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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银针

    赵倾城眼神中有了一丝明显的慌乱:“你如何猜出来的?”

    他总是怕盛澈觉得他是个心机叵测的人,以至于很多事都不曾与她提及,毕竟过往有些争权夺势的手段不是太过磊落,以盛澈的性子,万一嫌弃他又该如何。

    如今的他,对眼前之人太过于患得患失了。

    盛澈看出了他的慌乱,却托着腮问:“你怕什么?我还能搅了你的计划不成。”

    见赵倾城不说话,盛澈只好说个清楚明白:“猜到并不难,当下的几个紧要人物关系捋捋便出来了,所以你不觉得自己的计策指向太过明显了点?”

    赵倾城垂眸片刻还是说了:“德妃近日与崔芸惜走的极近,这小安子正是前些日子从宁粹宫被调去重宫的奴才。”

    盛澈豁然明了:“哦,小安子的死并不是想栽赃德妃蓄意谋害郡主,只是想让建承王怀疑王骞邕与崔明逸私下有联络。”

    赵倾城点头:“建承王生性多疑,一但在此事上埋下忌惮,二人往后自然会有嫌隙。”wap.

    盛澈感叹:“利用这招祸水东引,令建承王和自己的心腹互相猜忌,这招真是……”

    她一时语塞,却无意中瞥见赵倾城目光微暗,连带着呼吸都滞了一瞬。

    盛澈后知后觉,半天才想到了一个正尘时常挂在嘴边的词:“真是妙哉呢。”

    赵倾城凝固的神情里忽然有了一丝光亮:“你不会觉得我在此事上不择手段?”

    盛澈笑了:“我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手上沾的血不比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少,自己本就脏的很,哪有资格嫌弃别人。

    赵倾城却反驳的坚决:“不是的。”

    看着他一脸真诚的神情,又想着他们出生入死并肩杀戮过的场景,盛澈不尽拿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眼瞎了还是脑子不好使?”

    “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自我分析了一番。

    未等赵倾城再次表白心迹,盛澈便起身抱住他亲了一口:“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么不守章法喜欢我的样子。”

    亲完了,还不忘蹂/躏一番他肤如凝脂的脸,才起身往殿外走:“今日真真是花费了太多的心思,我得睡一觉养养神了,你不要来吵我。”

    等人影连着衣摆消失在殿门口,赵倾城这才从她一连贯的出格行径中回过味来,原来一直是自己忧思过甚,他爱上的分明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土匪,怎会在乎他用何种手段报复建承王。

    ……

    自从邀请宫中妃嫔们打了马球办了春宴,妥妥算是豁开了交泰殿的一道口子,自此之后美人儿们争相殷勤的厉害,隔三差五的往盛澈宫里来,却也是各怀心思的。

    “娘娘,崔贵人让人送来了古香缎做的流彩裙,说是上京今年最新的样式,特意让司制局出了十几个绣娘连夜赶做出来的。”元星举着托盘进来,上面确实整齐的摆着几件样式精美的宫服。

    盛澈在软塌上静坐着,盘着腿像个即将羽化登仙的道士:“她怎么会忽然好心来送我东西了。”

    元星把那衣裳放在盛澈面前,又忍不住摸了摸,这穿丝氪线的绣艺巧夺天工,整件衣裳瞧着真是华贵无比:“说是给娘娘赔罪用的,上次落水实属无心,她已知错了。”

    “嚯,陛下降了她位份她反倒跑来给我赔罪,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盛澈错开脸喘了口气:“元星,赶紧把这衣裳拿走,熏这么重的香,呛死我了。”

    在一旁逗小宝的正尘这才有了精神:“等等!”

    正尘把衣裳抖搂开闻了闻,衣裳上沾染的花香瞬时弥漫开来。

    “这么下作的手段,崔贵人这次当真是用了点脑子哪。”正尘满是讽刺,把衣裳递到盛澈面前。

    “怎么,这衣裳有问题?”盛澈凑近闻了一下,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

    妃嫔的衣裳向来熏香,大多是礼造局供的香料,闻着也大同小异,盛澈独爱绿蓝,所以受不得这厚重的香味。

    正尘哂笑不已:“这衣裳看似只是熏了檀香和玫瑰生粉,其实里面可还掺了分量不少的毛壳麝香,麝香味淡,且被这么重的熏香压着,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

    “麝香不也是香料吗?”盛澈一头雾水。

    正尘却道:“若是放在往日,崔芸惜送来这衣裳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捎带上前些日子别的宫里送来的东西,那她就是不安好心。”

    “前些日子其他宫里送了什么?”盛澈越听越不明白。

    正尘这才道出实情:“萧昭仪送来的芙蓉糕里掺了红花,许婕妤送的乌鸡药膳里有五行草。”

    盛澈彻底懵了:“这些东西都有毒吗?她们要置我于死地?”

