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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7 章 理解

    桑燃是异族,她的贴身婢女自然也是异族,脚踝上绑些银铃白贝的也属常事,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引人注目。

    可她们为何是从勤政殿里出来的?

    莫非是她们家主子也在殿内?

    “你方才说陛下政务繁忙?”盛澈驻足回身,眸色有些冷的问向已经满头大汗的春满。

    此时的春满已经捧着那盅参汤开始打哆嗦了。

    见他立时三刻便要吓死过去的样子,盛澈只好给了正尘一个眼神,又抬手招来那两名婢女。

    “你二人来此处所为何事?”盛澈声色未动,淡淡问道。

    春满哆嗦着想要先行回答,却没得那婢女嘴快:“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是随着郡主殿下来的。”

    “大胆,在娘娘面前竟敢自称我们,还不来几个人掌这些小贱婢的嘴。”春满忽然间的呵斥竟还吓了盛澈一跳。

    “凭什么打我们,我们又不是你们宫里的奴婢。”

    两个侍女中稍微有些姿色的那个当下便出声辩驳,盛澈认得出来,她就是整日不给正尘好脸色,每每元星去东偏殿送东西便颐指气使的人。

    “你个贱婢还敢顶嘴,快些命人把她们拉下去责罚。”春满朝着当值的侍卫一个劲的使眼色。

    “且慢,”盛澈笑着阻止:“春满公公如此急切作何,我这厢还没问完话哪。”

    春满当即噤了声,可手脚却抖得更厉害了。

    盛澈又走近那名呛声的侍女一些,轻声问道:“你方才说你们家主子在殿内,那在殿内做些什么?”

    那侍女本来就看交泰殿的人不顺眼,那日盛澈又身着男装故意羞辱了她们家郡主一番,她们自然藏着些怨气。m.

    她们家郡主金尊玉贵,怎能让一个靠美色上位的小庶女给压了风头,便刻意道:

    “陛下特意留下郡主,又屏退了所有的奴才,我们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出来之时,郡主和陛下正相谈甚欢。”

    “你放……”春满还未骂出口,盛澈一记冷眼便扫了过去,他只能乖乖垂下了脑袋。

    此时,正尘也从殿里溜了出来,朝她点了点头。

    盛澈当即冷了脸,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好啊,相谈甚欢,陛下当真好兴致呢!”

    听着这番言语,春满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切莫听她们胡言哪,陛下招桑燃郡主入殿是为了正事。”

    骗鬼那,她一个只会跳胡旋舞的娇弱姑娘入殿能有什么正事,况且正尘那点的一下头便是在说殿内确实只有他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支走所有的奴才,她用头发丝都能猜出要做什么。

    还说什么政务繁忙时常不思饮食,午膳因她陪着才会吃一些,见了她便愁容尽消,这看样子是个貌美的女子便都能胜任了,想来春满与她所说的,该是和满宫的妃子全说了个遍吧。

    春满虽是噗通跪倒的,手脚也哆嗦的厉害,可那汤却一滴不见撒出来,护在掌心里还不忘一个劲的解释陛下真的在谈政务。

    好你个赵倾城,推说政务繁忙没空闲见我,倒是有工夫和别人相谈甚欢了,我还给你带参汤,真是傻的可以了。

    盛澈瞧了护着参汤的春满一眼,一个急火攻心,俯身把他手里的瓷盅夺了过来,狠狠摔在了廊柱上。

    “本宫手滑,不小心把汤撒了,陛下还是别喝了。”

    言毕,带着正尘扬长而去。

    春满近旁的小太监瞧了眼那粉身碎骨的瓷盅,低声问:“大公公,这还收拾吗?”

    春满哭丧着脸,看着那满地零碎:“收拾,赶紧收拾呀,杂家看来也要被收拾了。”

    话音未落,又立即指向那俩名侍女:“来人,把这俩小贱人给我拖下去掌嘴,尤其是刚才对贵妃娘娘不敬的那个,不给我把脸打烂不准停手!”

    ……

    这边勤政殿外愁云惨淡,那边盛澈带着正尘也是怒火中烧,满御花园乱转。

    “九爷,我只是瞧见他们二人在殿内,并未看到什么出格之事。”

    盛澈冷嗤一声:“出格之事能让你看到,这勤政殿后面还有内殿,内殿里才会放着歇息的暖榻!”

