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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4 章 蜀地风波

    “太后娘娘又何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你我二人之间除了剑拔弩张分明也可相安无事,只看娘娘肯不肯了。”言语间,盛澈目光扫过小太后面庞,见她唇色惨淡面色无光,确实像是大病了一场。

    “相安无事?”太后冷眼看向一旁站着的人:“那恩华寺的刺杀又是何说法?”

    “并非刺杀,最多算是绑架,用金尊玉贵的太后向建承王换来一个我想要的人,太后娘娘如此通透,应该晓得我说的是何人?”

    话至此处,盛澈点到即止,只见太后本来阴冷的面庞上略过一丝被人窥探一清的慌张。

    其实早在盛澈逼她去劝说赵胤封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时,顾鸿芊便察觉出她知晓二人交情匪浅,如今窗户纸将破不破之际,顾鸿芊倒是想要看看她究竟知道多少!

    “你是如何知晓得?”顾鸿芊直截了当的问道。

    盛澈没有料到小太后会如此坦诚,便也直爽道:“太后可知王府的佛堂里有间庭阁,里面挂满了太后的画像,可叹建承王当真是用情至深,不然我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太后娘娘身上,如此一来太后娘娘该当明白,我并未想要威胁太后娘娘的性命,娘娘放宽心便是。”

    话音落下,床榻上的人并未立即回应,只见倚在榻旁微微出神,倦怠苍白的脸上掩着愁云。

    片刻,突兀问道:“哀家的画像?”

    盛澈一时间有些惊讶,小太后的这副语气似乎并不知晓佛堂的秘密。

    感情这建承王人前瞧着倨傲张狂,私下到竟是个描绘心上人画像却只敢偷偷藏起来的情痴!

    这点倒是不如赵倾城了。

    思及此处,盛澈猛的收回思绪:“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太后娘娘的过往我也无心探究,方才所说之事就此了结,若是没旁的吩咐我便告辞了。”

    “你为何要来此?”太后忽然唤住她问道。

    “为陛下,”盛澈不假辞色:“陛下这些日子为我做了不少,我该当还一些给他。”

    今日一早,盛澈在勤政殿外偶然听凌与枫与陛下提及太后自恩华寺归来便身体欠安之事,应是心病。

    这深宫内帏的妇人说是看惯了风雨,却还是没见过真正的血雨腥风,那日为了潜入后院,盛澈一行人宰了不少寺庙外围的守卫,这事瞒不住小太后,怕是太后当时被那血腥场面惊吓到了才会神思不济,卧病不起。

    她今日前来,便是想说清此事,心病当需心药医,她摆明了立场,便少些麻烦。

    “所以你最后没有挟持哀家是因为陛下动了安王?”盛澈欲转身离去之际,小太后问道。

    盛澈微微蹙起眉心:“我方才说过了,我二人之间是否相安无事,全看太后肯不肯。安王之事,我不插手,太后也不必责问,一切全凭陛下处置。”

    待盛澈离去不久,琉依缓缓从屏风后转出,却是难以掩饰的焦虑。

    “娘娘,收手吧,您是想让陛下恨您吗?”

    顾鸿芊病态的眉目间多了些不近人情:“哀家本是想放过她,不过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哀家身上,她既然得知了哀家与建承王的过往,便免不得再三利用,哀家岂会任人摆布。”

    “皇贵妃方才说过就此了结,定然不会将此事外传的。”

    “一介江湖匪寇的话你也会信!”太后斥责道:“这种人若是懂得仁义礼信还会落草为寇?她敢威胁哀家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哀家绝不会坐以待毙。”

    “那娘娘的意思是?”

    琉依心里清楚,太后定然不会因为区区恩华寺一事而惊悸难安,此番皇贵妃前来探病已经在太后的意料之内,接下来的事怕是势在必行了。

    “娘娘……”

    “琉依!”太后扫向身旁之人:“你要明白,哀家是答应过陛下不会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也曾被她威胁让建承王不利用此事做文章,只不过,万事总有个变数。”

    “变数?”

