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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俘虏

    雨幕的山林之中,遍地尸首,场面触目惊心,站立在此的几个活人各怀心思,场面安静的可怕。

    头戴斗笠的王勒望着那突然出现的二人,怎么都无法理解他们从何而来。他感觉得到,那个撑伞的华服男人内力深厚,武学境界恐怕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人低,但他所效力的黑袍男子虽无武功,却能无故让人感到危机——

    所以他们是谁?又有何目的?

    同样的想法其实萦绕在每个人的心中,唯有慕思柳万分确信,单哉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听单哉的话,他一直在旁听这一切吗?但是方才那边明明还没有人——

    “小柳子,辛苦了。”单哉突然出声,走上前来,又一次拍上慕思柳的肩背,并顺手摘下了他后领上的窃听器,“下次走路小心点,跌得我都心疼了。”

    【道具名:窃听器

    效果:不会真的有人要问窃听器是用来干什么的吧?

    价格:800积分】

    慕思柳看着单哉摘下耳机,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也知道,正是那个东西让他们之间的对话,包括自己先前狼狈不堪的赶路,尽数落入了单哉的耳中——

    这个大猪蹄子!

    “……你会担心我,太阳就能打西边出来。”慕思柳咬牙切齿,被泥水染脏的面孔上尽是不满。

    “别摆着张臭脸啊,瞧你这模样,当初那个爱干净爱漂亮的小美人都去哪了?”

    单哉嘲弄着慕思柳,搞得青年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是为单哉这不合时宜的调笑感到尴尬,二来单哉的嘲弄确实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慕思柳经过了单哉的暴揍,实际上已经差不多没有太严重的洁癖了,但他心性高傲,就算是离开了探花楼,也要把臭美的习惯保留了下来——其实也不是臭美,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随时保持风度,不要在别人面前太过丢人,尤其是面对单哉的时候,自己身为准相公,怎么的也得有点风采不是?

    结果现在倒好,自己被追着打还要人保护、爬个山连滚带爬浑身泥的事情全都被单哉听了去,这可不叫他又恼又羞?

    “你够了!”慕思柳红着耳朵反抗道,“让我当众出糗很开心是吗?”

    “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我才这么说的啊,小柳子,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丑角儿似的,可不合适用来缓和气氛?”

    单哉说着,离开郎子平的伞,淋着雨搭住慕思柳的肩膀,朝王勒道:

    “至于你,你的行事逻辑我也算是听明白了——你是对这帮小畜生绝望了,想全部灭掉?还真是不自量力。”

    “……”陌生人上来就对自己指指点点,是个人都不会太舒服。但王勒不敢小看这个让他感受到威胁的男人,压低斗笠,嘶哑道,“随你想去,我意已决。踏上歧途之人无药可救,唯有如此才得换来人间太平——”

    “那你可得想办法把这小子给处决了。”单哉低笑两身,拐着慕思柳的脖子,在人不满的瞪视中,对青年光滑细腻地脸颊又捏又揉,拉扯出一块红印来。

    幼稚!

    【幼稚!】

    “这小子都走火入魔好几次了,可以说是妖怪中的妖怪,威胁中的威胁。”

    单哉说罢,还低头在慕思柳耳畔低声补了一句,

    “还是淫魔中的淫魔,整宿整宿地要老子,把老子操得睡都睡不了,嗯?”

    “唔……!”突然而来的荤话叫慕思柳面色一红,羞得低下了头,而单哉则笑眯眯地望向不远处的王勒,在对方不解的打量中,将慕思柳推了上去:

    “来,处决他,别客气——你的标准不就是这样的吗?”

    “单当家?”唐母终于是发声了,她不了解单哉,却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把慕思柳推出去。但慕思柳却只是红着耳根,未作表示,他可不觉得单哉会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胡闹。”王勒冷哼一声,他其实也奇怪,倘若这男人所说为真,那慕思柳确实称得上是武学界的奇迹——这般奇迹,可不多见啊。

    “不是胡闹,而是你太过理所当然——从来没人说过,入了魔就没法救了,你何必急着肃清呢?”

    单哉又把慕思柳扯了回来,亲昵地护在怀里,让慕思柳又是欢喜又是不满。

    又把自己当孩子了。

    【老母鸡护崽子。】

    王勒倒是从单哉的嘴里听出了点门道:“……你有办法?”

    “办法是一回事,态度是一回事。”平淡的声音唐突插入,郎子平缓步上前,为单哉和慕思柳挡住了雨,动作之自然,仿佛同样的事情他已做过多次,

    “你的抉择是舍小换大,用邪魔的命换天下苍生。唐夫人与你不一样,她都要救。”

    王勒闻之顿了一下,冷笑着讥讽道:“哪有人能救下所有人?”

