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唱诗班
听这语气，这位奇妙的人偶，应该是把“厄运”当成了某个确实存在的强敌。好在，有个闲着的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用虚弱的声音和狱卒聊了起来。 路奕和古书站在门前，考虑着逃出去的事。 他们没有立刻开门，首先，要学会开门的方法——过了十秒，路奕学会了，就是在魔法阵中间用力碰一下，不涉及任何复杂的魔法环节。 “够随意的。”路奕打趣道。 “可我们只能随意最后一次了。” “够用了。” “但愿。” 开门的时机也不是现在，透过刚才的夜幕，古书对那轮双月的位置进行过判断。最好等到月亮沉下，换太阳接班再开，至少可以排除掉夜幕里的危险。 这需要一小会儿，并不长。 期间，古书给路奕讲了些魔法方面的事，但很浅显，然后就让他尽快掌握语言魔法。 “初学语言魔法，大概一周能掌握……不过你是没基础的异乡人，给你一个月。问我诀窍也没用，必须自己领悟，否则魔法永远无法完整。” 路奕没吭声，只是靠墙合上眼。死者之牢的腐朽气味试图扰乱心神，但他不受影响，专心于脑海中的一切。语言魔法……有了，只要单方面会，就可以与人沟通的便利玩意儿。 路奕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月，因为他是读语言学的，且成绩还行。 深入进去后，路奕发现魔法内蕴含着一列奇怪的符文。它们排列成了古怪的形状，仿佛最原始的石碑，带着古朴的沉重感。但这是和魔法相关的东西，阅读它们就会消耗精神力。 尝试理解时，它们像是自带读音，而且是直接在灵魂里响起。都是些如呓语般的基础音，时而吵杂、时而安静。 最初的一分钟，路奕没有头绪。但过了几分钟，他渐渐摸清了一件事。很简单，它们能构成所有语言，而符文的简易造型，居然能发展成任何文字。 还真有点意思……那应该要从这里下手？经过一番尝试，他发现只要用精神力敲动它们就能让魔法激活，不算太难。 然后，这些身为语言根基的符文，居然就可以演化成一种种对应的语言，让使用者理解！ 古怪的是，路奕觉得这排符文很不简单。但他不过是刚入门的魔法师，实在是拿捏不定。也许这宏大、充满奥秘的感觉，正是所谓的魔法。 “我学会语言魔法后呢？”路奕睁开眼问，该进入下一步了。 古书正给自己保养封面，被路奕打搅挺不高兴：“脚踏实地才是魔法的真谛，别往后瞎想。” 路奕没有解释，只是默默看着它。刚才提问时就已经激活了魔法，不需要再重复一遍。果然，慢了一拍后，古书忽然惊讶地合上了自己。 “等等——你学会了？” “是的，但我会继续脚踏实地，这才是魔法的真谛。”路奕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玩笑。 被调侃的古书倒不生气，用欢快的声音回敬了一段：“劳您动手咯，把咱们送去阳光下……您不会讨厌阳光吧？未来的伟大死灵法师阁下？” 这话音如同开战的号角，使死者之牢内的交谈停了下来。裸哥们和狱卒靠拢了过来，都对路奕报以期待。 调整了心情，路奕在心中默念着这是最后的机会，然后站到了门前。他将手指轻轻抵在魔法阵中心点，但没有用力，这冰冷的触感不该象征绝望。 命运魔法·平等——又是一阵精神力波动，乍看没有任何效果，可路奕清楚，幸运女神正庇护着自己。他的手臂发出力量，推开了那扇意外轻盈的门。 走吧，离开死者之牢，踏向未知的世界。 淡淡的光辉……不是黄金的颜色，而是来自天边那颗太阳的淡淡色泽。路奕听见古书、裸哥们，还有自己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朝阳正缓缓升起。 它柔和光芒唤醒了万物，接着，美好的气息纳入鼻腔。他们的鼻子都厌烦了腐朽和死亡，贪婪嗅着带着晨露气息的自然味道。草地、丛林、山丘、延绵而新奇。 “对了，别关门。”古书忽然说，“那个罅隙是我的心血，可以将它挖得更大，会有巨大帮助的。” “比如再抓个写了遗书的蠢蛋过来？” “可惜，抓活人过来是绝对的禁忌。但你想想吧，要是它偶然连接着你那时代的……某种军火库？就算不是，任何新奇的东西，在壳之世界都可以卖上高价。” 路奕想多问几句，但有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这么好的朝阳，真适合结束人生。” 裸哥们叉着腰，迎向太阳，将人类标本般优秀的身体沐浴在晨光里。 但他的身体开始在其中融解，变成一粒粒光辉，混入阳光中。甚至连句道别也没有留下，他已经消逝不见了。 “啧，不留遗体？”古书很不满。 “怕被我这种‘伟大’的死灵法师拿去研究吧？” “也是，那比被关一千年还难受。” “至少现在，没什么能束缚这哥们了。”路奕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他告别。 在这之后，路奕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狱卒没有在附近。路奕心想，她也许是不声不响离开了，去找遗弃掉她们的主人？这也很合理，估计早就想去品尝自由了…… 不，原来狱卒还站在死者之牢里，一定是在为踏上旅途而踌躇吧。 “别伤感，我们不打算关上门。你想回家的话，随时可以再回去的。” “她哪会那么伤感？喂小姑娘，这就是自由和阳光，没危险，你可以出来了！蠢兮兮的。”嘲笑完狱卒，古书转回路奕，“你也快去拿你的报酬，然后赶紧收好！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 一张不再漆黑的命运卡，在草地里静静躺着。路奕捡起，擦掉了沾上的露水。 它变得纯白无暇，在手里很轻盈，却坚硬如钢。牌面上除了一串眼熟的符文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可它蕴含着某种不可言表的力量，就算那俩密谋者联手，他们魔法磅礴气势也不及这张命运卡的十分之一。盐渍月鸦的死灵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