子上盛着满满的羊肉。少年满脸堆笑，还没靠近就迫不及待地向苍殊炫耀：“我是第一个抢到的！还拿了殊哥你的份！” 两句话也就到了苍殊的跟前，被苍殊一爪子捏住了脸。 “真棒！” 手不得空，杜玉龙只能晃头摆脱苍殊的魔爪。“殊哥我打你哦！” “待会儿打吧。我先去帮忙分肉。”说着顺手揉了一把杜玉龙的头，错过他，继续往篝火走去。 杜玉龙有点不满意，他想跟苍殊一起享用羊肉，搞不懂苍殊去做那些细碎活干嘛，忙里忙外很像在讨好大家似的……但等苍殊忙起来时，杜玉龙似乎才明白了些什么。那或许不叫忙起来，叫闹起来，燥起来！ 苍殊联动几个最活跃、最有亲和力的异能者和普通人，通过一个分配的互动，把气氛燃到了顶点，把整个基地的人，似乎是不分界限地合为一体，其乐融融，凝聚力空前高涨！ 这一切不说全是苍殊的功劳，但明显也占了大头。杜玉龙看得心潮莫名澎湃，只觉得人群中他的殊哥太耀眼了，而他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羊肉站在这里，似乎都突然失色。他竟也想靠近那边，无比热切地想，他相信，在苍殊身边，一定能染上绚丽的也最温暖的色彩。 但他最终没有动，他一向不太喜欢挤在人群里，他觉得牛羊才成群结队，猛兽从来独行。突然一下让他跟人打成一片，还是有些不适。而且，他觉得这样看着苍殊挺好的，他的殊哥笑得真好看，哪都好，看不厌。 这一刻杜玉龙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殊哥回来了，真好。 苍殊忙完了，就过来陪杜玉龙一起吃肉。苍殊身边真的从来不缺人气，就算杜玉龙跟人合不来，也仍然有人不断聚过来，杜玉龙就不得不、也自认而然地跟人处到了一起。小朋友只是脾气大，他因为顾及苍殊的情面不闹脾气，就会让人发现他其实挺可爱的，一帮子叔叔哥哥阿姨姐姐再包容他点，很快就打成一片。 杜玉龙发现这样也不坏。 中说：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是你为了一个人舍弃世界……不过杜玉龙肯定想不到这里来就是了。 “对了，怎么不见老大？”终于有人提到一直没露面的段枢毅。其实大家心里肯定都惦记着，不过不好提出来扫兴。 “段老大说他让我们先玩，他等最后来看看就好。” “哦……” “段哥真忙啊，大年夜的。” “啊……” 苍殊看着这帮假惺惺的人，笑得焉坏，“得了吧你们，装，老大不来我们才好放肆，来了才嫌扫兴呢吧！” “哈！” “小殊你这人不厚道啊！” “哈哈哈……” “说来我好像也没看到小妍啊，哎哟，她跟老大该不会？？” “嘿嘿嘿……” “……” 苍殊陪他们笑闹，视线掠过洋房区所在的方向，心想，段枢毅要找异瞳试探的东西不知结束了没有。 苍殊当然知道段枢毅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迟早是要找个机会自己求证些什么才会放心。反正都会这样，苍殊是觉得越早越好，所以留下异瞳也有这个目的在里面。他也相信段枢毅不会那么没有轻重，对异瞳做出有伤害性的行为。 至于洛妍，这个他就真不知道了。他倒想和大家伙一起乐观地脑补洛妍和boss在一起，不过显然想的美。 而实际上呢？ 洛妍还真跟段枢毅在一起，不过没有碰面就是了。 ……洛妍从墙后走了出来，段枢毅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手上还提着那个来时的笼子，盖着布，不知道里面的老鼠和盆栽怎样了，不过已经听不到什么响动。 她来到302室前，门并没有被关上，她一眼看到玄关后面蹲坐在地上的异瞳，可怜兮兮地拔着插在鞋柜上的铁锥，因为那些手指粗的铁锥把他的衣服钉在了柜子上，叫他移动不得。 “唔！”看到她出现在门外，异瞳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然后不顾衣服发出撕裂声，猛地一下上前，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不能进来！〉它牢记苍殊的叮嘱。 洛妍倒不以为忤，在她看来，苍殊以外的人受到异瞳排斥都是意料之中。不过看样子此人没有受伤，这就够了。 …… 杜玉龙左右张望也没有看到苍殊的踪影，实在好奇殊哥的这是个什么技能，明明存在感那么强的一个人，想溜怎么也能这么悄无声息？ 