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知足

    宫氏脸色铁青地往外走了两步，不知怎地又回过头来，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语气生硬道：“娘，您说这话可是跟我见外了？儿媳孝敬您是应该的！别说汤圆了，就是人参鲍鱼，只要我有，保管舍得叫你吃。”

    说到这里，宫氏的语气和缓了些，“我知道娘现在不待见我，觉得我心眼小，爱算计，可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勇子，为了老赵家……”

    宫氏哽咽起来，胡乱地伸手抹了抹眼泪，“勇子是咱老赵家的长孙，又有读书的天赋，读书要花多少钱，娘您是知道的，儿媳和青木两个拼死拼活的，就想着给他多攒点……”

    柳娘子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打断她：“老大家的，你们手里有多少银钱，我虽然不清楚，可大概还是有数的。青木手艺好，这些年没少挣，你们一家三口的吃穿住用都是公中出的，平日里少有花钱的地方。”

    “只要你没背着青木悄悄贴补了娘家，手里的银钱供勇子考到秀才是不成问题的。”

    宫氏愣了一下，接着道：“可秀才上面还有举人，举人上面还有进士，这越往上考，花钱的地方就越多……”

    听到这儿，叶问渠忍不住插嘴道：“大嫂，这你就不懂了。科举一道，与别的不同，那是越往上考越省钱。秀才能免税免徭役，举人就能当官了，有些偏远的地方，举人甚至都能为一县之长。”

    “勇子要是真向你说的那样，在科举一道上有天赋，您压根就不用愁银钱的事。等他中了举人，多得是主动给他送银钱的。”

    “可中举之前呢？这每年的束脩和笔墨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宫氏反驳道，“一季最少两身学子服，一年就是八身，还有同窗之间往来，参加文会的茶水钱，这些都是不能省的！”

    “可是大侄子现在连童生都不是，有什么人际往来？”叶问渠不解道，“还有那读书人之间的文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吧？至少，也得是秀才才行。”

    “至于你说的一年八身新衣裳——”叶问渠摇头道，“勇子才将将开蒙，正是要苦其心志，勤勉进学的时候，太过娇惯，怕是不利成长。”

    宫氏被叶问渠噎的说不出话来，张张嘴又闭上，半晌，才尴尬道：“没想到妹夫你懂得还挺多。”

    叶问渠谦虚道：“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家里也有一个读书的，这么些年看下来，跟着懂了点皮毛。”

    叶清许天资不错，读书上花钱不多，原身之前攒下的家底，大部分都用来给他寻医问药了。

    提起叶清许，柳娘子就问道：“清许的身子骨怎么样？那咳喘的毛病可是好些了？如今虽过了年，可还要冷些时日，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穿得厚实些，不然受了凉风，必是要犯咳嗽的……”

    叶问渠忙跟着点头道：“劳娘牵挂了，他如今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这点轻重还是懂得。”

    “婚期定了？”柳娘子忙问道，“定在什么时候？你们兄弟俩也没什么长辈了，这清许成亲的事情，你和苹苹作为兄嫂，少不了要多操心。”

    “虽然你们两兄弟分家了，可骨肉亲情是扯不断的。”柳娘子叮嘱道，“也莫要吝啬银钱，就这么一个兄弟，合该帮着他把日子过起来。”

    赵青苹点点头，刚要应下，就听宫氏酸溜溜道：“娘，妹夫跟他兄弟可不算分家。妹夫跟苹苹成了亲，在咱们家过日子，原先他们家的祖产可都归了他兄弟了。他兄弟得了这么大便宜，若还要苹苹两口子帮衬，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足了？”

    柳娘子抬眼看她，沉声道：“我给老大娶了你回来，又白养着你们一家三口七八年，分家了还给银子给地，你还时不时地回来刮我老婆子的体己，是不是也有些太不知足了？”

    “摊上你们这样的，我怕是等不到你们伺候我给我养老的那天，就被你们吃肉喝血啃干净了！”

    深吸口气，柳娘子伸手往外一指，沉着脸道：“赶紧滚，往后莫再回来了！”

    宫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一跺脚，赌气道：“若是再不回来了，娘可别在外头说我们不孝顺。”

    柳娘子冷笑一声，应道：“放心吧，老娘又不是闲的腚疼，没工夫在外头败坏你的名声。”

    老大媳妇的名声若是坏了，少不得连累她儿子孙子。若勇子真像他这蠢货娘说的一样，在读书上有天赋，她还得细叮嘱老大，切要看好了这蠢婆娘，不能叫她坏了乖孙的前程……

    撵走了宫氏，柳娘子才叹气道：“你大嫂这人，是越发地不成气了！”

    说着她又看向叶问渠，温声道：“那就是个没见识的，脑子里只想着占便宜。她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你家就剩下你兄弟了，该帮衬的还是要帮衬。”

    女婿是个有本事的，若真有心贴补自家兄弟，拦是没有用的。与其让女婿跟闺女离了心，倒不如大方一些，体贴一些。

    再说了，他那兄弟是个要脸面的读书人，又是个有禀粮的秀才，等他成了家日子过起来了，叶问渠再想多贴补那边，人家也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的。

    叶问渠听了，一脸感动，扶着柳娘子在桌边坐下，贴心贴肺道：“娘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以前是没成家，我自然多牵挂清许多些。如今我跟苹苹成亲了，凡事自然要多考虑我们的小家庭。”

    “清许虽然重要，可大家各自成亲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叶问渠说道，“我便是牵挂他，也会有个尺度。”

    感谢以往的经历，他对这种老年人的心理摸得透透的，知道他们在乎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

    “虽然我是入赘的，可该担起的责任，我都明白。”叶问渠看了眼赵青苹，郑重道，“我虽不能让苹苹大富大贵，可也不会拖着她跟我一起负重前行。”

    柳娘子拍拍他的手，和蔼道：“你能这样想，娘就放心了。等清许的婚期定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得去随礼。”码字工梨子的带着拼夕夕在古代开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