    太后冷笑一声:“她自己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变数。”

    说着朝琉依吩咐:“命人去向建承王传话,说自皇贵妃探病之后,哀家呕血不止,缠绵病榻。去吧,秘密行事。”

    如今这局面,她自然不会去蹚浑水,坐山观虎斗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这几日,安王一事陛下终于给了定论。

    念在是初犯又因两军口头冲撞才至局面不可控制,安王向来安分守己,就命其在上京府邸中静思己过两年,无诏不得回蜀地。

    只不过其中有一模棱两可之处两方兵马相争不下。

    安王说是有人传话来说南苍大营的兵先截了他们的军械,南苍大营的却说他们非但没有新的兵器入库,还从未派兵出营,是安王的人先行围了他们的营地叫嚣,此事在大理寺争论了半个多月没有定论,却也隐约透露出有人借此挑事的苗头,最后论来论去,竟开始传是别国的探子借机挑衅生事,将祸水引给了南苍大营,安王的兵只是被当了杀人的刀了。

    盛澈坐在南来北往的枫林晚二楼,敞开门户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自顾抿下手里的酒,不尽心底发笑。

    赵倾城这耍了无赖又祸水东引的手段怎么与自己愈发相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词说的果然不假。

    “九爷,敬王殿下来了。”正尘刚进来传话便见赵景湛紧随其而来。

    盛澈朝来人微微颔首,朝桌对面那盏空杯里倒上了酒。

    赵景湛心照不宣,收摆入座。

    正尘朝盛澈看了一眼,自行关上门走出去,守在廊上。

    “听闻陛下派殿下与兵部尚书吕靖前往蜀地整治私兵?”盛澈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只不过才刚落座便如此单刀直入,确实出乎了赵景湛意料。

    “小九,我连你倒的这盏酒都没来得及喝。”他苦笑道:“如今我二人除了正事商讨连寒暄都免了?”

    盛澈讪讪的拿起酒盏,朝赵景湛敬了敬,仰头喝下。

    “这几次多有麻烦殿下,还请见谅。”

    赵景湛握着酒杯,无奈的轻轻摇头,默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如此直白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待在宫中。”

    盛澈微微一怔,看向赵景湛。

    赵景湛举目四望:“杨兄曾在这间屋子里与我说过,你的性子像苍山鹰,只盘旋于崇山峻岭沧原高地,绝不可关在一隅天地里。”

    “他还曾与你说过什么?”

    盛澈垂下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空掉的酒盏,却见对面另一只手拿过酒壶将它斟满。

    “他还曾说过,你做的决定便是他的决定,万事有他,做便做了。”

    一股酸涩从喉咙直冲鼻尖,盛澈拼尽全力压下溢出眼眶的狼狈,垂眸道:“不必宽慰我。”

    “并非宽慰,只是想让你明白杨兄绝对不会责怪你分毫,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不得解脱哪!”

    “那是因为死的不是你的至亲手足,不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朝夕与共之人,不是一次次救你于危难的兄长,你说得轻巧!”

    咬牙切齿间盛澈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这些日子但凡提及杨觞,她便会控制不止自己,今日绝不可再多生事端。

    “殿下不必再劝,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尽力压制住沸腾的情绪,沉声道。

    “你但凡知道便不会将我约来此处!”赵景湛话中隐隐担忧。

    盛澈直视道:“既然殿下已经猜出了我的意图,我便有话直说,蜀地那些兵马与军械你当作何处置?”

    盛澈话里所提,自然不是在兵部登记造册的那批人马和兵器,每年封地都会上奏呈报下一年的私兵和征税,以赵景湛的心计,绝不会不知建承王与安王私下招兵买马之事,这一批兵马,自然不会在兵部的记册之上。

    赵景湛苦笑道:“小九,陛下若当真完全信任于我便不会命吕靖一同前往,若你想要那批兵马,我无能为力。况且此次陛下明摆着要放安王一马,就算是查到了他私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的证据,也不会昭告天下,你又作何要为难与我。”

    盛澈自然知道这个节骨眼赵倾城不可能动安王,不然刚逼赵胤封交出朗月明后又立即处置安王,如此言而无信定然会令赵胤封铤而走险。

    “我不要那批兵马,你尽管例行公事充公即可。”

    “那你此番约我前来是为了?”赵景湛不解道。

    “我有一批兵器也在蜀中,此番我想请敬王殿下将我的那批兵器与安王的兵器调换,不多,十万柄即可。”

    据她所知安王私下招兵二十余万,兵器自然远超此数,她换得其中一部分,应该不算难事。

    赵景湛担忧道:“可吕靖那里?”

    “吕靖是陛下的亲信,就算是察觉了也不会声张,再者说我相信敬王的能力,定能将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言谈间,盛澈举盏与赵景湛碰了碰。

    赵景湛迟疑片刻,问道:“我能知道你要那批兵器有何用处吗?”

    盛澈不动声色道:“听闻蜀地那批兵器出自崀山的铜铁矿山,做工精良坚韧无比,你也知近些日子我常在威英大营行走,私下为我的那些士兵换一些精良装备也无可厚非。”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