靠，他跑哪去了呀！ 而杜玉龙寻找的苍殊，这会儿正拉着物管部长说话呢。 “鸡蛋剩这么多？！”苍殊惊讶。 “基地养的鸡都挺能下的，鸭蛋其实也不少，不过这次兑的人也多。平时鸡蛋最抢手，过年了大家还是想吃点好的了。”物管部长笑笑，有点小骄傲。 “哦，这样……那好啊，我先兑一百个鸡蛋吧。”苍殊是挺喜闻乐见的。 部长一惊，“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冰箱还放得下吗，别放坏了浪费！” “我这不添了口人么。” “哦，也是。”部长叹了下，然后又问：“你还要什么不？” “有啊，面粉，葱姜蒜，猪肉，香菇……还有我家醋也没了……”苍殊一口气报了一大溜，零零碎碎一堆东西。 部长一听就明白了，“哟，这是要做饺子呢？不过叔很不幸地告诉你，跟你有一样想法的人八九成，你说的这些都是最抢手的，面粉一点没剩。”大叔还跟苍殊耍了个俏皮话。 “真没剩？” “当然不是，你知道的，主食都得留着压箱底的应急粮，但那些动不得，叔不敢给你徇私枉法，你就别惦记那些了。” “我明白。”苍殊想了想，“这样，蒋叔你帮我查一下记录，看看哪家兑的多，感觉有余的，我去跟他们兑。” “这个不用查叔也知道，基地的物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是那一家人不太好，恐怕要宰你大头。不然你先问小杜借点吧，他跟你关系好，应该不介意。” “他……”苍殊都笑了，“我就是看过冰箱了，除了熟食品和干粮，什么都没有。” 蒋叔一想还真是，那个少爷还指望他做饭不成。“唉，过年是该吃点有寓意的，该你被宰，叫你踩着边儿回来，好东西都叫人抢走了！”蒋叔替苍殊心疼，也有点埋怨。 他是真喜欢这小伙子，别看他管着基地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但他一个普通人，异能者里真没几个正眼瞧他的。他就是喜欢苍殊，才担心苍殊在外面受苦受罪。 苍殊当然知道部长大叔是真心关切，所以只笑呵呵受下数落埋汰，问到几户人家的住房编号，告别了蒋叔。 … 等苍殊打开家门的时候，都十点四十多了。其实篝火晚会二十多才陆续散了，他等的那些人才挨个回家，所以他办事效率还算可以的。 苍殊一开门就发现了鞋柜上的破损，还有地上的一些打斗痕迹。苍殊心里明镜似的。 穿过玄关进到客厅，就见他的两个舍友坐在沙发两边分庭抗礼，大眼瞪小眼。 “唔唔！”〈殊殊你肥来啦！〉异瞳几乎是跳起飞扑过来迎接他。 “殊哥你去哪了！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杜玉龙劈头就是抱怨，瘪着嘴老大不满，又似乎有点委屈。 “去买了点东西。”苍殊回答，然后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异瞳，听对方唔唔直叫，邀功，求表扬。 〈殊殊，小鱼儿，乖！没有出去！没有进来！〉 嗯嗯，他没有出门，也没有放别人进门。 “嗯，真乖。”苍殊奖励地给巨婴宝宝顺毛。 “唔～～” 异瞳那一脸享受的表情看得杜玉龙五官扭曲，呸，恶心吧啦的。“乖什么乖，我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了！” “玉龙……”苍殊一脸无奈，想说替异瞳道个歉，以后都要住在一起，让杜玉龙担待着点，不然他可以申请一个屋子搬出去。 结果他还没开口，似乎是误会了他的表情的杜玉龙就光火地暴躁了：“你是不是不信！你就要偏袒他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他！” 苍殊无语，你是在造排比句么，这么多“是不是”？ “不是。”苍殊有点不知从何解释而起，就像他不明白杜玉龙怎么这么大火气……哦，对了，这小子一直挺排外的，能接受自己跟他同居还是因为被武力值折服，他看不上一脸蠢相的异瞳也正常。 这是根因，自己两句解释也解决不了，而且这么琐碎的抱怨他也不太想解释，实在不行过两天自己搬出去好了。 “我只是想问饺子你喜欢什么馅的。”所以苍殊干脆转移了话题。 喷火龙被这一走位打懵了。“你……” 苍殊笑着举起两手大包小包的袋子晃了晃，“我记得我答应过你的吧？” 一瞬间，杜玉龙什么火气都没了。 感动来得无声无息，摧枯拉朽。 这个世界仿佛有什么在迅速膨胀，满溢，挤压着他，让他的胸腔都快要爆炸！ 