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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已经在其中生根发芽

    找沈嘉言比起找苏凡就方便得多了,没什么难度。公司有几个Omega跟黎千曲比较熟,都是认识他的,直接就让他进来了,还给他倒热水。虽然没有苏凡那边的橙汁高档,但是喝起来心里也舒坦很多。

    沈嘉言看到他的时候有点意外,很快换上笑脸——这就是黎晓声不太喜欢他的一点,换脸太快——问候他:“怎么今天来找叔叔了?你妈妈找到工作了吗?”

    他就是故意恶心黎晓声的,黎晓声也能感觉到,但是如果一直跟沈嘉言计较这些,他就办不成事。所以他跟着沈嘉言进了办公室,直接说:“我想找到我爸爸,你能帮我吗?”

    沈嘉言也猜到他想干什么:“找你爸爸来帮你们家?黎千曲找不到工作?”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我爸爸是谁,我怎么找他就行了。”

    “你很有主见嘛,小朋友。”沈嘉言道,“之前我主动问你,你都不感兴趣,怎么现在还要求我来帮你找了?”

    黎晓声说:“你要是不知道我就自己去打听。”说完跳下椅子就要走人。

    这招是黎千曲买菜砍价的必杀技,一般用出来就会被摊主叫住降价,就算没降到理想的程度,也比一开始便宜。果然对沈嘉言也有用,他赶紧制止黎晓声:“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耐性也没有。叔叔就是奇怪,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黎晓声坐回椅子上,“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他是谁,在哪里,也没关系。不如先告诉我,他和黎千曲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沈嘉言眯眼:“大人的世界可不像小孩子,闹掰了有很多原因,有外部的因素也有内部的……”

    黎晓声打了个哈欠,他看这招不管用,只得老老实实承认:“如果你说的在一起指的是结婚的话,没有,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结婚。黎千曲瞒着他把你生下来的。”

    “你之前说过,没有父亲不想见自己的孩子。”黎晓声问,“是真的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沈嘉言已经多多少少猜到,这孩子是想找个父亲分担家里的压力,聪明倒是很聪明,可惜注定要踢铁板。但他脸上还是很诚恳:“当然了,你父亲只是不知道有你,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可是。”黎晓声抓住了一个关键,“我如果见到他,我怎么跟他证明我是他的小孩?”

    “这样吧,你留一根头发给我,要连根拔,带毛囊的。”沈嘉言看着他照做了,把头发收下来,“我想办法拿到他的样本,跟你做亲子鉴定,如果结果确定你是他的孩子,我把报告给你,再安排你们见面。”

    黎晓声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会帮我?”

    “那是当然了。”沈嘉言道,“帮你就是帮黎千曲,我为什么不帮。”

    黎晓声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不一定会在黎千曲面前说你的好话,你要想清楚。”

    “不需要。小孩子做小孩子的事就可以,这件事情你来参与,其实已经出格了。”沈嘉言不露声色地提醒他,“黎千曲可是不想让你父亲知道这件事的。”

    黎晓声不知道他们上一辈那些恩恩怨怨,自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只知道黎千曲现在每天都出去找工作,每天都抱着背包回家,沉默地坐在沙发里,吃饭也是食不甘味。黎晓声还是孩子,没办法帮他更多,找一个有义务提供帮助的人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想让他知道。”黎晓声说,“请你也不要让他知道。”

    毕竟沈嘉言愿意帮忙,他不能再摆脸色,要拿出点诚意来。沈嘉言也给面子,看了看手表:“等会儿就是下班的时间,我送你回家吧。”

    他亲自把黎晓声送到家门口,发现黎千曲就坐在门口等着。黎晓声主动扑过去,这会儿看上去才像个正常的六岁小孩:“你忘带钥匙了吗,怎么坐地上?”

    看到黎千曲头顶磕破的一大块皮,他吓得停住,小心地给他吹了两下:“你怎么了?”

    楼道声控灯亮了,沈嘉言才看清楚,黎千曲衣服上脏兮兮的,都是沙土,在白炽灯下依然泛着黄,脸颊红红的像是刚被打过,抱紧膝盖坐在门口的垫子上,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居然隐隐约约有些疯魔样子。

    沈嘉言果断跟黎晓声说:“你开门,让他先回去。”然后自己上前准备扶,一下子被打开了手。

    “怎么了?”沈嘉言哄小孩都不会这么温柔,他试探着用手摸了下黎千曲的头发,“回家好不好,你坐着太凉了。”

    他蹲下来想帮黎千曲看看身上有没有伤,黎千曲很轻地跟他说了一句:“能不能去帮我买药。”

    “买什么药?”

