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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0 章 回京

    眼瞅着崔贵嫔的人已经摁着正尘要走,躲在不远处的春满赶忙的跑出来。

    “你个臭小子怎么在这儿,太皇太后让你来内殿尽心伺候陛下起居,你倒好,没事便来廊下偷懒,还不快去回去守着,万一陛下起夜没人伺候,小心你小命不保。”

    说完,这才假装恍然的转了身:“贵嫔娘娘怎么还在这儿,陛下歇了,这更深露中的娘娘别再着了寒气,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春满一脸堆笑,却被崔芸惜一记眼刀过来:“大公公方才说是太皇太后让这贱奴才来伺候陛下的,他不是交泰殿的人吗?”

    “这奴才是交泰殿的人不假,”春满不急不忙的回道:“但交泰殿的奴才不也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小子平日里负责饲养那小龟,太皇太后喜欢那龟,便常召他去长乐宫。这小奴才机灵,便被老祖宗指来乾清殿伺候了。”

    话是赵倾城让春满带过来的,崔芸惜这大半夜的在殿门外吵闹,惹得他什么政事都做不了,正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事一时半会儿的绝对消停不下来,这才让春满前去打发。

    太皇太后都搬出来了,压得崔芸惜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咬着牙关便拂袖而去。

    正尘扑打着自己被弄乱的宫服,忍不住的往崔芸惜远去的背影处呸了一口,春满无奈摇头,赶紧把这小祸害给拉去了内殿。

    ……

    八百里加急的密件每日从无间断的自南边传至宫里,现下赵倾城手上已经有了上十封的密函,里面事无巨细的记录着盛澈的所作所为。

    估算着日子,再有几天,他的澈儿就该回来了。

    虽说赵倾城的私卫大都被派去保护盛澈,凌与枫和冯和槿二人也贴身跟随,但许久不见的天字第一号通缉犯现身江湖,又有建承王万两黄金的私赏追杀,悍匪盛九现身江南的消息还是不经意间被传了出来。

    “你听没听说,千松岭的伍晃被人给杀了,整个寨子都给端了,本还不知是哪路仇家下的狠手,但伍晃的尸体上少了左腿哪!”

    “你的意思是……盛当家的现身了?现在江南那地界不乱成一锅粥了。”

    “嗨呀,武林上的各大高手,还有那些垂涎赏金的亡命之徒现下都往千松岭赶哪,咱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凑热闹?你不要命了!这这热闹岂是咱们这些个人能凑得。”

    ……

    几个身配刀剑的习武之人在枫林晚的大堂内旁若无人的聊着最近江湖上的新奇事,这边热火朝天的还没说尽兴,便瞧见一白衣男子从二楼纵身而下,下一刻,一把锋利的佩剑便抵在了其中一人的喉头。

    “你方才说盛九现身何处?”

    桌上其余几人手忙脚乱的从软垫上爬起来,纷纷掏出武器对准白衣男子。

    大堂里的寻常百姓也吓得四散而逃。

    “你是何人,快些把我兄弟放开,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其中一人壮起胆子吼道。

    杨觞眸色一冷,抬手打烂了近旁的一方实木桌椅:“回答我,不然我让你们见不到明日的太阳。”wap.

    见面前的白衣男子武功深不可测又狠厉决绝,他们几人绝不是对手,赶紧的回道:“江湖传言悍匪盛九现身千松岭,杀了刀客伍晃,这也是从南边来的商队说的,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位侠士,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来如此相逼。”

    杨觞眉宇微皱:“他们怎么确定伍晃是被何人所杀?”

    “说是左腿被砍了,活活流血流死的。”其中一个看似年纪偏大的男子操着一口苏北口音回道:“这不就是盛当家惯用的手法吗。”

    听闻此言,杨觞握剑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却转身把挟持的人给放了。

    “对不住各位了,在下只是想打探消息而已。”

    武林人士自是不拘小节,那名刚从剑下捡回小命的男子喘着气问道:“侠士是要赶去江南抢赏金吗,我劝你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了,琅琊榜上有名的几大恶徒都去了,你是捞不到好处的,别再丢了命去。”

    杨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并未多言,提剑转身离开了枫林晚。

    他这十几日被盛澈下令待在枫林晚养伤,便也对外界断了消息,可盛澈分明在皇宫里好好待着,那现身江南的那个盛九又是何人?

    难道有人冒用小九的名号在江湖中作恶?

    子时明月当空,勤政殿里暗香浮动,袅袅了了的烟雾绕上梁间。

    赵倾城在内殿的龙椅上一字不落的看着手里的密信,忽然间不知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将信收匣,却又不动声色的抓起了近旁的佩剑。

    “阁下既已前来,何必躲躲藏藏。”他对着天顶轻声一句。

    一道白衣身影果然悄无声息的从天而下。

    赵倾城定睛一看,却立刻沉了面色:“朕有说过不准你随意进出皇宫吧,你当真是把朕的话耳旁风了。”

    杨觞几步上前立于赵倾城正面,抬手行了个礼,膝下却立的笔直。

    “草民参见陛下”

    在这座森严的宫殿里他是民他是君,杨觞自始至终都知晓自己和眼前男子的天差地别。

    “行了,你的礼拜并未发自真心,朕懒得应,以后免了。”

    赵倾城挥袖,坐回龙椅上。

    “陛下,小九人在何处,交泰殿并未有她的身影。”杨觞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倾城微微挑了挑眉梢:“她走时没有告知你所去何处?”

