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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真是不想去问题

    叶灼华岭开门把手,屋外的热气如同打开的蒸笼一样,抚上了他的脸庞,让他有一种眼前产生了水雾的错觉。他又想起了那场遗失的压抑的梦。

    “叶子,你看谁来了?”

    叶建很少叫叶灼华的小名,看样子他应该很高兴,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个调。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后的少年往前拉。

    叶灼华这时才看见叶建身后跟着的人。

    那人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大框眼镜。他手上还提着行李箱,身上穿着校服,上面印着的一中的校徽。

    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加上这一中的校服,不用问都知道他是谁。

    “哥。”

    叶灼华想了一会儿,最终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钟皎月头也没抬回应叶灼华,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中间才停下步子问叶建,“爸我住哪?”

    “哦,你还是住你之前那房间阿姨已经帮你换过被子床单了。”叶建还没开口何秀芬倒先开口说着。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还是面部表情都把她体现得像个慈祥的后妈。

    “嗯。”钟小月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很自然的走到房间门前很自然的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这时,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谢谢。”

    他说完后打开房门走进房间。

    只是从进门到进房间这一段路他全程都没有回头就连说“谢谢”时也是一样的。倒不像是在道谢,反倒像是在完成一件没有必要但又非做不可的仪式。

    这让人的明显感觉到这之间肉眼不见得隔阂感和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叶建紧随钟皎月进入房间,开始问他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无非就是“最近成绩怎么样”,“你妈妈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家常话,而这些都被钟皎月用一句“都挺好”给应付了回去。

    何秀芳借着丈夫进入钟皎月房间的空档,拉着儿子的手进入叶作华的房间。

    “妈你干嘛?”叶灼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响度说着。

    何秀芬进屋后没有直接开口,反倒满屋子找空调遥控器,关掉了空调后才开口提了一个近乎毫不关心的问题:

    “你爸是家里有矿吗?屋子里面没有人都还开着空调。”

    叶灼华听着这类似的话已经听习惯了。以前小时候还会因为这种话哭闹,但这么多年来他总结出对付这种画最好的方法,那就是什么都不说。保持沉默

    “你刚刚看见他那副样子没有?”何秀芳比刚才说话还低了几个度,“我又没欠他什么的,他装成那副样子给谁看?”

    “哥刚才不是说了谢谢吗?”果然又是因为钟皎月。

    “说是说了但头都不抬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诶,你还叫他哥?小兔崽子,你和谁是一伙的?”

    “爸他们出来了,该吃饭了。”

    叶灼华听着房外的关门声打断了何秀芳的话,逃也似的溜到了门外。

    饭桌上气氛凝重,明明有四个人却安静的只见咀嚼声。

    “小月,听你妈妈说你这次考试又是前5名。”餐桌上本想活跃气氛的叶建,想了好一会儿,才决定问出这么一个对学生来说重要的事情。

    斜对面坐在钟皎月对面的叶灼华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抬头便对上了何秀芬投来的细腻的目光。

    “没有那么厉害,”钟皎月轻描淡写的说道,“前10名,考试那天状态不好没考好”

    正在扒着碗里白米饭的叶灼华明显感觉到桌下有只脚踹了他一下,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踹的。

    总之这顿晚饭对叶灼华来说吃的并不好。

    晚上9点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小县城里没有高楼大厦,他可以轻松的看到窗外的夜空上点缀着的几颗不大不小不明不暗的星星。

    夏天里蚊子多,就算是屋子里开着空调也仍有蚊子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墙角放着的燃着的一缕白烟的蚊香,以及右手边上切好的冰镇水果拼盘,饭后何秀芬又用急送水果名义进了一趟叶灼华的房间。

    但她的目的绝对不只是这一个:

    “我告诉你啊,现在钟皎月正好在这,你要是有不会问题赶紧去问……”

    “我不想去。”

    叶灼华听着脑瓜子疼,头也没有抬,就回应了这么一句。

    “你要不断的向别人请教问题才能进步……那个……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何秀芬一时忘了词,低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对了你要不耻下问……”

    “妈这个词不是这么。”叶灼华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的烦恼火气也消了下去大半。

    “管他的,反正你要去问题……”

    叶灼华脑袋中一遍一遍的放着刚才那一幕。想着,他往嘴里塞了一块西瓜,西瓜表面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看上去应该是西瓜籽留下的。

    叶灼华一直以来都知道何秀芬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自己的脾气也是正好随了她。

    很难想象她这么一个暴躁的人会很耐心的把西瓜籽弄干净。

    他将西瓜咽进肚中起身在书包里翻出一张物理卷子。

    那是他们期末考试的卷子,他是真的让他出问题了。

    他走出房间时何秀芬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电视机里放着老套路的家庭伦理肥皂剧。

    刚开门何秀芬的眼睛就立马看向叶灼华,见着他手上拿着的卷子,这才对他投出赞许的目光叶灼华拖的步子,一小步一小步挪到钟皎月的房间。但这之间总共才隔了不到30米远,再拖再拖也拖不了多久。

    叶灼华举起手,但迟迟不敢下落。何秀芬的目光像一根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他的后背,看样子是非去问不可了。

    最他还是把手放了下去,落在了门上。随着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也算来过了吧。

    叶灼华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刚想转身面前的门就被“轰”的一声打了开来。

    钟皎月的屋子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破旧的不满灰尘的台式电风扇,在那里呼呼吹着。

    钟皎月的嘴唇要比一般亚洲人薄上许多。这让他看上去像一个薄情冷漠的渣男。

    钟皎月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干嘛”两字。

    钟皎月薄不薄情是不是个渣男叶灼华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个冷漠的人。

    至少此时此刻是。

    “我来问问题。”

    叶灼华晃了晃手中的卷子说着。

    在很久以前叶灼华就知道钟皎月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因此他就是很直接的说了出来。

    钟皎月又盯着他看了一眼眼侧过身来让出位置。让他进去,台灯散发的昏黄的灯光洒在他铺开的作业上显得有些丝丝暖意,又有些许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