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再亡

    “殊哥。”杜玉龙仇视地盯着几米外与人交谈、准确说是被人搭讪的冷兮月，他心中所想应该与苍殊一样。

    杀手敏锐的感觉让冷兮月看过来，注意到他们，瞳孔微缩。但并不惊讶，她可能估计过苍殊他们会来，毕竟吴城和绯城相隔不算远。

    苍殊：“有机会就动手，一旦作战则先暂停。”

    毕竟现在是结盟中，在对付丧尸的时候痛击我方盟友什么的，会让段枢毅不好做，对基地也有不好的影响。“战后她大概会第一时间撤离，这之前要有个了断。但如果不可为不要强来，以后还有机会。”

    “明白。”杜玉龙脾气虽暴，但也不会乱来。

    冷兮月那边大概也能想到苍殊他们的打算，她会有所戒备，但也不怕。她结的仇，何曾少过。

    心照不宣的两方，别开视线。

    “卧槽，怎么还有小孩子！”杜玉龙看到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从屋子里走出来，吃了一惊。

    这里是吴城基地划归出来作为这次联盟的集合休整区，会出现在这里的，当然都是汇聚而来的异能者。这么个小女孩居然也要来对付一个四五级的丧尸吗？苍了天！

    苍殊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翁在晒太阳。“这就跟武侠一样，胆敢孤身行走的老弱妇孺或许更该戒备一点。”

    “日。”杜玉龙一不小心被刷新了认知。之前那次护送的任务，让他可以接触到更多其他基地的人，然而那些都是团体作战，跟这一次可以以个人名义参战不同，见识到的人也脱离了他对战斗人员的定义。

    就希望到时候小妹妹别被吓哭了，那老头别逃跑都跑不动了哈！

    ……

    最先遭遇并爆发战斗的是一支实力中游的队伍，苍殊他们和其他人是收到增援信号才赶过去的。然后便是众人混战，天昏地暗。

    交上手了，众人也就把这只水系丧尸的实力摸了个大概，虽然很强，但应该还不到五级——尽管目前来说也没有五级丧尸做参考，但每个大阶的实力有本质上的差别，他们虽然最高也就三级后期，四级异能者都没一个，但既然对方没有给他们压倒性的威慑感，想必也就比五级还差些火候。

    话这么说，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纵然他们人多，但一只四级丧尸也绝不是好相与的，至少绝不会有人愿意单独面对上，论作战起码都是两两一组。

    倒也有例外，冷兮月是独自一人来的，知道是四级丧尸自己有一战之力后，也不与他人结队。说不得是托大，还是当真有那个自信的资本。

    不过，冷兮月的三级后期实力和卓越的战斗本能，还是叫不少人侧目。有人警惕，有人或许准备在事后拉拢一番吧。

    苍殊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对冷兮月出手。

    …

    水系的异能其实攻击力上会比较欠缺，但毕竟有等级压制，耗了近半个小时，才算拿下这只丧尸。事实上，要不是作战地点在天台上，人太多站不开，否则胜利可能来得更快一点。其他还有很多人在另一栋楼的天台上候场呢。

    半个小时，说来挺短，但须知这半个小时里众人又经历了怎样的险象环生。生死之战，可谓是争分夺秒。

    “绑住了，快！”苍殊大喝一声。他的藤蔓缠住了伤痕累累的丧尸，对方还在拼命挣扎。而苍殊也有半边身体湿透了，可见他此前受到过攻击或者被波及过。

    就差最后了结了！

    大家都凝聚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有人甚至从隔壁楼栋跳了过来，远程攻击手更不会闲着——他们一个人或许难以一击破防，但这么多人的话，他们有信心！然后，就是——