    “……避孕药。”

    沈嘉言迅速起身:“晓声,你带他回家里把门关好,我等会过来,别人敲门不要开。”

    黎千曲去面试了一份新工作,离家不算远,他忘记带公交卡,舍不得打车,索性直接走回来。路上有个正在施工的工地,他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

    几个敞着衣服袒胸露乳的民工,也不带头盔,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工地的工人。他们一身浓烈的信息素味道,混着酒气,显然是喝高了,问黎千曲多少钱一晚上。黎千曲不理他们加快了脚步,为首的男人轻松地追上他,把他拖到了工地里,借着沙土堆的遮掩把他轮了一遍。

    完事儿之后他们把黎千曲的包翻了翻就走了。黎千曲穿好衣服,抖着腿回家,身体里黏糊糊的,每个人都怀着某种执念在他生殖腔里内射了一次,肚子都被撑鼓了。多年没使用的器官肿胀发痛,恐惧慢慢褪去,他才想到自己有很多事要做,要回家照顾小孩,要洗澡,要吃药避孕。但等他看到家门口,只觉得全身无力,一种巨大的愧疚和羞耻袭击了他,让他无颜面对自己的孩子,面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

    沈嘉言不敢带他去医院,怕他再受什么刺激。黎千曲连道谢都说不出来,机械地让他给自己换衣服,躺到床上把避孕药和温水一起吞下去。小心翼翼把能问的都问了一遍,沈嘉言最后才想到他的包:“他们有没有抢你什么东西?”

    “没有。”

    “真的吗,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黎千曲盯着天花板,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两声。他这个样子把沈嘉言都吓到了,“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把你钱包抢走了。”

    虽然金额很少,但是如果报案或许能找回来,而且黎千曲被轮奸了,这种事性质很恶劣,不找始作俑者要点赔款都说不过去。

    “他们没拿我东西,还给了我钱。”

    黎千曲撑着身体坐起来,惨笑着重复:“一点东西也没少,他们还给了我钱……我找工作找了这么久,一分钱也没挣到,他们把我轮流睡了一遍,给了我钱……”

    “我失业这么久了,第一次挣到钱,苏凡说得对,我应该去站街——”

    沈嘉言下意识给了他一耳光,“别胡说八道!”

    黎千曲给他这一巴掌打下去清醒了不少,他笑不出来了,伏在膝头上怮哭。沈嘉言强硬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由着他哭湿自己的外套:“不许这么说自己,那群人就是王八蛋,给钱怎么了?我给钱我能把他们都撞死吗?”

    “你不要老是……黎千曲,我说过很多次,当年的事情一定有误会,你不能一直苛责自己。你一个人把晓声带得这么乖,你很好,不要自轻自贱。”

    他说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有大概的想法了:几个民工很好伪装,随便穿个工地上别人晒的工服就可以,喝酒也不是巧合,应该是为了壮胆,事后翻包给钱更不是强奸犯的作派,所以这群人就是苏凡找来的。再大胆一点,说不定黎千曲接到的面试通知都是他设计好的,就是算到他会经过那片工地,人少适合作案。而且没监控,报警都找不到是谁。

    他是真的恨透了黎千曲,一个背叛他的恋人,一个间接害死他父亲的凶手,沈嘉言这些年挑拨离间的戏很成功,某种意义上比他自己的事业都成功。然而此时此刻,看着黎千曲在他怀里露出的发旋,他没有成就感只有失落——苏凡失去了很多,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很多,这是最可惜的。

    他可太期待苏凡知道真相那一天是什么表情了,正因为期待,所以要忍耐,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现在已经敢对黎千曲下这样的毒手,下一步就是直接要他的命。这中间必须再加一味猛药。黎千曲一个人已经不够了,再加个黎晓声才行。

    想到这里他突然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顿时耳根一热——是黎千曲的信息素。

    被轮奸后的Omega正好赶上抑制剂失效,这是个大麻烦。黎千曲这些年没找过男人,一旦发情就是洪水猛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主动离开沈嘉言,“你先出去,先出去……”

    “家里有抑制剂吗?”

    “床头柜里就有,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沈嘉言怕他自己再整出什么意外事故,趁着脑子清醒,赶紧翻出来药盒,打开一瓶包装就喂到他嘴里。一瓶下去,空气里的味道却不见消散,黎千曲难受得抓紧了被单:“我平时……都是三瓶……”

    他早该想到的,黎千曲这么多年全靠抑制剂撑着,早就有了抗药性。再怎么翻也找不到多余的了,沈嘉言再也遮不住腿间支起的帐篷,他坐回黎千曲旁边,被主动扑了个满怀。

    六年前也是这样,他穿上苏凡换下的衬衫,盯着黎千曲喝下掺药的水,逐渐在药物解放的信息素里失去理智,主动从背后搂住他,贴着他的耳朵,像抱怨又像撒娇:“苏凡,我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