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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8 章 卢让惨死

    这几日朝堂局势变幻无常,因都统府和南苍大营群龙无首,赵倾城只好将敬王这只闲云野鹤请出山暂掌南苍,自己则接手了京畿的所有政务。

    文武百官则是各种施压,请求尽快让三司会审凌与枫通敌卖国一罪是否属实,再加上三月正是春耕海运开市之际,各地州府上奏呈禀,请求批复不计其数,赵倾城因此在勤政殿忙的宵衣旰食夙夜在公。

    回到交泰殿后,盛澈依旧放心不下,还是在南兴门的槐树上挂了令羽,只不过这次,却是约在宫中马场。

    自从冯和槿离开,或许是怕她出事,赵倾城加派了暗卫,即使平日在宫中,她身边也不下四人在暗处随行,如今出不去,只能杨觞来看她。

    子夜,更深露重,一道黑影越过数丈高的围墙,转瞬,身影落地,轻的连柳树的枝叶都未曾惊动。湖边一小太监装束的人正娴熟甩杆,鱼漂落入湖面,一汪汪涟漪朝湖心荡去。

    “轻功越来越好了。”盛澈与走近身旁的白衣之人淡然说道。

    杨觞径自撩起衣摆坐在她身旁:“可你还是发现了。”

    “那是我一直听着动静哪,等人得有个等人的样子。”她将身侧的包袱递过去:“让正尘送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人,看看合身不合身,不过不合身也没办法,你得找宫外的裁缝给你改了。”

    “合身,”杨觞甚至连包袱都没打开:“你给的尺寸,一定合身。”

    盛澈侧头看了杨觞一眼,又收回目光盯着湖上的浅白色鱼漂:“你这些日子与赵倾城走的亲近,关系何时变好的?”

    “从你决定留在宫中之时。”杨觞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盛澈默了默,低头干笑一声:“你这人哪,总是这样。”

    后半句她并未说出口,她明白,杨觞是怕她心中有愧,由他主动说出,总比她憋在心里的好。

    “朗月明来了上京,如今住在建承王京郊的别院里。”杨觞转而道。

    听闻此言,盛澈忽的将手中鱼竿掷在地上,惊走了想要上钩的鱼虾。

    “我与你说过不要再插手朗月明的事,那样的人简直防不胜防,她如今就是个疯子!”

    杨觞看着她着急的模样,默默拿起地上的鱼竿,平静道:“是陛下告诉我的。”

    “真的?”盛澈迟疑的盯着他,却只得到一个比这湖面还要冷淡的侧颜。

    她愤懑的喃喃道:“当年你我就该与她分说明白,主父韫的死本就与我们无关,如今她走火入魔根本就听不进解释,更不接受主父韫已经死了的事实,那俩老疯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杨觞凝了她一眼,盛澈默默缩起脖子:“好好好,怎么说他也算是你师父,不可诋毁长辈,我不说就是了。”

    “那个叫做琉依的掌事,武功高强出手狠辣,你在宫中这么久怎会毫无察觉。”杨觞抻了抻手里的竿子。

    盛澈道:“我又没和她交过手,怎会知道。不过赵倾城说过,他的外祖父心系女儿在宫中的安危,早早培养了一批高手,孝贤顾皇后,也就是赵倾城的母后,当年带进宫的贴身婢女武功更高,后来顾皇后早逝,那位姑姑便离宫隐退了。所以琉依姑姑有功夫在身也很寻常。”

    杨觞却不那么觉得:“有高手在侧保护对这位太后来说是很寻常,但当她对你有了敌意,就另当别论了。”

    盛澈不以为然:“你不是已经将她的武功给废了吗,还担心什么?”

    “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后不要轻易在皇宫里展露身法,你的刀法太过凌厉,难免会有懂行之人联想到善用青龙刀的盛九。”杨觞提醒道。

    盛澈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配着的弯刀,忽然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玄铁青龙。

    “你那年杀了凛东时为何不将我的‘孤舟’给拿回来?”

    “他用你的配刀杀了徐千澜,若我将那刀拿走,又怎么证明是他假冒了你的身份作恶,刀留下便是证据。”

    盛澈想了想:“那我的‘孤舟’如今应该还在大理寺,找机会我要将它拿回来。”

    “不必找机会,我去大理寺替你将刀拿回来,你可有话要我带给凌与枫?”

    说着,杨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封信是今晨尤富贵送来的,说是一西昭的走货商人给的,看来冯和槿已经平安到达了边境,你今日找我来是不是想说这件事。”

    盛澈叹了口气:“方才给你的包袱最下面有一封回信,信上没有提及凌与枫入狱之事,只作了简单的问候,也不知冯和槿那边得没得到风声,我怕这信瞒不了太久。”

    杨觞道:“上京与西昭边境相隔几千里,山高路远,一来东元一武将入狱的消息未必会传到西昭边境,二来即使专程打听,以这些走货商的脚程,一来一回的也要折腾上大半年,那时凌与枫早已出狱,你到时修书一封再行说清也为时不晚。”

    盛澈有些好奇:“你怎么如此笃定凌与枫会渡过此难?”