    “所以我说,这是态度问题。”郎子平平静地望向王勒,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倒映出男人的灵魂,“你肯定也试过,让邪魔恢复原样,但你放弃了,还拿丑恶的人心作为放弃借口,何等自负。”

    郎子平一字一句地揭露着王勒的本质,单哉听了都有些替人挂不住脸。其他人就更别说了,神色复杂,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看着和气的男子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单哉和他一比都算是纯良。

    “得了得了,谁不比谁高贵。”单哉抬起一只手,郎子平便收回了剩下的唇枪舌剑,垂眸站立,温顺的模样叫慕思柳十分看不惯。

    虽然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但老觉得这人举手投足,都在讨好单哉……自己跟他一比,好像、好像没啥胜算啊……不不不,慕思柳,自信点!

    “老兄,咱也不绕着你了。咱手头没有灵丹妙药,但救人希望起码是有了。而且咱也不指望你改变态度,我要的只是你手头的情报——你就说你合不合作吧。”

    “……”怎么就绕道合作上去了?自己今天过来不是满手鲜血来赶人的吗?这人怎么一副信心满满要把自己给吸纳的样子?

    王勒打量着单哉,又忌惮地瞥了眼郎子平,晃了晃头,沉声道:

    “哪有什么希望?愿望若是能如此轻易地视线,又何必我等踏尽千险?妙心,你可别信了这帮满口胡言的家伙,看清现实,然后早早离开。”

    王勒说罢,也懒得去理睬单哉一行,扶着斗笠转过身,准备离去。

    一直沉默的吴魉见状,略有不满。他还有不少问题要问那人,正欲追上,不想单哉的反应更快,沉着声道:

    “那便是不合作了——子平,上。”

    “……听你的。”郎子平没想到单哉会把自己当狗使,无奈地瞥了眼竹林深处的阴影,把伞交给慕思柳,脚下一点便朝王勒飞去。

    王勒也没想到单哉会做绝,见郎子平上来,抬手袭去,二人在雨落之前快速过招,内力相斥,发出巨大的破风声,将四周的竹林震得无风而颤,落下如雨的枯叶来。

    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内力比不上自己,气息甚至还被什么拖累,施展不出全力,但他的功法与招式竟几乎天然地克制自己——怎会如此?!

    王勒暗暗心惊,知道恋战不得,想要逃开,但郎子平得了单哉的命令,怎会轻易放他逃走?脚步一快便挡在那人身前,继续纠缠。

    就在王勒全神贯注地迎击郎子平之时,身后忽地出现了一个气息,突然得叫王勒完全来不及反应,刚想查看,便被一股巨力捶到了地上,泥水四溅。

    “嘭!”

    王勒趴倒在地,被这不讲道理的蛮力锤得一口老血,脑袋都嗡嗡嗡地发白。

    瞬移到王勒背后搞偷袭的单哉却面无表情,挥着拳头继续往人身上砸去,拳拳到肉,搞得周围鸦雀无声,除了王勒的闷哼惨叫,就只剩下林间雨声,以及少数人吞唾沫、吸冷气的声音。

    卑鄙啊!无耻啊!

    尤其是吴魉,他在旁边看了这一幕,过去的噩梦忽地上头,惹得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退步连连,差点就被本能支使着撒腿跑开——疯子!这他妈的疯子!

    在场最冷静的可能就是郎子平了,然而他也没想到单哉会搞偷袭,表情惊讶了一瞬,便无可抑制地忧愁起来。

    他是不觉得自己能赢过这人吧?哎……

    单哉的拳头一直没停下,直到唐母反应过来,上前求了情,这才堪堪停手。

    “我不喜欢暴力的。”

    单哉起了身,用带血的手从容地理了理发型,“但我也不喜欢机会从眼前溜走——小柳子,把人捆好了带走,他要是跑了唯你是问。”

    才不要。

    慕思柳翻着白眼,朝唐母投去一束歉意的目光,随后迫于单哉的淫威,和吴魉一起,用捡来的布料将人捆了起来——这当然困不住一个内力雄厚的高手,但他此刻已经被单哉给打懵了,心里满是疑惑,完全想不清楚,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师兄,委屈你了……”唐母微微叹气。

    “……妙心。”王勒又吐了口血,五脏六腑疼得不行,“好久没被这般直截了当地揍过了,倒是让我想起太祖那沙包拳头了……”

    “哎哎……”想到过去的糗事,唐母忍不住笑了出来,纵使悲伤尚存,却也不必再和自家师兄剑拔弩张。少个敌人,总归是好的。

    阴雨淅淅沥沥地停了,唐母与吴魉留在山上埋葬尸体,而单哉一门心思的想要从王勒嘴里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拖着两个“跟班”先一步下了山。

    下山一看,其余的人已然浩浩荡荡地到达了村子,并在孙大夫的督促中,把邪魔搬运至临时架起的屋棚底下。而祝雪麟则一边帮忙一边眺望,直到看见单哉一行下了山,才长长松了口气,远远就挥手打了招呼。

    “……哼,一个郎中,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希望’?”王勒气息奄奄,却仍不忘嘲讽这几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入魔不是病症,又岂是郎中能看好的?”

