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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毫无技术的阴谋诡计

    16、阴谋诡计

    沈追屏息等待,储灵石与煞气相触,“嗤”地腾起一阵黑雾,几息之间碎成齑粉。

    他握着拳,手背隐约浮起经脉。剑冢内的不详之气摧人神志,成功毁灭了证据并没有使他安下心来,反而令心头戾气蠢蠢欲动。

    沈追正欲离去,身后忽然传来草叶折断的细响。他立刻警惕地回身,“谁?”

    月光明亮,成片的树林在夜风中摩挲出浪潮般的轻响。小茸压低了身子,向着一片昏暗树影龇牙。

    沈追锁定黑暗中的生人气息,捏手起诀,指尖迸出一簇火,“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出来!”

    “师伯息怒。”

    树影下忽得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只听见轻巧的脚步声,身着蓝色武服的少年从树影里踱出。他举起双手,一张脸人畜无害,微微笑着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赫然是沈行风刚刚归来的小徒弟鹿鸣。

    沈追看着少年乖巧俊俏的脸,面色毫无缓和,“你不是在积雪峰,跑到后山来做什么?”

    “师伯还说我。”鹿鸣往沈追身后一望,幼兽般澄澈的眼睛印着跃动的火焰,格外明亮,“这么晚了不休息,到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来,是想做什么?”

    沈追反手熄灭了火焰,转身欲走。鹿鸣眨了眨眼,眼中倒映的火光熄灭,眸色瞬间变得幽深,“师伯刚刚做的事,我都看到了哦。”

    他故作可怜道:“师伯若是瞧不上这小玩意儿,不收便是。收了又悄悄扔掉,还连师尊的份一起,好生令人伤心。”

    沈追对他的惺惺作态感到可笑,“你真是什么都敢往沈行风面前放。鸣渊涧一剑斩魔不过才十年,他就生疏到认不出魔气了吗?”

    鹿鸣眯眼笑得无辜,“不是没认出来么,他这样对你,你还帮他,难不成师伯为仇人动了恻隐之心?”

    听到“恻隐之心”,沈追神色微变。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怕你没把沈行风弄垮,先把自己搭进去。毕竟潜藏于修真界这么多年,在这种小事上败露,多不值当。”

    谁也没有料到,他与沈行风一起捡回来的孩子,是跨越修真界与魔边境,潜伏来的魔族奸细。当年沈行风杀死了魔君乌啼,强势镇压一干作乱的魔族。他被奉为人界巅峰的同时,也成了魔界的眼中钉。

    若不是沈追行为无羁,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可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宗主座下弟子是魔族奸细这事,说出去谁信?

    他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没人会在意。更何况,也没有说出去的必要。剑宗百年来虚假的繁荣,是时候崩塌了。

    想到这里,沈追心情好转了一些。他松开了握紧的手,往漆黑的深渊扫了一眼,“我记得你说过,这下面埋藏着至关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鹿鸣在这件事上与他达成了共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这次外出,就是为了下面的东西。我四处打探,得了些线索,似乎是与剑宗命脉有关。不过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师伯。”

    剑宗命脉乃是修真界流传最广的门派传说之一。据说祖师爷沈渊如飞升之前,为保这剑宗昌盛,强行改换了一条灵脉引入宗门内。但是剑冢内煞气横生,又怎会与剑宗命脉扯上关系。沈追捺下疑惑,问道,“那要什么时候?”

    “不会很晚,武道会结束,应该就能成功。”鹿鸣微微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师伯帮我一点小忙。”

    月光将地面铺成惨白的一片,细语般的密谋被风摇树叶的莎莎树响掩盖。

    沈追与鹿鸣合谋完毕,趁着深夜摸黑回了缥缈峰。他上到二楼,沈行风已经睡熟。一宗之主的睡姿与他的气质极不相符。他侧着身,长发散乱地铺在身后,手臂虚环着被子,一副依偎之态。

    若是往常,被他这样抱着的人就是沈追。沈追坐在床边,很轻地动了一下眉头。

    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抱着他睡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这种地方,一点也没有剑宗宗主的样子。亏刚刚鹿鸣还要他在武道会期间盯紧沈行风。