    她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招人恨。

    “那倒不至于。”正尘瞧了一眼今日来给盛澈诊脉,却默默在一旁看医书的风兮寒,才接着道:“这些药不致命,却会导致女子小产不孕。”

    “嗯?”盛澈忽的从软塌上站起身:“她们发的什么疯,我又没身孕。”

    见盛澈起身了,一旁的风兮寒这才有了动静:“九爷莫动,银针刺穴的时辰还未到。”

    盛澈只好顶着银针又默默盘腿坐了回去。

    正尘拧着眉心:“许是前几日九爷在马场吐了一回,自那之后咱们宫里可就没断过这堕胎的脏东西,前些日子都是些拙劣手段,今儿送的衣裳,穿在身上久了,侵入肌肤损伤肌理,轻则小产,重则不孕,这药伤身伤本,长久下来,想要有子嗣也难了,未雨绸缪,崔芸惜这蠢货倒是高明了一回。”

    “这不还是没逃过你的眼,小正尘鉴毒的功夫越来越纯熟了。”风兮寒说着,起身至盛澈身旁拔下了她手腕和脖颈后的银针。

    盛澈摸摸有些僵硬的脖颈,问道:“风师兄,前些日子只是喝些汤药,这几日怎么开始施针了?”

    正尘也道:“大师兄,我也正想问此事,可是九爷病又有加重?”

    风兮寒放银针的手略有迟钝,收拾好药箱方才抬头:“前些日子太后的补药伤了九爷的根本,刺穴可去除体内余毒,这针只需施上十日便可。”

    正尘像是捡到了宝贝,赶紧凑上去:“师兄,我还未学过施针刺穴之术,你什么时候教教我?”

    风兮寒少见的推辞:“刺穴之术需十分精准,倘若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很可能伤人,小正尘还是先把现在师兄教你的医术练好才是。”

    盛澈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听不出来嘛正尘,你学艺不精,风师兄这是怕旁人被你祸害了,还是老老实实鉴毒吧。”

    风兮寒似是认同了盛澈的话,竟也跟着浅笑了一声。

    “这几日若不是我警醒,九爷可就断子绝孙了。”正尘十分不服气。

    盛澈皱着眉头:“又是这个词儿,你小子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这词儿能这么用吗。”

    转念一想,却还是不明白:“我分明没有身孕,她们已经如此急不可耐的来送药了,往后……”

    往后若是真睡了她们的陛下,那这满宫嫔妃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恨,也是纳了闷,赵倾城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只逮着她一个人翻来覆去的毒害。

    少了她这一个受宠的,不还得有下一个,害得过来嘛。

    “无妨,”风兮寒忽然出声:“她们这些个小伎俩还逃不开正尘的眼,况且我遵了师父之命,定会看顾好九爷的身体。”

    也是了,这世上若是风兮寒也救不了的人,大抵也是回天乏术了。

    正尘把手里的衣裳扔回红木托盘里,冷嗤一声:“我倒要看看她们还能闹出什么名堂,净是些老掉牙的招,也不晓得来点新鲜的。”

    敬守在一旁的元星这才听明白些许,又忍不住摸了摸那衣裳:“这么好的绣工和料子,扔了怪可惜的。”

    风兮寒已经背好药箱准备离开,才堪堪扔下个方子:“若想留下这衣裳,可用皂角忍冬加干薄荷煮水,衣裳浸泡两个时辰即可去除麝香。”

    盛澈瞥了一眼正尘:“学到没小兔崽子。”

    正尘一屁股坐回盛澈身边叹了口气:“医术博大精深,学无止境呐。”

    盛澈忍不住的翻白眼,听着像是他很好学一样。

    不过也不是所有来交泰殿的女人都是恨极了盛澈的,就比如这两日总提着点心往这跑的夏樱宁和刘才人。

    “娘娘,夏婕妤和刘才人又来给您送吃的了。”元星提着两方食盒跑进来,那盖子动过,显然正尘早已悄悄验了毒。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