他想要做什么，又不知道做什么，他像一只无头苍蝇，热锅上的蚂蚁，焦灼，无处释放。 “殊哥……” 殊哥，殊哥，殊哥！所有撞击一样的心情都倾注在这一个称呼上，但还不够，还不够！ 怎么办，心动过速。 苍殊可不知道那个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一脸呆相的杜玉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对方这会儿心里多么汹涌澎湃，就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一些小小的举动有多么打动人心一样。 在他看来，他只是完成了一个小承诺而已，真的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就像同学间互相带个饭一样，顶多一句“谢了兄弟”，其他不足挂心，不值一提。而且他也不只是答应杜玉龙如何如何，他自己也想吃来着。 “小鱼儿放手，我去放东西。” “唔。”异瞳乖巧地放开。 苍殊便往厨房走，东西放下正开始挽袖子，想把跟屁虫异瞳赶出去，这才发现对方的衣服破了。苍殊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了一下，然后走过去牵起异瞳的手，拉着人回卧室。 一边给异瞳脱衣服，苍殊问到：“那个黑脸叔叔来了？” 〈恩！坏叔叔，要小鱼儿摸，老鼠，草草，还打我！小鱼儿不喜欢，坏叔叔！〉异瞳鼓着脸气呼呼。 “好，不喜欢。”远离他就对了，你要跟谁都巴巴地贴上去，我才麻烦了。 〈小鱼儿，没让，坏叔叔，进来！〉异瞳就是三秒钟脾气，马上就又骄傲了起来。 “嗯。” 〈小鱼儿，被打，也没有用，须须！〉他挥了下拳头，挺起胸膛，身上的花朵仿佛都受他影响，舒展摇晃起来。 “嗯。”苍殊的眼波终于动了动。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那些根须时的情景，从而方知异瞳的攻击手段，这才是那女丧尸不敢对异瞳用强的原因。 说到那一天，在死斗之前苍殊还是有留手，试图与女丧尸和平相处。你看，女丧尸能控制丧尸群，而且因为是精神异能，控制程度大大超越同阶；而异瞳能掣肘女丧尸；自己则能管住异瞳——这一条控制链下去，自己是不是等同拥有了一支丧尸军团？ 这种情节苍殊在一些里看到过，所以想的挺美。 但无奈女丧尸不配合，非要跟他不死不休，独占异瞳。苍殊想，顾琅玉说的没错，这不仅不是纯粹的恋慕，甚至于，女丧尸对异瞳所怀爱情的成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少。 它既讨好于异瞳，又想要掌控异瞳。否则，它得不到，宁愿毁掉，那些小黑花就都是它的了。 战斗到某个危急的时刻，是异瞳救了苍殊。 那些无数的白色的根须，从异瞳的双手和脚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化作漫天的触手，充塞在他与女丧尸之间，阻断了女丧尸的攻击，但也误伤了苍殊，不过并不严重。那些根须有些疯狂，可见异瞳自己也不能完全控制。 苍殊不知道以后锻炼异瞳能不能掌握这项能力，但可以期望作为以后的一个杀手锏，所以他并不想过早地暴露给他人。 苍殊在留下异瞳看家时，就叮嘱了，不要使用根须。这不是罔顾异瞳的安危，而是苍殊相信段枢毅不会下杀手，况且他也杀不死异瞳，除非他看到了那个苍殊都不确定是不是的命门，白无常。 话说，段枢毅知道苍殊会从异瞳那里知道他来过，所以动手一点也不掩饰，但苍殊有点纳闷段枢毅痕迹留得太明显，残局也不收拾，这就有点太没风度了，这是在警告我么？ 谁知道呢，段枢毅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是来试探，却弄得像在欺负一个傻子。他不是不能用很温和的手段逼迫一个傻子出手——如果对方真有什么反抗能力的话，但…… 大概是迁怒吧，段枢毅想。他不满苍殊不是一天两天了，恨屋及乌也说的通。 … 给异瞳换了衣服，苍殊让他乖乖留在房间，然后才终于能进入厨房忙碌起来。 但过了没一会儿，一具身体就从身后附上来，两只胳膊穿过腰侧圈住了苍殊的腰。 被打扰的苍殊很是无奈：“小鱼…呃。” 突然箍紧的手臂打断了苍殊。 