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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番外:流产彩蛋后续4,完结(双结局)

    最近在城堡男仆中引起震动的有两件事:一是领主大人将他们之前打过主意的小奴隶维拉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二是男仆罗威尔神秘失踪,问过总管,也只是含含糊糊说他回老家不干了。看起来没有联系的两件事,着实让某些动过歪心思的男仆惊出一身冷汗。

    事实上,从目前领主大人对待那个小奴隶的态度来看,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前段时间他是被同一个人下令丢在下人房。小男仆看着领主大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发烧的小傻兔子床边,悄悄跟自己的叔叔——管家,吐槽:“大人真是喜怒无常。”

    管家斜睨了一眼侄子,摇摇头:“并非如此,大人这一个月也过得…”他闭上嘴没有接着说下去,多嘴主人家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任凭小男仆再怎么软磨硬泡,管家始终没有再开口,老神在在的他思绪飞到刚带领维拉来到城堡的那天,谁会想到这个小东西竟然真的俘获了领主大人的心。

    房间里烧着温暖的壁炉,噼里啪啦的柴火跳动着,为这份寂静平添了一点生动。维拉闭着眼躺在床上,呼吸清浅,小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潮,额头上盖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温斯顿坐在床边,手边放着一个铜盆,盛着满满的清水,俊美的龙大人时不时伸手试试小兔子脸颊的温度,随时准备换毛巾。

    现在已经是深冬了,小兔子被他赶出房间的那天只穿了自己带来的破旧麻布衣服,被丢弃的下人房阴冷潮湿,也只有薄薄的旧被子。小傻兔子或许知道什么叫冷,但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也许,说出来了,也没人理会他。

    吃着剩饭,窝在冰冷小房间的小傻兔子,冻得瑟瑟发抖时会不会掉着眼泪瞎嘟哝,蜷成小小的一团试图攫取更多热量。小兔子可能不会想那么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吃冰凉的剩饭,为什么没有暖和的被子盖,见到所有人,他都只是傻傻地露出笑容,在无光的房间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发烧了,红红的小脸蛋和颤抖的身躯隐藏在黑暗中,那天晚上主动贴在领主大人身上的小傻兔子,只不过是想要汲取一点热量。

    一个月来,维拉反反复复地发烧,不知是什么信念在潜意识里支撑着他顽强存活,当医师被半夜拖起来看病时,也不由得发出惊叹。

    温斯顿沉默着,他知道维拉的精神支柱是什么——远在莱恩郡的兔妖族人。为了这个,他的小兔子才能从令人绝望的境地中撑下来。从始至终,无论是当初小兔子乖巧的讨好,还是假孕时的期待,甚至是流产后的绝望,都只是为了他的族人。曾经随意用言语操纵小兔子命运的自己,有没有注意过维拉的眼神一次次从希望到失望的变化。答案是显然的,被囚禁在房间里的那段时间,被刺激到精神失常的那个夜晚,他的小兔子该有多么无助痛苦。

    温斯顿突然感觉心脏裂开了一条缝,许多趁虚而入的情绪在他的心脏里野蛮生长,挤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酸、胀、麻…从未感受过的陌生情绪扎根在心脏深处,缠绕的根系将温斯顿的心脏绞成一片一片。莫名的拥抱冲动驱使着他的身体,当他回过神,在医师错愕的眼神中,温斯顿才意识到自己紧紧地抱住了床上昏迷的小兔子,用力得双臂都在颤抖。

    那夜,行政官索斯也被叫醒,连夜组织骑士出发前往莱恩郡,兵荒马乱的城堡似乎昭示着领主大人的变化,引得城堡中的每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维拉从被带回来的那天起一直在昏迷中,已经三天了,医师没有好的办法,喂下炼金药水也只能稍稍缓解滚烫的体温,他委婉地告知领主大人小兔子可能熬不过这次发烧。被砸碎的昂贵瓷器和医师脸上划出的血痕显示了领主大人的态度。

    龙族从不会生病,温斯顿用自己贫瘠的常识为维拉换毛巾,这是最笨的降温办法。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即使是强大的堪西勒龙族也有些疲惫,温斯顿的下巴上冒出胡茬,眼中也爬上淡淡的血丝,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搞错了方向,游吟诗人口中一见钟情的故事曾经让他嗤之以鼻,而现在看来——龙大人叹了一口气,伏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恬淡安睡的小兔子——有些感情是命中注定的。

    莱恩郡离得太远,即使骑士们已经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地赶路,等他们奉命带着兔妖族人归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维拉一直在昏睡中,持续的高烧不退让温斯顿愁得双目发红,他甚至去皇宫请来了皇室医师,但得到的答案和之前一样,以至于更坏:“撑不过一周了。”医师收起自己的小包,在温斯顿可怕的注视中急急退出房间。