    四级晶核！

    他们已经热切地准备瓜分，亦或者，要暗自蓄势接下来的抢夺了。

    爆炎弹、冰刃、铁锥、木刺、石刀、子弹……全部瞄准了丧尸的头部！

    去！

    “轰！哗——”水异能宛如喷泉一样爆喷而出，高压水枪似的威力挡住了一大半的攻击，就连子弹也稍微偏离了轨道，但还可以击中脑袋！

    “嗷！”丧尸大叫，满目仇恨和暴虐。四级的它已经拥有相当的智慧。

    子弹扎入了，却不是丧尸的头——

    众人倏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深紫色粗壮藤蔓替水系丧尸挡住了子弹，然后抬头看到一个突然出现在半空的男人。

    那似乎是个木系异能者，攀附在墙壁上的大量藤蔓将他托举在半空，简直像树里长出来的人一样，而那藤蔓的颜色却怎么看都显得不祥……

    “紫色藤蔓……”苍殊如临大敌。

    他心中大惊：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是的，是“它”。别人看不出来，这个和皮肤白皙的男性人类没什么区别的不速之客的真身，但苍殊知道啊！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第二只木、毒双系异能的丧尸了的话！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男主遇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五级丧尸了，那现在呢？现在如果就是五级了的话，大家都等死吧我靠！

    这些想法只是刹那之间闪过，苍殊在认出那紫色藤蔓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咻！缠住水系丧尸的藤蔓猛地往另一栋楼上一甩！

    苍殊判定，绝不能让两只丧尸联手！

    水系由另一栋楼上的人对付，他们这边全力牵制双系丧尸！

    “大家小心，不要碰到它的藤蔓！”苍殊大声提醒所有人。

    同是木系异能，虽然众人还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苍殊的话还是很有信服力的。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特别是近战人员。

    那双系丧尸垂眸看了苍殊一眼。“很精纯，木系。”

    苍殊顿时警铃大作：草，这货都会说话了！虽然还不利索，但这意味着它不是五级也将近五级了呀！

    “砰砰！”段枢毅首先打响第二战。

    ……

    五分钟，仅仅五分钟，苍殊他们这边就有三个人倒下去了。这可都是三级异能者啊！

    “五，五级？！”有人大口地吐着鲜血，一脸惊恐。他已心生退意，趁着其他人牵制住敌人，不动声色地准备脱离战圈。

    “不，它还不到五级！”苍殊大声断言，这个时候稳定军心很重要！

    “铛！”之前吐血那人突然一个飞爪抓在栏杆上，翻身就要顺着绳索溜下去！有人咒骂他的临阵脱逃，也有人同样准备混水摸鱼跑路了。

    倏倏唰唰——

    霎时间，大楼四面飞窜出无数藤蔓，在高空纠结缠绕，不过眨眼功夫，整个天台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毒藤牢笼！

    苍殊咬牙，他竟没有发现！等级压制太严重了，他三级的精神异能不足以察觉到五级左右的气息。而这个敌人，藤蔓凝聚的速度和数量都这么恐怖的吗？

    ——一丝疑惑闪过苍殊的心间。

    刚才准备逃跑的人，用的都是逃命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刹不住，有人直接撞上了藤蔓，整张脸立马变紫，毒素迅速侵蚀着他，他发出了惨烈的悲鸣。有人拼着重伤调整姿势撞上，让包裹着衣服的地方接触到藤蔓，才避免了中毒，然后急忙返回，不敢突破。

    而第一个逃跑的那人，则被双系丧尸用藤蔓缠住，示众一样地，举在半空，一点点缩紧，扭曲，让这个可怜的、被毒素侵染连四肢都动不了的猎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从藤蔓中露出的半张脸可怖至极，目眦尽裂，僵紫扭曲。脆弱的人体终不堪压力，骨骼粉碎，肌肉撕裂，鲜血淋漓。

    巨大的恐怖攫住了众人，见惯生死的他们也有人忍不住胃部翻滚，两股战战。

    “这位朋友，你要那丧尸给你就好，何必这样赶尽杀绝！”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却毫无质问的气势，只能从他身上看到求饶的恐惧。