    杨觞愣了一瞬:“只提过让我好好养伤,说半月之后便会再来。”

    好好养伤,半月之后便去看他。

    澈儿果真够关心他的。

    赵倾城冷哼一声,眸色也跟着暗了不少:“澈儿去了江南,不日便会回京,你不必担忧,更用不着夜闯皇宫。”

    “她真去了江南!”杨觞暗暗攥紧了孤舟的剑柄:“陛下可知小九的行踪已经暴露,若是出了任何危险……”

    “不会有危险,”赵倾城抬手打开近旁的匣子:“朕派了上千私卫沿路守护,凌与枫也跟随前去。这是八百里加急每日送来的平安信,你且可安心,待在上京不要随意走动。”

    “我怎么可能安心!”杨觞音色略有提高:“方才我来皇宫之前已经暗查了建承王府的私营,那里已然空无一人,陛下觉得这些个私兵会去何处。”

    赵倾城指尖敲打着匣盒,桃花般的眉眼里多的是冷滞:“那群人在出了上京五十里之后便已经被南苍大营的军队全部歼灭,朕比你更担心澈儿的安危,绝不会让她涉险。”

    “那陛下可知他们是否已经返程,近日琅琊榜几大杀手已经前去江南,虽说凌与枫武功了得,但难免有松懈之时。”

    “今日的信笺说是澈儿已经到了齐山见过鹤九州,后日便可返程。”

    “那我出京去迎迎他们。”

    杨觞提剑拱手便要退下。

    哪知赵倾城声音在身后幽幽传来:“朕见你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熟知交泰殿的地形,难道去过多次?”

    杨觞收住步伐,却并没有回头,反问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之物皆唾手可得。

    既然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必强求其中一隅,悬崖峭壁上的花若是被移去温室,也只会因变了生存之地而枯萎败落,陛下说是吗?”

    二人并未再多言,各自装着满腹的心事清醒在这寂寂深夜里。

    等人走之后,赵倾城饮了杯浓茶,直到天光破晓之时才又有一人前来禀报。

    “陛下,人已在京郊捉住,被派去枫林晚散播消息的几人也已封口。殿内虽然点了迷香限制了他大部分的内力,但奈何那人武功奇高,属下的手下还是死伤大半,现下此人该如何处置?”

    赵倾城饮尽茶盏里最后的解药,音色清冷:“把人关进罗刹院密切看管,接下来的事,你当知如何去做。”

    “属下遵命!”

    勤政殿内之余赵倾城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之上,初阳片刻间沿着敞开的窗棂撒入殿内,撒上他穿着衮袍的大半个身体。

    他在那光亮中把玩着手上那枚荷包,针脚粗糙的几乎没有任何的美感,那寥寥几笔描摹的青色丝线,还是她躺在他怀里时一本正经的指给他看,说那就是她的送青山。

    “朕是坐拥这天下,可我却只想要这小小一隅。”他自言自语般的浅浅而道。

    ……

    两日之后的江南齐山。

    “你怎么回事老凌,他分明还有话要说,你一剑封侯是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盛澈蹲在鹤九州的尸体旁边帮他合上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忍不住的抱怨:“他刚才说凤二叔的弯齐山被怎么了?我没听清,和槿,你听清没?”

    冯和槿看了一眼低头拭剑的凌与枫,又摇摇头:“没听清,不过他好像没提弯齐山。”

    “怎么没提,凤二叔江湖名号凤长升,我绝对没听错,算了,反正这儿离十峰九座也没多远了,我亲自去看看。”说完,她收起腰间的归期刀,便要上马。

    凌与枫却一个大步将马的缰绳拉下:“不行,京中来报,建承王的私兵已经出动,想来是这几日你在这几处地界闹得动静太大了,咱们还需速速回京才好。”

    “我闹得动静大?算上伍晃,我这一路上统共才杀了几个人,那响水的关四本可刀不血刃的劝降,你倒好,人家就说了句设宴请我们吃喝,你就一剑把人给挑了。他们的弟兄见自己老大死了能不和赵倾城的私卫打起来?上千人缠斗,这事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盛澈觉得这一路上凌与枫甚为怪异,如今直接是蛮不讲理了。

    可她哪知凌与枫的难处,若是关四在宴席上说出些不该说的,那他与陛下筹谋的一切便全都功亏一篑了。

    “那小子死有余辜,一介水匪有何道义可言,若他是诈降,想引你入寨再下黑手怎么办,我们且要小心提防才是。”

    盛澈越听越气不顺:“什么叫水匪没有道义可言,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我也是匪,还是匪首,你们朝廷不还是得靠我淌平这官粮之路。少在这给我自命不凡,那关四看到我来了本就立刻开寨迎接,这便是化敌为友之意,你动手要了人的性命还在这污蔑别人,也不见的敞亮。”

    “我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陛下让我毫发无损的带你回去。”

    “又是这句话,你一路上唠叨多少遍了,我若现在伤了自己,难道赵倾城还能杀了你不成。”

    “陛下言出必行。”

    “我懒得和你扯,如今官粮已然安全送达,接下来这官道也会太平一些日子,接下来的粮草也没了后顾之忧,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还想怎样,闪开,我要去十峰九座看看。”

    “不准去!”

    ……

    眼见二人要吵起来,近旁早已没人敢凑近,更没人敢多听一句。

    而此时远处隐隐传来马匹疾驰的声响,私卫和冯和槿纷纷抽出佩剑,却见来人是京中传报。

    “加急信笺,还请大都统过目。”

    凌与枫接过密信,却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旋即皱起眉头看向高马上的盛澈。

    “杨觞不见了,据说是遭遇了建承王手下的围堵。”

    她一步下马夺过信笺:“怎么可能,谁能捉的住他。”

    一目十行了那信,盛澈来不及思索立刻翻身上马调转方向:“回上京,杨觞可能出事了。”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