    温斯顿缓步走到床边,双手撑在维拉的两侧,他凝视着小兔子还带着红晕的小脸,睡梦中的维拉看起来没有那股傻傻的气质,呼吸淡淡的,脆弱得像是瓷娃娃。

    “你的族人回来了…”温斯顿轻声说,声音温柔缱绻,含着满腔的柔情,“他们在城堡里过得很好。”领主大人伸手轻抚着小兔子的脸颊,平静的睡颜让温斯顿想起他刚到维克郡时的模样,胆小又温顺的小兔子,会因为自己的言语举动而牵扯心神——

    “我骗你的,孩子是假孕,没有流产,是我骗你的…”修长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的指腹在维拉的眼下摩挲,他摸到了湿润的液体,温温热热的,这不是那个爱哭小兔子的泪水,温斯顿眨眨眼,任由发酸的眼眶朦胧他的视野。

    “你看看我好不好,睁开眼看看我…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才一直睡着?”温斯顿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这个一向冷面暴戾的龙领主终于忍不住蜷起手指,弯下腰,满头黯淡的金发抵在小兔子的脸颊旁,他的声音破碎:“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身形久久未动,弯下的腰像是被什么压垮了般,曾经那么生动而满怀着希望的小兔子,是被他亲手逼死的。

    “吼——!!”

    惊雷般的龙啸乍然在城堡上方响起,落在深冬万物寂寥的天气里,只惊动了几只栖息在枯枝上的乌鸦,雪扑簌簌地落下,又被一道暗金色巨大龙影带起的风刮得改变方向,最终摇摇晃晃地融化在窗框边,不见踪影。

    魔阴深渊迎来了几十年来最尊贵的客人。

    这个埋葬着万千邪灵的深渊真正成为禁地是在一百年前,名动整个帝国的亡灵法师伊洛纳选择定居在这里。这位法师被称为千百年来帝国最邪恶的人,谁也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在他的手下消逝。虽然被冠上如此恶名,但不得不承认伊洛纳也是帝国对生命魔法研究得最精深的法师,在众多同行对他嗤之以鼻的同时,亦有人前赴后继踏进深渊寻找起死回生的神药。

    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窝在躺椅里,慢悠悠地给壁炉填柴火,他的心情很好,甚至哼起了小曲,苍老的声音异常刺耳:“有一条小龙…为他的爱人而来…”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木门无风自动,吱呀着打开,“请进,我的小龙。”老人发出桀桀的怪笑。

    温斯顿沉默着抖落身上的雪,踏入了亡灵法师的小木屋,伊洛纳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用木柴捣弄着燃烧的壁炉:“龙族的心脏是绝佳的炼金材料。”他的嘴咧得很大,露出发黑的牙齿,古怪的笑声回荡在木屋中:“小龙宝贝儿,我要你的半个心脏。”

    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温斯顿开口,声音涩哑:“我答应你。”

    被皇家医师下断言活不过一星期的小兔子维拉神奇地康复了,不仅体温迅速恢复了正常,过瘦的体形也渐渐长出了肉,不再是皮包骨的可怜样子。在维拉即将清醒之前,领主大人将兔妖族人带来,守在小兔子身边,自己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独自待在书房里。

    失去半个心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一头金发几乎有一半都变成银色,金银掺杂,无端给温斯顿带来一份怪异的美感。短暂的床伴塔塔克自己也识趣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城堡,在维克郡年轻贵族们热烈讨论领主大人新发型的时候,隐约猜到真相的塔塔克只觉得心脏发闷,酸酸地有些嫉妒。

    被塔塔克嫉妒的对象此刻刚刚苏醒,懵懂的小兔子恢复了神智,大病初愈的身体经不起太多折腾,担心又兴奋的兔妖族人们团团把刚睁开眼维拉围住,七嘴八舌地关心他。老族叔尼罗尔抹了把眼泪,轻轻抱住维拉,打心底心疼这个为族人几乎丢掉性命的小兔子。

    “哥哥你还难受吗?你不知道哦,领主大人为了你…唔!”叽叽喳喳开口的小伊芙丽被一个族人捂住嘴,虽然温斯顿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但见多识广的老族叔在见到那瓶带着黑魔法气息的药水后,看到温斯顿半头银发,大致也明白这位尊贵的龙领主起码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小伊芙丽不开心地闭上嘴,委屈地低头扣手,躺在床上的维拉挣扎着坐起身,四处打量着装饰华丽的房间,一脸疑惑地转向尼罗尔:“族叔,这是哪里啊?”

    这句话一出,连小伊芙丽也惊得抬起头,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满眼新鲜事物的维拉顾不上这怪异的沉默,兴奋地摩挲着手下柔软蓬松的被子,他从没见过这样豪华的房间,没见识的小兔子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在族叔心疼的呼声中,维拉双眼发亮:“族叔,我们是发财了吗?怎么住这么好的房间了!”

