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伊洛科

    西亚回宿舍的时候顺便给凯特带了一袋球叶糖，算是堵住了考完试没有与他会合的抱怨。

    还有最后两门考试，西亚翻着手上的书，意识却神游在天际。接下来的两天考试，他不得不坐在希德利斯的前面，唯一的庆幸之处在于他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不然可能他会当场崩溃吧，但是即使生理上没有感应，心理上的压力也有可能迫使他失态。

    明明当时已经濒临昏迷，但希德利斯覆在他身上时的低语却像是烙痕种在他脑内挥之不去，对方灰色的眼眸似暗沉的迷雾，裹挟着失控的占有欲和掠夺欲，恐怖强势。

    “你是我的。”

    西亚有些惊慌地喘了口气，干脆打开终端开始处理那些客户的信息，主要是老客户的订购留言或是催货，以及一些新客户的询货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四条好友申请，西亚都一一通过了。

    领他一起做配送员的beta学姐戴利丝，是E班有名的百事通，她时常会转发一些小道消息给西亚，昨天就发了一些二年级专业分班的相关信息：今年所有专业都硬性规定了beta招收人数，最受欢迎也最具前途的机甲师专业新增了六个beta名额！

    帝国皇家军校规定在二年级根据成绩与自身职业发展方向选报专业，其中机甲师专业的名额基本长年被S班精英占据。先不论对于成绩的极高要求，基因的限制也令普通级别的alpha和beta望而却步。

    因为政治上的任务，现在对于全alpha的专业开始有了beta比例的要求，优秀的beta也应该有就读某些专业的权利。很多专业课的老师在录取学生时会优先选择alpha，即使有些beta的综合成绩优异，也会因为性别因素被淘汰。

    西亚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以自己的成绩还不至于遭受不公平对待。

    戴利丝几乎是秒回，鼓励西亚趁此机会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专业选择，在考试结束后也可以试着联系相关专业的导师，她那里可是认识不少人呢。

    看着戴利丝跃跃欲试想要鼓动他走后门，西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戴利丝一直都无法理解西亚的心仪专业，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想着就读飞船维修呢？在她的观念里，飞船维修甚至算不上一门专业，只是技艺罢了，从皇家帝国军校毕业难道就是为了成为一名操作工？戴利丝自己是小贵族出身，即使为人算接地气了却依旧与平民有天然的差异，某些专业从来不存在于他们这类人的视野之中。

    西亚与戴利丝聊了一会儿，也陆续回复了一些客户的简讯。

    此时新加的一个好友发过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们谈谈吧。”他的头像似乎是某款游戏的人物。

    “？”西亚下意识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你是西亚·阿塞德吧。”

    “是的，你是？”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名字，西亚觉得自己呼吸一窒，捏紧了手中的终端。

    “伊洛科·艾奇沃斯。”这是当日另一个alpha的名字。

    西亚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他盯着那个名字只觉得莫名。谈谈？谈什么？又有什么可谈的？

    他记得在那个地底机舱室，就是伊洛科最先动手的，3S级别的alpha在omega型诱导剂下，却连十分钟都没能控制住。像是搜寻着猎物的野兽将躲避在桌底的西亚轻松拖拽出来，扯碎了他的衣服，恶狠狠地咬住了他胸前的嫣红。

    平时总是清亮带笑的琥珀色双眸染上了兽性的狂乱，尖利的牙绝望地渴求着咬下、注入、标记，没有腺体的后颈被咬出深深的伤口却依旧无法安抚对方。祈求的话语被轻而易举掐断，他被凶狠地按在地上，像一只猎物被从内破开。双腿被压至肩头，对方自上而下地贯穿刺入他体内，每一次力道都重得让西亚错觉内部已经被捅坏搅烂，过快的抽插让下身如烧灼般疼痛，恍惚间错眼，便看到对方插入他体内的物事，令他恐惧到绝望，他失控地胡乱哭求：“太大了，求你出去，下面坏掉了……”对方停顿了一下，随即却是变本加厉的凶狠撞击，情欲的汗水从对方的下巴滴落在他的脸上，与苦涩的泪水混在一起。

    西亚一直没有回复，伊洛科又发了一句过来。

    “我可以补偿，你需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愤怒之下，西亚几乎是秒回了过去，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加。

