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别惩罚自己

    学校里的窗外是翠绿的草地，隐约还能嗅到花香，听到鸟鸣。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美好，可她的身后，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吵闹声，在阐述着一个，孙小小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告诉孙小小，无论她跑多远，最终都会回来，会回到那个肮脏不堪的家庭。去听着母亲令人发指的理论，生活在一个完全能让人感到窒息的空间里。

    孙小小不想，真的不愿意再回去了，

    她眼中是外面的光华，只要伸出手，仿佛就能触摸到天堂。

    在翻过窗户的瞬间，孙小小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想着掉下去就算摔的粉身碎骨，也好过被拉回那个地狱一般的家里，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死个透彻。

    风声于耳边疾驰，她的身体悬在了空中。

    杨水娣是真没想到啊，这女孩儿居然说跳楼，就跳楼了，一时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扑到窗边伸出手，用力的一把抓住孙小小胳膊。.

    还好，两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还好，副校长窗户还是比较高的，孙小小爬上去也耽误了一点时间，要不然的话，只怕曾经的那种遗憾今天要在面前重现一次了。

    因为太急着上前，她的手也被窗沿给刮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手臂一点点的往下掉。而且突然抓住一个和自己体重差不多的人，这种强大的坠力几乎是瞬间，就让水娣的额头上遍布冷汗，脸色也因为疼痛而变得瞬间苍白起来，但就是这样，她也是死死的抓着，没有放手。

    “老师……”孙小小茫然的抬起头，恰好有一滴嫣红的血液滴在她的面颊上。温热的感觉，终于勾起了孙小小的一丝理智。她看着杨水娣难看的脸色，脸上慢慢的露出了苦笑。

    “老师您放手吧，你也听到我母亲在说什么了，她说我是不可能逃离的，我永远都离不开，竟然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么的努力，到最后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了结了这条性命，也好过在他们手里被慢慢的折磨。”孙小小又低下了头，她的话可全都是真心话。

    身体悬在半空中，底下已经逐渐围起来了学生，他们尖叫连连，还有人拿出手机要报警。更有人不断的叫喊着，让朋友同窗快点去找些厚的被子之类的，先铺到楼底下当做垫子，以防空中的那个女孩忽然体力不支掉下来。

    “说什么傻话呢，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要以终结自己性命的代价，去惩罚那些根本不会在意你的人呢？”杨水娣牙关紧咬，她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冒出来，整个人的肩膀也逐渐探出了窗外，双腿更是有些止不住的轻轻颤抖，但尽管是这样，她也用力的抓住了不放手。

    副校长也愣了，不过还好，短暂的错愕之后，她冲过来探出身，帮着抓住孙小小的手臂，反倒是减轻了杨水娣的压力。

    只有中年妇女，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一看就是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导致她还没明白过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老师，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你说我要是努力下去，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在原点。我，又能做什么呢？”

    孙小小的声音很轻，她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即便被抓着手臂，也没有任何想要爬上来的意思，只是低垂着脑袋，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

    要是寻常人，可能吓都已经吓晕了，但孙小小却没有反应。

    “老师，我和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基本从我记事开始就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母亲唯唯诺诺，奶奶蛮横可怕，父亲冷漠无情。”

    她明明在阐述着自己的故事，可语气平静的让人心惊，好像是在讲，别人家的悲剧……不，孙小小所说的内容更像是一个惊悚故事。

    清泪从女孩面颊划过，她喃喃自语：“我爸爸特别喜欢打我妈妈，没有理由，什么都没有，有时候可能是我妈妈没有对着他笑。他就认为，我妈妈在嘲笑他……而妈妈如果面无表情或者默不作声，他会觉得妈妈要造反要上天了，眼里连他这个丈夫都没有！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拳打脚踢，啊，拳打脚踢都算不上什么，老师，你知道小板凳吗？那种塑料的款式很旧。”

    “那样的小板凳，我家几乎每三天都要换一次。被换下来的都是已经破碎不堪，连原来形状都看不出来的。老师，你知道它是怎么碎的吗？是我爸爸拿起来用力砸在我妈妈身上，一次又一次硬生生砸碎的！”

    “我害怕呀，从我有记忆开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我还不能上前去拦，因为我越阻拦，他就打的越起劲，要我看一看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每次这种时候，我都只能缩在墙角里，用力的抱着双腿把自己给蜷缩起来。如果被气头上的父亲看到了，那等待我的同样会是一场毒打。”

    “奶奶……不，记忆里，她只对我做两件事。一是骂我是扫把星，她说我是什么冤魂投胎转世，只要我活着，家里面就不可能有孙子来。二是在母亲挨打的时候，在旁边翘着腿，歪着眼睛，吃着花生或者瓜子。就像在看一场闹剧一般，看着我母亲被打的头破血流，然后告诉我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就是这种下场。”

    “母亲，对，我的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她总会抱着我，告诉我不要怨恨爸爸，说爸爸是个男人，在外面挣钱养家很不容易。作为妻子，一不能为他传宗接代，二不能哄他高兴，那就是一个不称职的妻子？被丈夫打起几下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要我去看看外面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是什么下场，让我看到没有结婚的女人过的是多么的艰难。”

    孙小小说话的时候，副校长也是沉默的。她可能想要讲些什么，但几次张口，又实在找不出可以说的话来。

    孙小小的母亲反应过来后已经瘫倒在地，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没有选择过来面对自己的女儿。她只是坐在地上，不断地重复着。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错，这事和我没关系。他们都说，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

    “老师，我真的很抱歉。您刚刚来的时候，我也曾嘲讽过您，我也曾说过，您学历再高，也是个没有男人要的女人。对不起，老师，我现在明白了，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混账东西。我真的羡慕您啊，老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你一样独立又坚强的活着了，我的人生已经烂透了，烂到我一眼看过去，满目疮痍，再也找不出来半点生机！”

    孙小小终是抬起头，那双眼睛，本应该充满了少女的娇艳与活泼。但是现在，就如同迟暮的老人一般，死气沉沉，哪里还有什么生机与活力呀？

    泪水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年轻的面容，她苦笑着，不断摇头：“老师，要是能够自己选择的话，我想当您的女儿。”

    如果老师是母亲的话，一定会带着我逃出那个地狱一样的家吧，如果老师是我母亲的话，一定会在从小就告诉我，女性是要独立自强的吧。

    孙小小想着，想着。

    她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微笑。

    她想到了，母亲会带着自己离开那个家，母亲会自己找一份工作，过的风生水起，有声有色，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健康的成长吧，不用生活在那个充满了暴力和歧视色彩的家中，她也可以昂首挺胸的在太阳底下生活。

    多好啊……

    “这没什么不行的！你的人生压根就没有结束，你这么的年轻生活才刚刚开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连死都不怕，你还害怕活着吗？！”

    杨水娣忽然的一声怒喝，猛的惊醒了已经快要意识模糊的孙小小。

    小小还没说话，只听杨水娣又是一声吼：“我的出生比你还惨呐，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我照样从他们中间杀了出来！”慕歌的恶女穿进女德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