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当街断案

    “想拿这个吓唬我？”被盗者眼底有一丝闪烁，看了圈周围的同党，很快又镇定下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偷我钱袋的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有人证！”

    “对对对，我们都看到了，”周边许多人都在附和，有几人指着腰背佝偻着的林行礼，“我们是亲眼看到这人偷东西，我们都愿意去衙门作证！”

    “对，我们都是人证，敢当街行偷盗之事，贼人不得好死！”

    “还有包庇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是是，走，你们都跟我们一起去见官！”

    冷目喝退就要朝她们抓过来的人，林映安侧身看向林行礼，“三老爷，我想听你一句实话，这人的钱袋你拿没拿过？”

    低头打量着自己一个多月未换，已经沾满泥污的鞋底，林行礼自嘲笑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我说的话还会有人信吗？”

    “三老爷要想顾影自怜还是另选日子。”林映安语气淡淡，“你要是不想背负偷盗者罪名，就请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有没有拿过那人的钱袋？”

    已经习惯了别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林行礼心中自嘲的意味更盛，果真是没有了林家的庇佑，人人都能将他踩在脚底。

    林映安最见不得人自暴自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悲惨，可世间远比他不幸的人多的是。

    就拿她身边的人来讲，天星自小没有爹娘寄人篱下长大，一场地动让夏芋双腿齐膝而断，一个好好孩子的一生就此被毁。

    还有无夏，被纪泉嵩当作杀人的利刃，临死之前就连至亲之人都不得看一眼。

    这些人中，他们哪一个不比林行礼不幸，可他们哪一个活着的时候有他这样颓丧？

    “我说句实话，你要是就此入了大牢，林家少了你一个拖油瓶日子说不准还会好过些。”屏去周边喧嚣，林映安静静看着林行礼，“可二老爷没有放弃你，他拼尽全力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保全你，不止是因为你是他一脉相承的兄弟，他更想以他之力保全林家最后的一点名声。”

    林行礼面上无力的笑笑，“所以你帮我，也是想保全林家的名声？”

    “不然呢？就凭你这一年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值得我帮的吗？”

    林行礼嘴角的笑容抽搐几下，想说什么嗓子却堵的说不出来。

    看着被青云拦在外围愤愤不平的一群人，林映安的语气更加冰冷，“牢狱的滋味你已经尝过，要是不想再试一次，就打起精神好好说话，免得在此浪费我与殊白的时间。”

    “不要，我不要再坐牢。”想到之前在牢里的日子，林行礼拼命摇头，他努力的深吸一口气，“没有，我没有碰过那人的钱袋，是有人撞了我一下，把我撞到了那人的身上，我还没反应过来钱袋就被人塞进手里了。”

    “这些人中可有撞你的人？”

    林行礼环顾一圈，摇头，“没有。”

    林映安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听他说话，上前几步走到被青云拦着的人面前，他指着林行礼问道，“你说是他偷了你的银子？”

    被盗者不知道他们刚才在那里悄悄说了什么，他看着林映安的眼神有些警惕，“你和他是一伙的，我不想和你说话，走，你们跟我一起去见官！”

    林映安摇头，“不必了，本官就在这里。”

    本官？众人以为自己听错，又相互递着眼神询问，确定自己是真的没听错，瞬间就知道了说话人的身份。

    实在是前些天这位大人的名声太盛，他们可是没少把这位大黎唯一女官的流言当下酒菜。

    人群里有几人同时问道，“你是……您是林大人？”

    二楼的茶室里，正有两双眼看着自曝了身份的林映安，只是同时看着底下热闹的人太多，那两双眼并不显突兀。

    “姑娘，婢子去打听过了今天要上朝，实在没想到那个林氏女会在这里出现……稳妥起见，姑娘要不要让他们先走，我们再另想法子？”

    阮姜皱眉看着贴身的婢女，“你怕什么？怎么？连你也觉得我不如那个外室女？”

    “婢子不敢，婢子没有这个意思。”

    “最好没有。”阮姜放下幕篱，轻笑一声，“已经人赃并获，她亮明身份也无力回天，林行礼这个麻烦不除，让他坏了祖父的事，我在祖父那里更没有办法交代。”

    “让他们继续。”

    婢女见劝不动，只能悄悄给底下的人做个继续的手势。

    一听到林映安就是那个正得宠的女官，好几人都有些退缩，只是看到上面的手势，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僵持。

    林映安看了眼正不知道看向哪里的宗殊白，她回神望着被盗者，“三贯钱是普通百姓半年的收成，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钱出门？”

    “大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被盗者也看到主子的指示，想着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又硬气起来道，“我带多少钱出门也不是为了让人偷的，大人这么说难不成是想倒打一耙？偷钱的人您不管，倒成了我们被偷的人的不是了？”

    林映安笑笑，“好伶俐的一张嘴，敢直接叫板本官，可见是见过世面的。”

    “小民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此最好。”林映安眼神定在被盗者的脸上，“本官问话，从实回答。”

    “放着偷盗人不管不问，反倒像审犯人一样的审我，大人以势压人，小民不服。”

    “本官以势压人？那好，”林映安突然提高了音调，“若今日查出真是他偷了你的钱袋，本官便卸下项上乌纱，以偷盗者从犯之罪任由官府处置。”

    边说话林映安的视线边转向四处，“反之，若是查出他无罪，尔等便是诬告者刑，从者绞。”

    “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会带着三贯钱出门？”

    按照一石粮食七十文来算，三贯钱可以买好几十石的粮食，寻常百姓出街，身上揣个几十文都算多的，普通百姓拿三千文钱在街上随意行走的少之又少。

    好在这个问题被盗者早想过怎么应对，“小民家住镇江村，这次进城是想置办些东西，因着来的少，拿不准价钱就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置办什么？”

    “给舍妹成亲用的。”

    “一般人成亲置办的首饰衣物都在西市，你怎么会来东市？”

    “小民说了是对城里不熟，找不到地方也不奇怪吧？”

    “既说是从城外来，当知道入城要先过西市才能到东市？”

    “西市看过没有我想要的，再到东市不行吗？”

    “你撒谎！”林映安眼神一凛，看着被盗者她再慢悠悠重复一句，“你撒谎！”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