    “总得试试。”慕思柳按照嘱咐,把人安置在一处草席上,“若是得以成功……”

    “成不了。”王勒冷声,“我等怎会没有试过这条路?数十年间,太祖和家师未曾有一刻放弃过,但他们的功劳在人的恶意面前不也一败涂地?”

    “你知道的不少啊,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话题会很丰富啊。”

    单哉笑眯眯地低头看去,叫慕思柳和郎子平同时震了一下。

    什么叫“接下来的话题”?

    慕思柳下意识地认为单哉要开始对王勒实施非人的酷刑,套出想要的情报,而郎子平想得更绝,在他眼中,王勒已经是个死人了——救不了,这人被榨光价值后就可以找个地方埋了。

    当然,一直旁观的耀澄也是这么想的。

    【宿主,这附近都是人,答应我,不要像上次那样干得那么绝好嘛?】

    “你别太过分啊,好歹给唐母留个面子……我去那边帮忙,有事叫我。”慕思柳说罢,随便找了个脸熟的行者就跑了,郎子平见状,轻咳一声,也道:

    “手下找我,你自便,有需要随时唤我。”

    一直跟着单哉的二人十分默契地不见了踪影,搞得单哉都有些无语。

    这些人把他当什么了?

    【黑帮老大。】

    “精准。”单哉点头。

    【那是。】耀澄骄傲。

    流民村的角落里,王勒仰头都瞪着单哉,倒是没有失去冷静,但看得出,一举一动都很小心,单哉给他的那几拳头还是挺疼的。

    “放心吧,我还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单哉微笑着,心平气和,并没有刻意给人施压,“或者说,你想还想跟你的好师妹聊聊?我可以帮你把她叫来。”

    “……不必了,还是先让她先把那些人安葬吧。”王勒说着,震开身上的束缚,颤抖着手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头乌黑却凌乱的头发,以及一张布满伤痕的中年面孔,“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在理亏的情况下要说服她离开,难。”

    王勒的脸着实是狰狞,左右脸上竟没有一块好肉,至于伤痕的种类,恕单哉见识浅短,跟被野兽咬过差差不多。

    “明知道对不起人家还要干,这不犯贱嘛?”单哉继续嘲弄着,王勒见人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脸上的伤,不由愣了一下,忽地自嘲般低笑一声,叹气道:

    “是犯贱,但我必须这么做。”

    “原因。”单哉咂咂嘴,“让我猜猜,你放过了山下的怪物,还救下了老钱,却偏偏杀了山上的那些怪物——既然山上那一批是必死无疑,那你就是不想让唐夫人亲自下手。”

    王勒默不作声。

    “问题就在于他们为什么必死,你在村子里的这七天又看到了什么?”

    王勒紧紧地盯着单哉,肌肉紧绷,继续沉默,仿佛这样就能守住他最后的秘密一般。而单哉也没急着逼问,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勒,漆黑的眸子竟让王勒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视。

    这个眼神,跟那个长发高手几乎一模一样,像是锐利的刀子,能把自己剖析殆尽。只不过,这人把刀子藏得更深,藏在那虚假的笑背后——他大抵是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自己不论回答与否,都不过是替他证明猜想。

    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嘛……真是叫人不爽。

    王勒沉吟片刻,无奈摇头,问道:

    “我很好奇,这里的情况,你是从何下手了解的?村子里可从未有人出入过。”

    单哉摇摇头,摊手道:“你别搞错了,我接触这个地方可比你早,不然你以为这里的人能活到现在?”