    “还看不出来吗？”回答他的却是那个老人异能者，他居然还活着，甚至于，那个小女孩也在。果如苍殊所说，绝非等闲。

    “什么？”那人反问。

    然而，或许他已经不需要谁来回答他了。他惊恐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用藤蔓举着尸体来到跟前，一根硬质化的藤蔓扎入尸体的胸膛，挖出一颗新鲜的、甚至还没有停止跳动的心脏，然后男人咬了一口，优雅，而极度邪恶。

    老人的声音随风而散：“……它根本不是人啊。”

    此局，注定不死不休。

    挑剔的高阶丧尸，只食用了最美味的心脏，然后挖出猎物脑袋里的晶核，便把尸体丢弃了，像一摊烂泥一样沉重地跌落在地面，砸出闷响。又轻巧得宛如鸿羽。

    唰——

    苍殊立刻躲开激射而来的藤蔓，作为被重点针对的对象，他的压力全场最高！

    如臂使指的藤蔓半途扭转方向，紧追而上，苍殊深绿色的藤蔓挡住攻势，两方纠缠，但等级压制让苍殊的藤蔓防守得非常费力，不断被突破。而与此同时，追击苍殊的藤蔓还在从四面八方网罗而来！

    要论同时操控藤蔓数量的能力，有精神异能的苍殊要略胜一筹，但论藤蔓的威力，却是丧尸的等级更高。

    “砰砰砰！”子弹射击。

    “咻咻——”金属化弹追踪。

    段枢毅的等级比苍殊还略低，但金克木，他也没有被格外针对，应付得比苍殊要游刃有余许多。

    “各位，想要活下去，这个时候只有合作，一盘散沙就会像刚才那样。都拿出看家本事来！”段枢毅扬声号召，同时以身作则的爆发了他的双系异能，在场一切金属制品都在嗡鸣。四枚子弹状的金属在他两侧疯狂旋转，他能精准控制的对象比当初可是增加了。

    轰轰轰——噼里啪啦。爆炎弹在杜玉龙的两手凝聚，气温焦灼，空气随热浪扭曲。

    轰！又是一处火光漫天，炙热异常。杜玉龙余光瞟到是那个小女孩，这也是个火系异能者，此前战斗他便知道，只是那时对方没有全力出手，他不知原来小妹妹实力这么强，叫他不甘示弱地再次加大输出。

    泠泠——

    一双素手在白雾中凝出冰刃来，以手为身，以冰为刃，寸寸生长，毫厘之利。以冷兮月为中心，周遭已变为一片霜雪，空气中的水分子凝结成雪花不断飘落。

    不知名老者脚下生风，在苍殊藤蔓的配合下四处乱窜干扰丧尸，牵制住它不能打断他人大招读条。

    其他人同样各显神通，这一方牢笼天地都似乎因为异能聚集而战栗。

    “杂碎。”丧尸也不禁微微蹙眉。

    乱拳还打死老师傅呢，无限逼近五级的它，对上这群最高三级的对手，一挑一、挑三它都不惧，但等级的差距绝对不足以让它在面对十几个三级异能者还有必胜的信心，要不是敌人之前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它或许会更棘手。

    现在它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被所有幸存者、七八个大招同时瞄准的感觉，让它这个“死人”都不禁皮肤发紧起来，它明白，饶是它，一旦被两人以上击中，也会是折戟沉沙的命运，而在这危险又充满机会主义者的战场上，一旦挨上第一次，后面的攻击一定会接踵而至！

    所以，它定要全力避其锋芒！

    然而一味的躲避，可实在无法让这位高傲的丧尸满足……

    “喝啊！！”收到了苍殊隐晦的信号，杜玉龙默契地第一个发动杀招。

    起到扰乱视线作用的藤蔓迅速移开，为火流星似的一连串爆炎弹让开道，而被苍殊的藤蔓正巧引到这里来的丧尸当即便正撞上了枪口！

    旁支冲过来一面藤蔓之墙化作盾牌，与爆炎弹撞击到一起，只是仓促应对到底挡不住对方的大招，虽挡下一部分攻击，它趁机躲避，但仍有不少火力伤到了它，这无疑激怒到它了，然而接下来更是连绵不绝、来自各个方位的攻击！

