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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暗度陈仓

    建承王道:“臣今日前来,为的是权松。”

    “哦?”赵倾城鼻息间带着难以察觉的讥讽:“现下满朝文武都避讳权大人之事,朕却没想到皇叔竟然主动前来。”

    建承王道:“臣自是心中坦荡,何必避嫌。”

    赵倾城身子往后微微一椅,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示意建承王接着说下去。

    “臣此次前来,只是想提醒一下,毕竟陛下刚刚登基,若是在此时诸了权松九族,恐给百姓留下个冷血杀伐的形象,还会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况且,权松三代封侯,先祖皇帝曾赐丹书铁券,虽时过境迁,但权家功勋尚在,还请陛下三思。”

    赵倾城淡然道:“朕刚刚继位,很多事还思虑不周,想听听皇叔的意见。”

    赵胤封今天能来,早就想好了托词,怎么可能会被眼前的小辈给拿捏住七寸,他浅棕的眼眸正视着赵倾城,一如刚才赵倾城未进殿一般负手而立,缓缓道:“臣认为,权松可杀,但莫要殃及后代子孙,一是显示陛下仁义,宽宥臣子,二是顾及百姓,保一时之安稳。”

    赵倾城道:“皇叔还真是处处为朕着想呢,不过,朕更想知道,皇叔有无私心。”

    “当然有。”建承王说的不卑不亢,语气中不带有一丝迟疑,像是早已料到赵倾城有此一问。

    “臣私心有二,一为自己,权松与臣共事多年,相识于青微年少,臣并不想他后代断尽。二是为陛下,于公于私,权松该死,但他的后代并无过错,虽说法不容情,但若是这件事办的妥当,对陛下安抚百官,稳定朝纲有百利而无一害。”说完,建承王,颔首深躬。

    赵倾城端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语,半阖着眼眸像是想了许久,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到建承王面前,双手扶于建承王行礼的手肘下侧,边扶边道:“皇叔多礼了,皇叔万事都为朕着想,朕自然是知道的,既然皇叔开口,那权松之事,但听皇叔的安排。”

    叔侄二人皆是演技上乘,互不揭穿,心中却不知藏了多少暗潮汹涌的杀机。

    赵倾城走回王座,当着建承王的面立即下旨,权松问斩,权家男丁流放边疆,女眷削贵籍,贬为平民。

    此诏一出,朝野百姓,无不感慨新帝是个仁义治下,有情有意的天子。

    当然,户部尚书郑经年除外。

    建承王踏出勤政殿的门庭,敬守在外的霍竟就立刻上前。

    “王爷,可否回府?”

    建承王伸出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似有似无的感受着指尖流过的风,等了片刻,道:“时辰尚早,既已入宫,本王也该去拜见一下太后。”

    勤政殿内,赵倾城拿着掩龙伏内的密信,久久思虑,但却无半分结果,凌与枫守在一旁道:“陛下,刚才您为何如此顺从建承王的意思,况且,您本来也没准备诸权松九族。”

    赵倾城道:“是啊,权松此人虽为建承王所用,但他祖上三代对我东元都忠心耿耿,所以,杀他一人足矣,朕今日给了建承王这个面子,既让他觉得朕还可左右,又遂了朕的本意,何乐而不为。”

    凌与枫心下了然,赵倾城还是像从前一样这么爱扮猪吃老虎,当年他就是以自己年纪尚小之名,假借大皇子的手除掉了几次三番暗害自己的三皇子,最后还在一旁一脸认真的听着大皇子的训诫,说要他当心歹人。

    现在看来,只是故技重施罢了。

    凌与枫又道:“这次火/药案本不会如此迅速的解决,本来臣令暗卫截下西昭的账册,只是觉得会对火/药案的推进有个大的进展,万万没想到,建承王府和权府同时出事,这背后帮我们的人,看来也是谋划许久。只不过,”凌与枫笑了笑,甚是无奈:“唯有一点出了纰漏……”

    赵倾城也笑着摇头:“是啊,把人左腿砍掉,尸体挂在门庭上,除了她还会有谁。”

    凌与枫磨了默,忽然提醒道:“小九此人爱憎分明,此次行动,定然是为了报建承王围剿她送青山之仇,可是陛下,她现在报了仇,那就真的要走了。”

    赵倾城沉吟片刻,似乎下了决心:“把悍匪盛九平日杀人善砍人左腿之事透露给建承王。”

    凌与枫还是不尽担忧:“陛下,若是小九以后知道了,你就没有后路可走了。”

    赵倾城怅然若失:“太后擅自下决定的时候,朕已经没有退路了,朕以后会好好对她,倾尽所有补偿她。”

    凌与枫蓦然,似乎,陛下也只能这样才能把她留在身边了。

    其实在行动那日,盛澈早早的在正尘那要来了迷药,知道冯和槿内功高强,正尘还专门调配了药劲最大,无色无味的那种。只待把他迷晕了之后,盛澈才和杨觞分头行动。

    盛澈把郑祖安从他府上弄到权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吊到了门庭上,那边的杨觞潜入建承王府邸,越过王府重重守备私兵的巡查,潜入了一间佛堂,照着前几日多次的暗访,才找到了藏在佛堂后的庭阁,那庭阁机关重重,杨觞也是寸步难行。