    “……原来如此。”王勒了然,“这里的物资,是你送来的。”

    “准确的说,是手下几个自作主张,我就听个热闹。”单哉见王勒跟上了自己的思路,便不再摆架子,一屁股坐到他边上,百无聊赖仰望起阴沉沉的苍穹,“他们送了几趟物资,好让几位打手撑撑场面。但前阵子突然说路上遭了‘野人’,我便不让他们来了。花我的钱还折我的人,没这个理。”

    王勒沉重地闭上眼眸,叹气道:“你该早些提醒妙心的。”

    “提醒她什么?让她早点回来?”单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说你,你要是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又何必下杀手?早些迟些的问题罢了。”

    “……她也许能创造奇迹。”

    “那你还急着赶她走?”单哉无语道,“该说你是为大舍小,还是假公济私呢。”

    “……”王勒无话可说。

    他们确实无话可说。

    王勒不愿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而单哉不急着知晓一切,更别说,他们对于彼此的态度心知肚明,这就导致沉默在他们之间酝酿。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他们用被拆毁的屋棚重新搭建,按照孙大夫的指示照顾重伤的邪魔,忙碌的景象透出些许生机,如阴云下的余烬,艰难地散播余热,试图挽回那星点生命。

    王勒望着这幅景象,渐渐地陷入某种思绪中,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唐母和吴魉也已经回到了村落,女子安抚着失去同伴的众人,而中年男人则有条不紊地处理后事。

    虫鸣起,鸟归巢,乌云依旧,天却快黑了。大雨过后,没人再见过太阳,但他们依旧可以生火取暖,以度过凉凉之夜。

    慕思柳同祝雪麟一起捡回了干柴,这在大雨后的山林中可是一项苦差事,但青年人之间却平白较起了劲,奇妙的胜负欲让他们你追我赶,各自抱了一堆回来,竟在荒地上燃起了一簇盛大的篝火,就像他们年轻的生命那般,生生不息。

    “……真的会有可能吗?”王勒的瞳孔中倒映了火焰,他喃喃着,也不知是在问单哉,还是在问这幅给人希望的景象。单哉也没有回答,他远远地观赏了“捡柴火”比赛的全程,整个人都乐得不行,只顾着跟耀澄聊天,完全没注意这人的喃喃自语。

    吴魉拎着猎来的野狐和兔崽子回到篝火前,此处没有锅炉,肉块只能烤着吃。人们用纸条穿过肢解好的肉块,连着挖来的雷笋一起炙烤,香气很快就传遍了整片空地。

    孙大夫往周边撒了些驱虫赶蛇的香料,便和唐母共坐在篝火旁,交流着医术,或者其他的什么。那个黑面的聋哑男孩紧挨着唐母坐着,全神贯注地在“备忘录”上涂涂画画,偶尔开心了,还会手舞足蹈,惹来唐母怜爱的抚摸。

    郎子平和他的马车远在村子的边缘,华丽的模样与这荒地格格不入,却充斥着独特的宁静,在这儿开辟了一小片独特的天地。

    劳累过后的放松总是值得享受的,不知何时响起的笛声更是为这片安宁添了让人沉醉的气质。

    人们回归此地,“冥村”终于回归了它本该具有的样貌。

    “单大哥!”祝雪麟突然跑来,手里还拿着两只烤兔腿。他今天也算是淋了一天的雨,却依旧精神抖擞,在单哉跟前羞涩地笑着,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单大哥还没吃吧?给,兔肉,我亲手烤的,你试试。”

    单哉闻到烤肉地味道,自然是满脸开心地接了下来,并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嗯!不错嘛,小雪子,有成为厨子的潜力。”单哉说着,没加一点调料,就这肉和油脂的香气,两三口就解决了手中腥味浓厚的兔肉,甚至还添了两口指尖的油脂,勾得祝雪麟的脑子一下就飚到了某些不合时宜的瑟瑟上。

    “单大哥你喜欢就好……”祝雪麟轻咳一声,按住蠢蠢欲动的欲望,看向躺在一旁的王勒——天已经黑了,篝火离这也远,祝雪麟看不清王勒狰狞的面容,也不知道山上发生的凶案,只是一如既往地袒露出善意的笑:

    “那个,唐夫人也叫我拿点吃食给您……”

    “我不饿,拿回去给想吃的人的就行。”王勒低下头,不知所想,“顺便帮我转告给她……告诉唐母。就说我不会改变想法,但我可以为他们留下空间——她想救人,便让她去吧。”

    王勒说罢,便在草席上躺了下来,背对着二人就要入睡。

    祝雪麟没有自讨没趣,他应下了王勒的请求,并缠着单哉聊了几句,直到没什么合适的话题可讲时,才拿着兔肉,愉快地回到了孙大夫与唐母的身边。

    单哉也是准备离开这儿个角落去找慕思柳了,然而就在他起身之时,王勒破天荒地同他搭话了:

    “提醒你一句,最具威胁的敌人,不是兽的本能,而是人的贪欲。”

    “哦?”单哉挑眉,“什么意思?”

    “……”王勒闭着眼不再吱声,单哉笑了笑,兜着长袖离开了这个阴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