    沈追只在床边停留了一会儿,沈行风已把被子当成他,一股脑揽进怀里。他整个上身露在外面,平日里束得严严实实的衣襟敞开,露出一点苍白的胸膛。

    沈追本不想管他,看他冻得瑟缩,还是拿过被子为他盖好。这混账东西若是出了什么事,受罪的是他沈追,他才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盖好被子,沈追起身掩上门,放轻脚步踏下楼。黑暗中一双幽深眼眸缓缓睁开,向着他离去的方向眨了眨。

    沈追在隔间小榻上躺下,却没什么睡意。若不是鹿鸣提到,他都快忘了武道会这回事。

    武道会乃修真界四年一次的盛会,由几个威望高资历老的门派轮着举办,今年正好轮到剑宗。每逢武道会期间,各派青年才俊便从天南海北聚集而来。只为在大会重头戏——“明心战”中夺得魁首,一鸣惊人。

    别看沈行风单薄虚弱,偶尔寒毒发作半死不活。就算如此,他也是以一敌百的人物。当年的武道大会上,沈行风一柄冲霄剑气势如虹,无极剑法使到第三重场上便无迎战者。

    各门派的天之骄子们,俱被他扫落云端。修真界数百门派的年轻一辈,竟无人能出其右。

    他名声在外,是传言中剑宗宗主的私生子,来历不太光彩。纵有过人天赋,身边总有流言环绕。到了此时,才算是狠狠打了这一干人的脸,真正名声大噪起来。

    能够将一个私生子捧到如此地位,可见武道大会的分量。届时从各地涌来的修士恐怕不知凡几,人多眼杂,正适合混水摸鱼。

    不过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做法。沈追辗转一番,探手入小榻与墙的间隙,从暗格里掏出一本火系功法。他要做好万全准备,应对任何变化。。

    潜心修炼了几个时辰,不知不觉天已放亮。沈追将功法藏入堆叠如山的书册里,又闭目温习了片刻,才将流转的强悍灵力收归丹田,伪装出无害的鼎炉气质。

    修整完毕,他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该去何处消遣。沈行风没再拘住他,应该是一时半会用不上他。上一回答应了钟离姝陪她去采风,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践行承诺了。

    沈追起身换了身利落行装,银蓝腰带勒着窄腰,衣袖收进护腕里。这身便于行走江湖的打扮,配上俊秀面容,当真有了几分侠气。

    沈追心情颇好,一路吹着口哨从隔间里转出来。路过楼梯口时,正好遇到下楼来的沈行风。沈宗主一年到头都穿的正经,领口围得严严实实,绝不多漏一丝肌肤。本就是冷僻可恶的性格,这副打扮更加死板冰冷,不近人情。

    沈追从他面前路过,目不斜视。沈行风立在阶梯上面几级,修长的手指搭在栏杆上,用一把飞泉鸣玉般的好嗓子唤他,“兄长。”

    沈追掀起眼皮乜了他一眼,默默加快了速度。趁沈行风还没反应过来,快跑!

    匆匆走出几步,沈追突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他转过身,往沈行风身上仔仔细细扫视一遍,问道:“你今天要做什么?”

    沈行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下,才道:“往阳黎峰处理事物,指点弟子修行,午时与各峰长老商讨武道大会事宜……”

    沈追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自从兄弟二人决裂后,他们连平心静气坐在一处的时候都极少。沈追说要与他一起,还是头一遭。沈行风怕他又要闹事,想到自己在,总归不会让他闹得太过分,便答应了下来。

    前往阳黎峰的路上没什么不顺,非要说的话,便是沈行风那把剑对沈追的接近十分抗拒。沈追与沈行风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只差一点就把他的配剑丢进粪坑。

    这剑记仇,每回遇到沈追,都要把他颠下去。一来二去一人一剑就结了仇。

    这回仗着有沈行风在,沈追大大咧咧跳上剑身。他低头打量着脚下的冲霄,露出了兴味的笑容,“好了,走吧。”

    冲霄剑立刻不安地震颤起来,左右晃动诉说着不满。沈行风见状,低声道,“别闹。”

    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阳黎峰,沈墨早早地等在了正殿。沈行风接过册子之前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兄长……”

    沈追盘腿在离他不远处坐下,“你忙你的,我随便坐坐。”

    沈行风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见他没有闯祸闹事的意思,也就由他去了。

    沈追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追逐着游丝般的黑气在沈行风身上游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仅仅是昨晚说话的功夫,沈行风就已被魔气侵身。而他本人竟然毫无察觉。

    他的身体到底是毁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这样……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