    佛堂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整个佛殿奢华非常,但杨觞却发现佛龛下的三个跪垫颜色款式却不一,最左边的跪垫高出其余两个些许,定是平常无人跪拜,但颜色却老旧了许多。

    杨觞上前查看跪垫,发现它不能拿起,所以便试探着旋转了一下,哪知佛像后背忽然异响。

    高数丈有余的佛像背后竟开了一个约一人进的阶梯小门,杨觞按着路径走了进去,里面就是那间庭阁,庭阁内昏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杨觞用火折引路。却看见了满阁内挂着的画像,西面八方,挂满了那间偌大的庭阁。

    画像上画着一名女子,杨觞从未见过,那女子在画中笑的很是明媚开朗,杨觞一副一副逐个看过去,却发现只有一副画像,那上面的女子是哭泣的模样。

    杨觞诧异,仔细查看,却发现那画像背后有一处暗阁,想来那暗阁就是那人所说的藏账册之处,杨觞照着那人给的五行八卦逆施之术,果真打开了暗阁,取出账目之后,杨觞又顺手拿了一把建承王的藏剑,去权府找了盛澈汇合。

    盛澈把剑粘上血,扔进枯井里,杨觞把账目送到凌与枫府上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火/药案几日过后,盛澈带着正尘大药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枫林晚。

    这枫林晚几乎成了盛澈来上京之后的宫外聚集地。

    “来,敬王殿下,我敬你一杯,若不是你挑头上奏,这建承王也不会慌了分寸,露出马脚。”

    说着,盛澈端起眼前的酒杯,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兰鸢姐姐今日给的若下春真是不错,后劲醇厚回甘,还带有点桃花蕊的香气,果真应了她说的,适合春天喝。”

    赵景湛也饮下眼前的酒:“举手之劳,小九你的事,本王自当尽力而为。”

    盛澈把玩着赵景湛专门带来的酒具,看着瓷杯上面的胎釉清浅,釉色却是火红的纹路爬满杯身,看着十分特别,用这么个漂亮杯子,她酒也能多喝几杯,边往杯子里斟酒边道:“敬王就不想问问我为何要你去参奏火/药案,而且,也不怕引火上身。”

    赵景湛笑着说道:“为何要问,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本王,而且,本王以为你不会陷我于不义之地。”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是卖友求存的人。”盛澈激动地拍着桌子,高高扬起她不屑的下巴。

    正尘在一旁被他家九爷忽然的义愤填膺给吓到手上的鹅腿都掉到了桌子上,看来今天九爷又得喝多了。

    所以他只好无奈的把桌子上的那只鹅腿放到自己碗里,又把剩下的那只从烤鹅身上撕下来,才扯了扯盛澈道:“九爷,吃点东西再喝酒。”

    盛澈确实是激动,本来想着能用火/药案的事令建承王跌个大跟头,没成想建承王最后竟全身而退。

    虽说让他痛失了权松这名得力帮手,但盛澈也在赵景湛那得知权松是建承王多年好友,有年少同窗之谊,才会激动的拍案而起说自己不会陷害抛弃自己兄弟这句话。

    江湖中人,最讲究一个义气,那权松虽也是火/药案帮凶,但盛澈却打心底替他不值,觉得他错付了多年的情谊。

    赵景湛似乎看出了盛澈的气结之处,宽慰道:“权松即使不是主犯,他的罪,也该是死罪,而且,他最后能保住后代也属万幸。他伏法之时,心里或许还是感激的。”

    “感激?他莫不是疯了才会到死的时候还心存感激吧。”盛澈万分不解。

    赵景湛饮尽杯中之酒,道:“入朝为官本就是如履薄冰之事,权松又身居兵部要职,择木而栖当然是必然的选择,既然选了建承王一派,便决定了他的生死不会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况且,他也不算冤死,所以这种结果他早该料想过,最后只是要了他一个人的命,我想他该是感恩戴德了。”

    盛澈惊恐,她从未觉得这皇宫有如此可怕,也没有想过赵倾城会狠到下令灭人九族,更没想到,放过一些不相干的人命,竟会让一个将死之人感恩戴德,这该是怎样的身不由己,怎样的无可奈何。请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所以,伴君如伴虎。”赵景湛此话说的轻缓,但却字字坚定,说完还认真的看向盛澈,似乎想在她眼里读出想要的答案。

    一直倚着前墙边闭目养神的杨觞听到此话,也缓缓睁开眸子,朝盛澈看去。

    盛澈听了,不自觉的用手掌盖住了杯口,低下头在思考着什么,但从她的神情中却看出并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更多的,是迟疑不解。

    “是这样吗?他不是这种人啊?”盛澈用小到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询问着自己。

    杨觞拿着佩剑走近,看了赵景湛一眼,把剑放在了桌角,对着盛澈温声道:“今日的酒如何?”

    盛澈这才抬起头,抛开万千思绪对着杨觞笑了笑:“还不错,不过与你酿的比还差些。”

    杨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审视着那丝缕杯盏:“那等我们回去就再多酿一些。”

    赵景湛手中一滞,问道:“你们要走?要去哪?”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