    剩余的族人默默地看向老族叔,尼罗尔捏着手,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一直守在角落的管家立刻悄悄出门汇报给在书房等待的领主大人。

    温斯顿并不意外,当初亡灵法师伊洛纳交给他药水时就告诉过他,喝下药水的病人可能会出现后遗症,至于轻重缓急,就要看运气了。现在看来,失忆的小兔子就是后遗症的体现。

    重重地向后仰,温斯顿长吐一口气,心情复杂地闭上眼,虽然小兔子失忆了,但这或许不是坏事,那段痛苦的回忆对于维拉来说只能是插在心头的一根刺,遗忘反而才是最好的结局。就让他忘记吧,忘了曾经对他恶声恶气的领主大人,忘了他们之间磕磕绊绊的羁绊,重新变回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兔子,生活在远离人烟的山脉里,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管家没有等候很久,他低着头,听到领主大人沙哑地吩咐:“瞒着他,过几天把他们送回里斯本山脉。”

    管家抬头看了温斯顿一眼,疲惫的领主扭过头背对着他,金银掺杂的发丝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最终慢慢地平静下来。

    维拉和剩余的兔妖族人在城堡里度过了一个星期,等到医师确定维拉已经完全康复之后,管家便着手派人将他们送走,这段时间内温斯顿始终没有露面,他在书房没日没夜地处理工作,生怕闲下来一秒钟,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都会将他吞没。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手,那是他用一半心脏换回来的小兔子,他们该是一体的,可温斯顿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接触维拉,他本就不该出现在维拉的生命里,一段给双方都带来莫大痛苦的孽缘没有再续的必要。

    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堡,温斯顿忍不住把视线投向窗口,他躲在石窗的阴影里,像一直被压抑的心意不敢放在阳光下,俊美的容颜因为最近的风波而带上抹不去的忧愁,他的手指捏紧,生生将手下的石头捏成碎块,碎石四分五裂地砸在地上,各奔东西,永远不会有破镜重圆的时刻。

    好了,这就是be结局,撒花花(?°3°?)

    下面是he结局

    维拉离开后,温斯顿的生活仿佛回到了从前,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照样有许多男男女女试图爬上温斯顿的床,但领主大人醉心于工作,一年来再没有找过任何一个床伴。身为明面上最后一个接触过领主大人的情人,塔塔克被许多小贵族男女纠缠。

    表面上端着得体笑容的塔塔克,背地里却暗自神伤,他早就明白领主大人有一个放不下的爱人,现在的温斯顿,终于也尝到了爱而不得的滋味。塔塔克苦笑,心头升起了混着报复心与难过的复杂情绪。

    远在里斯本山脉的兔妖族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当初用拙劣谎言骗过维拉疑问的老族叔尼罗尔,告诫族人们千万不能在维拉面前提起任何关于维克郡的事,如今近一年过去了,曾经惊心动魄的那段经历似乎也淡去,这个深山里的小村庄每日还是平静而安详。

    太阳格外地好,维拉走到窗户边,窗台上果然放着一朵花,还沾着清晨露水的嫩黄色小花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山里随处可见,但这朵花却是花瓣最对称最饱满的,隐隐可以看出采摘人必定费了很大功夫挑选。

    维拉小心地把花插在桌上的花瓶里,粗陶的小瓶子里挤挤挨挨地插了五六朵,有的已经蔫蔫地垂下脑袋,维拉把失去活力的花挑出来,转身坐到书桌前,轻车熟路地打开一本厚厚的游记,翻到最后几页,轻轻把花放进去压好合起来,谁也不会想到,这本游记里藏着这座山上所有的花朵,从春到秋。

    初冬的雪快要落了,维拉打开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安然地眯起眼。

    第一片雪花落下时,有一道暗金色的身影落在了里斯本山脉,巨大的龙绕行了整座山,找到一处还开着花的山谷,它叼着精心挑选的花飞到一座小木屋前,凌晨的薄雾还微凉,在巨龙的鼻尖上凝成一颗小露珠,显得有些可笑。并不明亮的日光泛着白晕,飘飘扬扬的细小雪花落在鳞片上,很快化成水珠。

    巨龙小心地衔着花,轻轻地放在窗台上,尽管他已经很仔细地控制呼吸,但温热的龙息还是在窗户上喷出了两团白雾,鼻尖上的小水珠落在窗台上,渗入木头的纹理中,留下小小的深色印迹,温斯顿出神地盯着那团小水渍,去年的初冬…

    “吱呀”一声响起,窗户突然被打开。

    巨龙打了个颤,硕大的铂金色竖瞳还没来及抬起,一道温热的柔软触感就贴在了他冰凉的鼻尖上,像是嘴唇,一触即分,竖瞳可笑地摆成斗鸡眼的样子盯着窗内,乖乖巧巧的小兔子笑眯眯地站在窗前,温斯顿恍神,听到久违的熟悉嗓音——

    “好久不见呀,领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