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裴吉的回忆（上）

    裴吉第一次见到尤莱亚还是在大学。

    那时，他还只是科学院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跟着老师来到教堂为老教皇做身体检查。

    初入教堂的他在迷宫似的连廊里找不到路，在一个隐秘的拐角处撞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孩子。

    他被包裹在厚重的锦缎里，与年龄不相称的华丽着装让他更显得娇小玲珑。

    “你要去哪？”小孩儿带着奶声奶气的鼻音，有些怯生生地问裴吉。

    ——他们在这之前从未见过面，但裴吉依然十分肯定：眼前这个孩童就是下一任教皇。

    尤莱亚的眼睛清澈得像雪山上的冰泉，身上带着一种出众的圣洁。

    这种圣洁让裴吉十分确定，这就是与神最接近的人。

    ——也让裴吉在见他的第一面就险些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毁了他的冲动。

    “我叫裴吉，你能带我去教皇的寝宫么？”

    尤莱亚跳下凳子，点了点头。

    “跟我来。”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接下来为老教皇服务的时候，裴吉很自然地要来了尤莱亚私人医生的工作。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尤莱亚十岁那年，裴吉主攻的“性别分化”研究方向取得重大成果。

    可以公开的资料是，这项研究很好的为分化发育不完全的人群解决了生育问题。裴吉自此名声大噪，成为了整个科学院炙手可热的学者。

    隐藏在海浪之下的暗流则是，他成功的研制出了刺激beta分化成omega的药物。

    裴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指尖把玩着一只褐色的安瓿瓶，看着饲养箱中怀孕的大鼠出神。

    转换性别，眼前这只大鼠足足用了50天。

    根据此前的经验来看，在性成熟之前开始持续用药成功率最高。

    ——也就是说，十岁的小尤莱亚此时此刻正好。

    现在问题是：他在人类身上的实验经验及其不足。

    考虑到人类幼崽的性成熟速度，裴吉没有积累自己实验经验的时间了。

    更何况，愿意把自己变成omega的beta并不多，性别认知障碍的志愿者很难找。

    Beta？

    属实是挺没意思的。

    裴吉舔了舔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难掩的疯狂。

    许多年后，也许，尤莱亚已经不记得那天了。

    但裴吉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

    窗外耀眼的阳光被巨大的玻璃染上绚丽的色彩，让冷硬而单调的检查室笼罩在一片暖洋洋的琥珀中。

    “一定要打针么？”尤莱亚看着裴吉手中闪着寒光的穿刺针，全身都在颤抖。

    “一定要”，裴吉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疼，请放心。”

    “呜……我害怕，裴吉，我害怕”，尤莱亚不住的向后躲着，手指紧紧的绞着身下的白床单，无助地摇头，两滴眼泪挂在腮边，哭得梨花带雨。

    裴吉看向抖得几乎坐不稳的尤莱亚，叹了口气，将针丢进了医疗废物箱，摘下手套做到了他身边。

    “这么害怕，嗯？”裴吉抹去尤莱亚的眼泪，将他揽进怀里。

    “呜……我不想打针”，尤莱亚哽咽着说。

    “不疼的，乖。”裴吉揉了揉尤莱亚的小脸，一下下有节奏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裴吉的身上总带着一种消毒液的味道，尤莱亚皱了皱鼻子，嗯……手上还有橡胶的味道。

    有些奇怪，但并不难闻，尤莱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竟觉得这味道让他安心。

    他是个孤儿，就连孤儿院的修女也没有这样抱过他。

    嗯……就好像妈妈一样，尤莱亚往裴吉怀里蹭了蹭，悄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