苍殊为了做饭本来穿的比较简薄，这会儿另一人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苍殊就知道他猜错人了。“杜玉龙你干嘛，别妨碍哥，出去等着。” “嗯～”少年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他的脑袋埋在苍殊的蝴蝶骨间，被衣服过滤后的声音有些含糊软糯，生生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听得苍殊后背发麻。 杜玉龙感受着苍殊的气息，安心，而又迷醉。 紧一点，近一点，再一点……不够，好想要…… 他今晚一直是恍惚的，从苍殊笑着对他说给他做饭的那一刻起。他恍恍惚惚看着苍殊来来回回，看着苍殊在厨房忙忙碌碌，他觉得鼻头酸酸的，心里胀胀的，脚下飘飘的。 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苍殊，还不想放手。他甚至想像那个傻子一样，跟苍殊磨蹭，对苍殊撒娇。 “怎么啦？”苍殊问，心想这小孩是不是想家了，大过年的有点愁思也正常。 “没什么……”蹭，蹭。 “你这样很碍手碍脚。”苍殊毫不留情地嫌弃。 “不急，你慢点弄。” 苍殊额角的青筋一跳，“杜玉龙你……” 杜玉龙却突然打断了苍殊：“殊哥，你当我哥哥吧。” 他的声音依旧闷闷的，但跟刚才捂在衣服里的沉闷又有不同。 “我想跟你做家人，一辈子在一起，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给我做饭，我最好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好不好？” 苍殊没忍住笑出来。 “你当娶媳妇儿呢？我偶尔做个饭可以，可没打算做个厨子。至于哥哥什么的，你随意，叫我爸爸都没问题，不过一辈子就算了，我同意你嫂子和你媳妇儿也不会同意的。好了好了放手。”苍殊拿过毛巾擦干净手，放到杜玉龙两只爪子上，准备把人掰开。 杜玉龙却把人抱得更紧。在苍殊看不到的地方，死死地抿住嘴唇，说不出的难受。因为他知道苍殊说的对，他们会分开，各自娶妻，成家，然后有另一个女人会抢走殊哥所有的好…… “草，你是要把老子腰斩了么？放手！” 心里难受的杜玉龙却犯了倔：“不放！” “杜玉龙！”苍殊彻底不耐烦了，“放不放？我数123，再烦我这顿饭就没你的了。” 杜玉龙：？？！ 小暴龙气坏了，简直想大破坏！但是他根本不敢在苍殊面前造次，这还跟在段枢毅面前犯怂不一样。他跟段枢毅怂，是怕被惩罚，跟苍殊怂，是怕被讨厌，反正就是弱爆了。 杜玉龙又气极，又气弱，把自己憋了个内伤，气鼓鼓地摔门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反正苍殊不管，他可算是清静了。 他相信等饺子出锅的香气传出来，杜玉龙什么毛病小脾气都好了。都是十八岁的人了，一晚上叽叽歪歪差不多了啊，又不是悲春伤秋的小姑娘。 苍殊是真的不太会安慰人，可能是缺乏同理心。算起来他跟岚姐分别也十几年了吧，也不见他怎么地。 不过杜玉龙还真有骨气，苍殊把自己那一份都吃完了，也不见杜玉龙出房间门。 啧，这少爷脾气发作了还要人哄不成？ 苍殊啧了下嘴巴，不以为然，也不以为意。把留给杜玉龙的那份饺子放进冰箱，就开始收拾残局，完事准备再洗个澡就休息了，他没那什么守夜的仪式感。 “咻——砰！” 烟花爆炸的声音让苍殊停下来看向了窗外，都没注意到已经23：30了呢，这是烟花大会开始的时间。 苍殊看到斑驳的一些灯火，此外最亮的就是这一波一波升空的烟花。夜格外的黑，烟火也就分外耀眼，拖曳着绚丽的尾巴，在空中拉出尖啸的叫声，然后绽放出刹那的璀璨。 当然挺美。 民房区那边时不时就能听到夜风中捎带来的几声欢呼，洋房区里的住民也有嗓门大的，一些含混的谈话声或许就是在品评感慨这跨年前的花火大赏。 苍殊在批发市场拿烟花的时候没有精挑细选，所以烟花有的美极，有的很一般，但总体是好看的。可惜他这里只能看到飞上天的，还有好一些手上拿着玩、地上转着放的烟花，那些能让小朋友玩闹到一起的小东西，看着才别有意趣和温度。 不过苍殊是没太大感觉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丧尸爆发摧毁的不是他的生活，也就没那么感慨良多。 “唔……”有个声音凑了过来。 看来，苍殊他不当回事，除了那些百感交集的土着，还有个异界来客对这些东西也感兴趣。 看那烟花五颜六色的光，映着异瞳天真无邪的脸，苍殊忽而想起，顾琅玉这个古人可是没见过现代这样品类繁多的烟花的吧？ 以后对方彻底复活了，也不知道是何去何从，是被遣返原来的世界还是怎样，又或者那么不幸的自己没有将他复活成功，此刻岂不就是绝景？在这个世界，以后恐怕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办烟花大会了呢…… 想到这里，苍殊又看了一眼异瞳，然后放下了准备换洗的内裤，改为捞起了两件厚实的大衣。 …… 听着外面的爆竹声，杜玉龙如何纠结、恼怒又焦灼就不多形容了，等他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走出房间，却发现没有人在等他，当时气得差点就摔门又回去了，好歹还是气鼓鼓地站在了原地。 瞥了一眼苍殊的房间门，紧闭着。 咬了咬嘴唇，他还是拉不下脸主动去找苍殊。 其实很多人生气都这样，一开始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闹的脾气都不重要了，等着人来哄才是持续矛盾的原因。要让杜玉龙回首他为什么生气，他自己都嫌矫情，苍殊就是语气不耐烦地威胁他一句，平时也就当玩笑过去了，但他不知道今天哪根筋不对，唉…… 他出了房间，又不好意思去找苍殊，一下有些无所事事。忽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也没委屈自己，打算翻一翻冰箱里自己的囤货。 但一打开，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覆了保鲜膜的一盘饺子，上面还贴着纸条：加热吃。 杜玉龙一瞬间就没脾气了。 他简直都要化了。 眼热地看了苍殊房间好几眼，脚底踯躅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先把饺子端了出来。微波炉里加热三分钟，吃得狼吞虎咽。 真好吃，他想，好吃得鼻子有点酸。 吃完了把碗筷胡乱地一甩，他猛一个深呼吸，嗝~~ 好吧，再一个深呼吸。 然后嗒嗒嗒来到苍殊的房门前站定，羞赧尴尬而又期待，心里不断对着台词，待会儿要怎么有尊严地，又诚恳地跟苍殊道歉，然后邀请苍殊跟自己一起去放烟花…… 呼—— 好紧张。 他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但我们知道，这不是邀请心上人去约会时都会有的反应么~ “咚咚咚。” 敲门，无人应。 睡着了？没听见？故意不理我？ 再敲，还是没反应。 杜玉龙觉得苍殊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不然还能给自己留纸条留饺子？ 敲了第三次，依旧如此，他终于忍不住尝试拧了一下门把，推开，空无一人。 “……” “殊，殊…苍殊！！！”杜玉龙炸了。 那小傻子也不在！这说明什么！那两个人背着他、丢下他，去过二人世界了！去看烟花不带他！枉他那么纠结难受，那两人都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了啊啊啊！ 小暴龙心态爆炸。 …… 顾琅玉睁开眼后，还是需要缓冲几秒钟才能掌控好感观反馈给他的信息。 然后他了解到，现在是晚上，自己在户外，夜风很冷，但苍殊的怀抱很温暖。是的，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被苍殊揽住了大半边身子在怀里，真是……有些太过亲昵的羞耻呢。 周围黑咕隆咚的，但从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可以判断出，他们在高处，四周无人。 空气中有淡淡的腥味——这很显然，他能醒来，就说明苍殊给他喂血了。只是不知距离上次过去了多久，希望他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没有乱来。 “砰！砰！” 不容忽视的爆炸声和正对面天空中绽放的烟花，让顾琅玉有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猜测。 “好看吗？”脑袋后面，响起苍殊的声音。 “好看。”顾琅玉如实回答。确实比他那个时空的烟花丰富、好看很多。 然后苍殊就没声了。 顾琅玉只好自己开口：“你该不会，让我醒来只为了看这一场烟花吧？” “对啊。”苍殊特别理直气壮。“怕你以后没机会看到了，难得来一趟时空之旅，赶巧了就别浪费嘛。” “……”这人…真叫他不知说什么好。“距离上次……” “反正这血都是要给你喂的，赶在这个时候还一举两得了。”苍殊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刚巧打断了顾琅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Em，还是一举三得吧，我们边看烟花，一边聊聊。看样子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的谈话，这就好说了。我先跟你讲一下上次的后续吧……” 苍殊虽然心血来潮带顾琅玉来赏花火，但那根直男筋压根没想过情调这回事，不能浪费每一次顾琅玉醒来的时间，烟花也看了，那说说正事吧。 好在顾琅玉也不是要跟他谈情说爱的对象，一点没觉得煞风景，投入得比苍殊还正经。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当然这一次也还是苍殊说的多。 …… 苍殊和顾琅玉面对面蹲着，两人手里都捏着一根仙女棒。 在批发市场的时候，苍殊是把烟花先放进了自己的空间，而后才在别的地方找到了车辆，车子装不下所有烟花，所以他的空间里还剩了一些，正好让他们两也玩玩打发时间。 仙女棒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金色的火花四溅。这可比天上那些烟火吸引顾琅玉多了，毕竟能拿在手里玩的烟火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了啊！ “下回能麻烦你给我找来一些书吗？这里应该有的吧，那种解说物件的典册。” 顾琅玉并非是因为单纯地被一根仙女棒勾起了好奇心，而是知道，若想要了解一个他全然陌生的新时空，那些人物事件还是次要，最快而又最全面掌握这个时代特征的途径，其实就是这些不会说话的“时代缩影”。生活、科学、美学，等等，所有一切都会投注到一样样人们日常或非日常能见到用到的物品上。 “恩，百科全书，下回我去找找。” “多谢。” “不用跟我客气。”帮你就是帮我。 “我谢你信我。” 苍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这是说自己放心顾琅玉去了解这个世界从而获得更多的自主权么？ 苍殊看着顾琅玉被花火映照得有些迷幻的脸，那双含笑的眸子，睿智而清透。 他便也不禁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苍殊感觉很好，这种从行举到思维都十分默契的感觉，哪怕他们真正的接触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小时，但他感觉他们仿佛已经是多年的好友。 苍殊不知道是他们真的合拍，还是顾琅玉此人擅于人心。反正无所谓，他现在挺喜欢这哥们儿就可以了。 “哦，对了，你介意我给你剪头发吗，像我这样的短发。”苍殊忽问，他实在是不想打理傻子那一头长发了。 “好啊。” “这么干脆？我以为你在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 “呵……”顾琅玉低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入乡随俗就好。”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似闲聊，间或也会穿插一些重要的讯息。他们对彼此更为了解，包括上一世的事情，两个通透洒脱的人都并不避讳谈及。 “噼里啪啦！” 居民区那边突然传来了鞭炮的声音，随即洋房区这边竟也跟着响了起来。 苍殊一看手表，00:00。 他对面前的人一笑，“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