    “嗷！！”丧尸怒吼。

    它要用杀戮来平息这怒火！

    不断躲避的丧尸看到那个两手结了冰刃的女人冲上来，这样的攻击方式显然是近战，无疑很适合它祭旗，并且减轻敌方火力。

    然而正当它准备好对付冷兮月的时候，本来要扑上来的人，那曼妙的身体却突然一侧，突然得像是要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扭断似的，而下一秒，她就从身后的虚空中掷出了一杆巨大的坚冰所化的标枪！

    原来手上的冰刃只是迷惑，她真正的杀招是从自己周身冷却的空气中瞬息间凝聚出远程武器！而原本以为她会冲上来的丧尸根本没有在这个距离上太过设防！

    狡猾的女人！

    而这一杆精心准备的大招冰枪也绝不只是出人意料而已，它坚硬而锋利无比，而且自带的低温让它一路过去将苍殊和丧尸的藤蔓都冻上了一层寒霜，竟僵硬得麻木于操控了！

    冰枪势如破竹，在一哄而上的攻击中仓忙应对的丧尸，用尽手段才好不容易避免被击中头部，却被洞穿了左边肩膀，没有鲜血流出，但半边身体都被冰冻得僵硬了不少。

    “咻咻！”四枚飞舞的子弹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从刁钻的角度瞄准了它的大脑！

    狼狈地躲避，还是被一枚子弹扎中了右眼，但好歹是保住了头！然而它没想这个金系异能者也藏了后手！明面上是四枚子弹在不断追踪、干扰它，但实际上还有一枚，藏在四枚子弹的掩护下、在丧尸放松警惕的时候，补上了杀意！

    “段枢毅！！”苍殊突然高喊！

    段枢毅心头一紧，目锐如鹰，好歹在苍殊的提醒以及自己卓越的反应能力下化险为夷，挡住了从两侧飞射而来的藤蔓。然而他被藤蔓逼退几步，靠近了天台边缘的藤蔓牢笼，那地方竟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几乎是在同时，藤蔓牢笼的好几处都被深绿色的藤蔓挤压拉扯开足够人逃出的宽度，苍殊的藤蔓虽不如丧尸的，但这样使用的力量和坚固程度还是有的——在他们和双系丧尸拼命的同时，苍殊也准备好了后手，如果没能得胜，起码要趁此打开一条生路！

    却没想会在此时又生变故！那只从毒藤后面出现的手，是那只水系丧尸！

    另一栋楼上负责牵制水系丧尸的人实力略逊，也不知是都遭遇了不幸，还是逃跑了，苍殊这边战况紧张，他实在没余力注意另一边的战场，竟被此杀了个措手不及！

    丧尸的水牢包裹住了同样猝不及防的段枢毅，对于一个体内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水分的人类来说，他立刻感觉到身体的掌控权在被逐渐剥夺。

    而差一毫厘就要打中双系丧尸的最后一枚子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因为失控而产生了一丝偏差，擦着脑门被丧尸躲过去了。而回报段枢毅的，就是疯长的毒藤！

    绿色的藤蔓同样疯狂生长，带着苍殊紧张急迫的心情，想要阻拦紫色藤蔓对段枢毅的杀意！但是，不行，不行！他的异能不如双系丧尸，他的藤蔓不是被甩开，就是被缠住，根本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堵，无法接近段枢毅！现在段枢毅根本动不了，别人都在全力脱战找到一个靠近的牢笼缺口逃走！