    “暖榻?”正尘这才反应过来:“难道陛下要在勤政殿里……”

    “是呀,他的勤政殿,做什么导欲宣淫的事不行!”盛澈气到要踹树了。

    “导欲宣淫什么意思?”正尘忽然间诚恳发问,平常背个三字经都嫌累,现在倒是好学起来了。

    盛澈鼓鼓腮帮子,气成这样还不忘解释:“导欲宣淫就是花楼嫖客们干的事,懂了吧!”

    忽然,她止了步子,回身往交泰殿走。

    “九爷,咱们去哪?”

    盛澈扯去元星今日特意为她簪上的金步摇,脚程飞快:“回交泰殿,换衣裳,出宫!”

    正尘紧随其后:“前几日不才出了宫吗,陛下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了。”

    “管他高不高兴的,我今儿一定要去千仙阁快活,我还要点十个姑娘陪着我。”

    “点这么多姑娘做什么?”

    盛澈狠狠道:“做什么?我也要去相谈甚欢。”

    ……

    酉时刚至,日未落,夜为兴,勤政殿内却是焦头烂额。

    威英大营的副将秦淮跪在主殿之下,仔细的禀报着顾牧和让其带来的消息,显然,陛下心里装着旁的事情,总是分神。

    直到凌与枫匆匆从殿外进来,袖口上还染着血。

    “陛下,娘娘找到了,人在千仙阁,但他们还是不敢靠近保护,已经有两名暗卫被娘娘砍伤了,但都是皮肉伤。”

    秦淮是顾牧和的心腹,半跪在殿下自是不会多言,心里却忍不住泛着嘀咕,是哪位祖宗能伤到百里挑一训练精良的暗卫,凌大人嘴里的娘娘?

    宫里的娘娘会武功?还伤了暗卫?

    “朕现在无暇分身,只能待她回宫再去解释今日午时之事,暗卫近不得身,那便命冯和槿带编营禁军围了千仙阁,别惊扰到她,也别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去。”

    “臣遵命!”凌与枫行礼离去。

    赵倾城这才松了松紧蹙的眉心,对着秦淮道:“舅舅还说了什么?”

    秦淮只得接着禀报骑羽族之事。

    “陛下,臣方才说的是否……是否还要再重复一次。”

    赵倾城指尖敲打着御案:“不必,刚才你禀报的朕都在听。”

    秦淮垂首:“公事已尽,大将军还让末将带一句话,将军近几个月无法回京,请陛下替将军祭奠亡人。”

    “赵倾城垂了垂眸子:“朕这两年有去祭奠,请舅舅放心便是。”

    ……

    今日的千仙阁,异常的冷清,盛澈一掷千金包下了凭栏听雨,又点齐了十位才貌俱佳的姑娘,连着老鸨妈妈都闲的候在廊角处听凭差遣。

    盛澈面前一个腰肢丰盈的姑娘随着琵琶鼓乐肆意扭动着,火红的薄纱,曼妙的舞姿,勾魂摄魄的眼睛和欲盖弥彰的身段,胡旋舞果然是最为动情的舞种。

    她看着都觉得甚是美不胜收,那换做男子,欲/火焚身也不为过了。

    一时间,盛澈竟然有些理解赵倾城。

    恰巧,之桃一脸娇羞的倚了过来,若换做平时,温香软玉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她一定不会推辞,可现在,之桃刚刚躺进怀里,她脑子里便是赵倾城抱着其他女人的模样。

    盛澈轻拍之桃,让她离自己远一些,之桃愣了一瞬,却也乖乖照做了。

    “公子有心事。”之桃斟了一盏酒,送至盛澈唇边。

    盛澈眼神从那胡旋舞上错开,饮尽那盏酒:“这么明显?”

    之桃甜笑着道:“是为喜欢的人心烦吧。”

    一旁的正尘扯扯嘴角,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瞧了之桃一眼,感叹她如此精确的判断。

    盛澈打量着围着自己的姹紫嫣红,一时间的感慨万千:“你说男人收那么多女子进后宅做什么,哄这个骗那个的,累不累?”