    这时,鱼漂微动,杨觞轻抬手腕,一尾小小鲫鱼应声出水,咬着鱼线活蹦乱跳。

    他伸手解着鱼钩:“因为他的主子不会让他出事,心腹难得,尤其是像凌与枫这般有勇有谋忠心不二的,失了凌与枫,无异于折断了陛下的半边臂膀。”

    言毕,将手中的鲫鱼扔进竹篓之中。

    而盛澈不知道的是,在杨觞见过她之后,又去了勤政殿。

    灯火恢弘,殿内之人已经等候他多时。

    第二日,大理寺卿卢让早朝的路上突遇仇家,血洒东华门前不足百步之处,世人哗然。

    究竟是何等穷凶极恶之徒,竟然胆敢当街斩杀朝廷命官,可笑的是当时东华门前一众侍卫值守,最后甚至连那匪徒的衣角都没碰到,竟让他众目睽睽堂而皇之的逃走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卢让被一剑封喉,而匪徒则猖狂的在他染血的官服之上留下了一纸小字,贪官当死。

    此事众说纷纭,陛下大为光火,连当日的早朝都罢了。

    如今的节骨眼上,卢让无故惨死,本由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三司会审的大都统通敌一案也只好搁置。

    主审的大理寺一时没了主事,本以为至少会耽误个十天半月重新择选大理寺卿,哪成想第二日朝会,建承王当即举荐了罗刹院院判申屠暂掌大理寺卿一职,百官虽有异议,却无一人敢反驳,甚至连爱管闲事的天枢院那些老古董们也没一个吭声的。

    并非是不敢反驳建承王,而是怕得罪了那位活阎王。

    连大都统都锒铛入狱了,谁又能料定自己或者子孙后代哪日不会落了难,去了大理寺想活着出来还有的商量,若是进了罗刹院,死得能否痛快点都得看那位活阎王的心情,还是轻易不要招惹的好。

    再者说,平日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的申屠大人,定然不会徇私枉法,如此一来也是好事,大都统是否真的有罪,想必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至于陛下,听说当时气得的脸都黑了。

    ……

    “打听出来了吗?”盛澈往嘴里塞了颗鲜嫩多汁的樱桃,呲溜将嘴里的果核吐进了不远处的花圃里。

    正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手喝掉桌上的半杯清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侍卫们开始三缄其口,可能是觉得当时没将人抓住颜面上过不去吧,我就和他们赌了几把钱,故意输了点金叶子,这才将话套出来。”

    盛澈抓了一把樱桃塞进他嘴里:“捡紧要的说。”

    正尘囫囵道:“那日的刺客一身黑衣,遮面,用剑,是左手剑,至于剑法那些人没看出来出自何门何派,但一定是绝顶高手。”

    “废话,从大几十的侍卫眼前逃脱,不是绝顶高手还能是酒囊饭袋不成,”盛澈纳闷的用指尖直敲石桌:“我本以为是杨觞做的,这一听怎么不太像哪。”

    “觞爷?”正尘也学着盛澈的模样将核一颗颗吐进花圃,又道:“怎么可能是觞爷,在东华门前杀人和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有何区别,这不是活脱脱打陛下的脸吗,觞爷为何要做这种事。”

    盛澈欲言又止,毕竟正尘不涉朝堂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卢让如今死了对赵倾城很是有利,既能削弱建承王的势力又可以拖延会审凌与枫的时间,给暗卫留足机会抓回西昭探子,所以东华门的凶案一出她便想到有可能是杨觞做的,指使他的除了赵倾城还能是谁?

    可她又有些想不明白,建承王为何会推举申屠掺和进这桩案子里。

    罗刹院只听命于当朝天子,那申屠院判不也就是陛下的人吗,让陛下的人去审陛下的人,建承王这步棋她实在是没看懂。

    既然想不明白,她索性直接去问赵倾城。

    刚走到勤政殿的书房外,便听到里面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再去找,去南苍调五千精兵,朕不信抓不到人!”

    书房里的人随后退了出来,刚好和盛澈打上照面,看那装束应是暗卫,她轻轻抬手,示意那人不要出声。

    紧接着,顾牧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陛下稍安勿躁,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舅舅,换做别人还有的商量,可那是申屠,那老家伙油盐不进,朕也左右不了他。朝会之时……朕若是回绝了建承王无异于当众包庇凌与枫,不得已只能先应下他的提议,可如今人还没抓到,三司不日便要会审了。”

    站在门外的暗卫瞧着皇贵妃如此明目张胆的偷听,觉得实在不妥,只能硬着头皮突兀的大声抱拳行礼。

    “见过皇贵妃!”

    盛澈没料到这暗卫竟来如此一招,吓得瞪圆了眼睛,手指抵在唇边低声威胁。

    “嘘,不是让你不要……”

    “澈儿?”

    书房的门吱呀开了,赵倾城两手握着门框:“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