    段枢毅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乱流，这个时候别说动用异能了，他觉得自己能坚持不爆体而亡就竭尽全力了！隔着水幕，眼前一片模糊，他能知道那一大片的紫色在接近自己，心下已经一片凉寒……

    忽而，似乎有个人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是苍殊吗？

    除了水幕模糊视线，他的双眼都充血了，看不清。但不管是谁，都太过愚蠢，那带了毒素的藤蔓，谁敢以肉身抗衡呢？

    已经突破重重藤蔓，从绿、紫藤蔓纠缠撑开的缺口迈出牢笼的冷兮月，一手将个什么东西扣在栏杆上，在跳下高楼前感觉到什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瞳孔不禁一缩，顺着伸缩绳急速下落的同时，心中疑思不绝：挡在段枢毅跟前的那个人是谁？什么时候出现的，从哪里出现的？他的能力是什么，为什么那些有毒的藤蔓会枯萎？

    双系丧尸同样不解，并且看到自己无往不利的能力被克制，不可避免地感到了警惕，和畏惧。

    “小鱼儿，用根须！”苍殊大喊，提醒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异瞳。同时射出藤蔓化解了段枢毅身后那个水系丧尸的攻击，对方一直在压缩水牢，可能再等一会儿，段枢毅就要爆体而亡了！

    同时苍殊心中闪过了然。果然如他猜测的，就算是实力超过他不少的双系丧尸，也不可能跟他们这么多人对战用异能坚持到现在，藤蔓跟不费异能似的毫无节制地使用。

    所以苍殊猜测，双系丧尸其实早在这里布下先手，也就是大量的植物种子，而且还是被它的毒素侵染过的，以防可能有木系异能者察觉并使用。而催发真正的植物，可比凝聚木系能量消耗小多了！

    也就是这个猜测，才让苍殊敢放出异瞳，异瞳虽然对异能凝聚出来的藤蔓没有用，但真实的生命可都是触之即死！毒藤又如何，他相信绝对比不过阎罗之毒！至于那些异能藤蔓，异瞳有它的白色根须也能应付住。

    而苍殊就先对上水系丧尸，失去水牢控制的段枢毅浑身湿透，不仅是水，还有从表皮大量渗透出来的血液，看上去可怖极了。

    段枢毅本能地在重获氧气后大口呼吸，双腿也还有些控制不住地软倒，却第一时间用尽现在能调动的全部异能凝聚出一面坚硬的金属之盾，挡住双系丧尸丝毫没给他喘息之机的攻击！但也避不可免地被冲击得往后跌去！

    眼见着段枢毅要撞上毒藤牢笼，苍殊百忙之中也立刻抽出手对着那边释放了出了藤蔓。

    他一边对付水系丧尸，一边急着救段枢毅，偏偏神经紧绷的这一刻，他还看到战斗新手异瞳突然被双系丧尸的藤蔓刺穿了喉咙！

    “顾——”

    “殊哥！”杜玉龙惊骇的大叫在苍殊身后响起。

    苍殊立刻感应到了朝他而来的杀意，在他分神乏术的此刻，双系丧尸竟没忘算上他！他想要腾出一点能力立刻回援自己的危机，转头却看到朝着他而来的紫色藤蔓穿破了挡在他跟前的杜玉龙的身体！

    瞳孔急速收缩，苍殊竟发不出声音来。

    段枢毅被苍殊的藤蔓拦住，一片血红的视线里，他看到苍殊没事，转回来就看到挡在他前面的异瞳青年被甩了出去，正摔在他身后的牢笼上，竟然立马就是一片藤蔓开始枯萎。那双系丧尸也没想到，它疑惑这人都“死了”怎么还能发动“异能”？难道还没死？

    水系丧尸距离杜玉龙最近，当下便要补上一击，垂涎地瞄准了杜玉龙的大脑。苍殊立马便是出手阻止，同时却又听到身后的动静，简直应接不暇！

    有苍殊争取的一秒，杜玉龙残存的意识躲过水系丧尸的一击，后退让刺穿自己的藤蔓脱离身体，他的身体和大脑都已经开始因为毒素和生命力流逝而麻木失控，正好后退到一处牢笼缺口，撞上齐腰的栏杆，头重脚轻，脚下一空，跌下了高楼。