    这一桌子美人登时笑开了。

    “难道是公子的妻妾争风吃醋,才愁的公子躲来了咱们千仙阁。”

    “必然是了,依着盛公子的样貌,妻妾们不争风吃醋才怪那。”

    “公子还缺通房吗,您看鸳鸯如何,我赎身钱都备好了,公子只要一句话,我便自赎跟您回去。”

    “好你个鸳鸯,谁不晓得你打盛公子的注意许久了,别痴心妄想了。”

    一群女儿家凑在一起果真热闹,盛澈连句话都插不上。

    之桃是个心思细腻的,还记得盛澈问的话:“公子府上的夫人们争风吃醋,公子却想着来千仙阁躲清静,您说和女人在一起累吗?”

    盛澈一时的怔住,觉得之桃说的甚是有理,若碰到善解人意又貌美温柔的,谁不喜欢。

    她忽然又有些理解赵倾城了,毕竟樱宁颜之她们还是很讨人喜爱的。

    之桃见解独到,总一语道破她的烦闷,盛澈便锯嘴葫芦倒酒,想问个明白。

    “你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二人之间虽有情却注定不长久,该当如何?”

    之桃又斟了一盏酒,却自己饮下:“看来公子心里确实有人了,可否与之桃说说是何女子?”

    盛澈摸了摸鼻尖,不知该如何形容赵倾城:

    “是我娶的正房夫人,他是贵胄家的千金,我确是与他两情相悦,但知自己心性不稳,不敢许他一生之诺,怕负了他,落得个两厢伤情的下场。”

    “是公子的正房夫人?”

    盛澈想了想二人之间的关系,笃定道:“嗯,正房夫人,明媒正娶的。”

    之桃笑了:“既已答应这桩婚事,入了门,便该提前打听好了公子的脾性为何,两情相悦已是难事,谁又会祈盼朝朝暮暮哪。”

    两情相悦已是难事,谁又会祈盼朝朝暮暮!

    说的甚是在理!

    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帝王,又怎会为一介山匪劳神费力,想必也只当是露水情缘罢了。

    见盛澈沉思不语,之桃指尖挑了挑她的耳垂,声音里尽是打趣:“公子莫不是怕负了夫人,现在还没圆过房吧。”

    众人一听,皆是掩唇偷笑,正尘却一脸凛然的伸着脖子替他们家九爷辩解:“圆房了,早圆房了,陛……我们家夫人日日都宿在公子的房里。”

    在正尘眼里,睡一张寝榻便是圆房,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说他们家九爷有搞不定的人。

    盛澈窘迫的跟着点头:“……圆了,早圆过了。”

    之桃风月场之事经历甚多,也不道破:“那便是夫人吃那些小妾的醋了,其实女人很好哄的,良辰尚好,等回了府上,与夫人稍稍温存些,这事便过去了。”

    温存?今儿不是来买醉消气的嘛,怎么反倒成她要去哄人了,全都乱套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今儿千仙阁为何如此的冷清?”盛澈问道。

    姑娘们也甚是不解:“千仙阁从未有过这番景象,难道得罪哪个皇亲被封了?”

    “这里可是官妓窑场,谁敢来封,而且盛公子不是进来了嘛!”

    话至此,盛澈心下一凛,看向正尘:“下楼一趟,外面大概有熟人,请上来。”

    正尘点头应下,不一会儿便把冯和槿带了上来。

    “……公子,我有事禀报。”

    冯和槿身穿三品大员的官服,却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全礼,千仙阁的姑娘大多见过世面,这需是公爵王爷才会受的礼,一个个的立刻起身候在了一旁。

    果真够狠的,带人围了千仙阁,现在倒是装的恭敬了。

    盛澈抬手挥退鼓乐舞姬,又让姑娘们退了出去,给自己斟了盏酒:“冯大人先兵后礼的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今日整个千仙阁只我和正尘两位客人,看来剩下的全被冯大人拦在门外了。”

    “职责所在,还望娘娘见谅!”

    见四下无人,冯和槿立刻恢复了尊称。

    “行了,别装了,快点坐下来陪我喝酒,我一个人喝怪无趣的。”盛澈招招手,命冯和槿坐下。

    他也没推辞,卸了佩剑放在桌案上,饮尽盛澈推过来的酒,却没忘了来之前凌与枫吩咐的事。

    “前日威英大营的一支回京军队碰到了西昭秘密潜伏在上京附近的西昭士兵,便从其背后袭击,歼灭了半数,还生擒了领头的年轻将领,凑巧的是,这年轻将领正是桑燃郡主的同胞哥哥。”

    话才听一半,盛澈蹙起了眉头:“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还有,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