    “一百万，可以打到你账上。”对方没有停顿太久。

    “那可真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没想到自己的屈辱遭遇竟然能抵这么多钱，气极反笑，西亚发完就将伊洛科拉黑了。

    同时，终端也收到了到账一百万的信息提醒。西亚看着这个夸张的数字，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淡了下去，被愤怒和屈辱取代了。他有些后悔这么快将伊洛科拉黑，应该骂他几句再拉黑才对。点开星卡账户，看着刚更新的转账记录，他又忍不住想：这钱凭什么不收？本来就是伊洛科欠他的。

    熄灯入睡后不久，西亚便被枕边终端的震动声吵醒了，最近都是设置的消息免打扰，只有特别关注人的信息才会有提示。自从身体上的伤痛差不多缓和后，他的睡眠就变得很轻，很容易被一些声音惊醒。

    西亚揉着额角划开页面，便看到那个蓝色星纹的头像接连回复了好几条。

    “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我也想和西亚一起吃波比面！”

    “西亚这次假期会回来吗？”

    西亚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了些，嘴角泛着浅笑。这是他在家乡莫尼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艾伦·杰森，是一个眼中落满星辰的开朗少年，比他低一年级。

    “恐怕无法回来，还要在学校里给老师打下手。”来往帝星和莫尼星的航行路费实在太贵了，莫尼星过于偏僻，没有直达的航班，还得转两次飞船。虽然账上多了一百万，但是西亚压根不想碰那笔钱。

    对面回了一个流泪的表情。

    “升学考怎么样了？”西亚记得升学考试应该刚刚结束。

    对面不断显示正在输入，过了许久终于蹦出来几个字。西亚几乎可以想象出艾伦苦恼地揉着他那头红发的纠结模样。

    “还行吧。”

    “准备填报哪个学校呢？”艾伦的父母给自己儿子安排的道路是去莫尼星附近的涯牧星上学。

    这次对方一直没有回复，名字下面是好像卡住了的“正在输入”。

    西亚太了解艾伦了，他不擅长说谎，也从不失眠。这个时间点在莫尼星应该是凌晨三四点左右。

    “你拍一张窗外的风景给我看看吧。”西亚想到艾伦从小的心愿，不知怎么的有了奇怪的猜想。

    对方发过来一个惊叹号，如果是两人面对面的话，艾伦肯定得瞪大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心虚到说话打绊。

    “干嘛突然要拍照啊。”

    “现在你那里应该是傍晚吧，有点想念奥卡城的晚霞。”

    “哦！你等等，我去奥卡城附近拍！”艾伦果然还是那个笨蛋，连时差都不知道先查一下，现在肯定是在终端搜索奥卡城晚霞的照片了。

    “你不在莫尼星，你在哪里？”西亚直接问道。

    对面明显被唬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发过来一句话。“西亚，你怎么连这都能发现啊……”

    “因为艾伦是笨蛋。”西亚加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我还想晚点告诉你的……”

    “所以是惊喜还是惊吓？”艾伦从小就行事随性，敢想敢做，是街道有名的熊孩子。

    “我不打算去涯牧星读书了。”

    “我要加入星域冒险团。”

    西亚盯着这五个字愣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团，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组织。

    “什么团……？”

    “星域冒险团！是由宇宙各个星球上渴望探索世界的人组建的冒险团！”艾伦兴致高昂，“冒险团里的昆克大叔刚好经过莫尼星，说我有一颗冒险者的心，邀请我加入他们。”

    “等等，艾伦，”西亚忍不住慌张起来，各种星际人贩子的新闻在他脑海中浮现，“现在有很多这种骗人的套路，很可能是把你卖到偏远星球去挖矿！”

    “还有比莫尼星更偏远的吗？”西亚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艾伦的冷笑话。

    “也可能是卖到繁华星球给人当洗脚的奴隶。”西亚继续恐吓着。

    “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在昆克大叔的飞船上了。”艾伦发了一个乖巧的笑脸。

    “西亚，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而且罗莱尔大哥真的超厉害，枪法超一流！”

    艾伦发了几张飞船上的照片过来，西亚看着那极具生活气息的飞船装潢，和里面吵吵闹闹、各式各样的人，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发热。

    或许今晚会是一个难得的美梦。

    “艾伦，笑得这么开心，是在跟你的omega聊天吗？”一个高个的年轻男人戏谑道。

    “不，是在和我的beta聊天。”红发碧眼的少年笑容纯净开朗，宛如璀璨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