    苍殊的藤蔓立刻冲过去想要卷住跌落的人，却被水系丧尸拦住了，而另一边，沙啦啦，异瞳也从枯萎脆弱的牢笼中跌落，苍殊同时放出的藤蔓总算是卷住了异瞳。不敢耽误，他立刻又卷住重伤的段枢毅，带着两人冲出牢笼！

    他已经无暇顾及杜玉龙了，墙壁上突然窜出一片被催生的紫色藤蔓，苍殊很有些狼狈地躲开，一手放出藤蔓缠住另一边大楼的水管，跑路。

    他只来得及看杜玉龙最后一眼，他已经看不到人了，而楼下，是一片狂欢的丧尸……

    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一段距离后，苍殊察觉没有敌人追来，仍不敢放松警惕，但先把异瞳收入了空间，他现在的状态，再多带一个人都是累赘。

    段枢毅此刻虽意识有些不清，但不至于大变“活人”都感觉不到，他心中自有思考，只是现在暂且不论。

    在异能耗尽之前，苍殊算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修整。秘密已然暴露，苍殊也不再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桶水给段枢毅清洗身体，避免血腥味吸引来丧尸。

    他们彼此沉默。

    让段枢毅休息下，苍殊稍微回避着，又把异瞳放了出来。对方当然没死，还精神奕奕的，甚至被洞穿的喉咙都恢复如初，只是在伤口的地方长出了一朵黑无常。

    苍殊心下了然，并想到，异瞳脸上那些黑无常，怕就是当初一些异能者想要射击它的脑袋所造成的致命伤吧。只要白无常没事，每一次“致命伤”都会被黑无常续命，到头来也不过是增加他献血的负担而已。这么想想，除了是个傻子，变成这么个“植物人”还挺赚的呵，不死之身，而复生后却反而只有“一死”的机会了。

    异瞳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出来就被甩到了一大片冲过来的藤蔓前，它只是本能地挡住，然后在苍殊的要求下加入战斗。它很想跟苍殊多相处一会儿，但苍殊现在并不是很有心情应付它，只夸了两句小鱼儿这次很棒后，就又把人收回空间了。

    这就是苍殊的空间异能升级到二级后带来的功能，能种植一些植物了，但还不能收纳动物。而异瞳，是尸体，黑白无常，是植物，所以苍殊试了试，果然可以收纳异瞳。

    是以，在护送科学家那次，苍殊告诉段枢毅他把异瞳送去了安全的地方，其实是放到了空间。

    后来，他还没有跟段枢毅搞上前那段时间，每次回到他自己房间时，总是会用精神异能检查是否被监视，也是为了能安心放异瞳出来放放风，憋坏了的异瞳也是会闹脾气的。

    至于每周出基地去放血，则是怕血腥味被发现，比起丧尸，发现了真相的段枢毅在苍殊眼里更难对付。

    所以，异瞳从未离开过他身边。

    而现在段枢毅知道了。

    要命。

    还有，杜玉龙……

    苍殊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不扯杜玉龙那乱七八糟的感情，在苍殊眼里好歹也是个相处不错的朋友，对方为自己而死……又是，为自己而死。

    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前有洛妍，后有杜玉龙。

    为了救自己而付出了生命，他无法回应他们的感情，除了哀伤他更多的是愤怒，说到底，是自己太弱，才会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这世间一切的不幸，都不过是当事人的能力不足所造成的。

    太懈怠了。除了攻略任务，如何活下去，更加称心如意地活下去，才是最起码的前提。他总是这样，散漫，懈怠，才会在前面两个世界打出那样的垃圾局面……他自以为自己是认真了，却原来，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