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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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箱鼓动到了最大。 硬质煤炭彻底通红。 火焰在狂舞,无数的火星随风飘散。 高举的重锤落下。 铛!铛!铛! 火星向着四周迸射! 汗水滴落在火中,转瞬即逝,只发出微小的悲鸣。 夜歌就像是一台机器,不断地锤炼着眼前的钢铁。 嗤! 最后一次淬火。 夜歌静静等待着钢铁冷却下来,将这柄长刀放在了磨刀石上,开始认真地打磨。 在两年前,夜歌就很少用刀了,一是用的机会几乎没有,二是没有合适的刀。以普通刀的强度,根本无法满足夜歌使用的条件,便索性只用两只拳头,可这两年他却从没有放下过手中的刀。 刀锋刺破水,在磨刀石上一次次划过,变得越来越薄。 整整半个小时,夜歌才将刀擦干净,绑在了身后。融入了银霜的长刀,足够承受得住他的力道而不断。 拿起那六把从无伤店里买来的青锋,夜歌压满子弹,一一背在肩上,然后按照习惯将子弹全部绑在了手臂上。接着将那八把红衣别在腰间跟肋下,确保不影响他的行动。 买来的的二百四十发跟十六发子弹,夜歌都只拿了一半,这是他再三权衡后的选择。 做完这一切,夜歌背起了一个用包袱包好的漆黑铁箱。 在背上铁箱的那一刻,饶是以夜歌的力量都忍不住向前一倾,随后才调整过来,可想而知这个铁箱到底有多重,恐怕一般的成年人根本挪不动。 回头看了一眼柯争朝的家,夜歌沉默了片刻。 曾经的欢声笑语跟面红耳赤被四周涌来的嘈杂淹没。 夜歌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他立了立衣领,微微低头,将面容大半遮住,让人看不出这平静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愤怒。 按照楚星野所说以及鱼长安的留言推断,映雪台的人多半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从映雪台到北门有很多条路,但只有一条路是最方便的。 那是一条很长很宽阔的街,名为 灞柳街。 夜歌很早就在脑海中记了黑铁城的街道分布,也很清楚灞柳街最适合埋伏的地方。他一路疾行来到了此处,找了最隐秘的地方。 风卷着人的呼号跟杂物在街道上翻滚。 满脸是血的人哭喊着逃命;携带金银的人舍命狂奔;怀抱孩子的人无力地呐喊 昨日还是车水马龙繁华如锦的街道,今日却连一条弃民的巷子都比不上。 突然之间,黑铁城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好人下地狱,坏人上天国,而恶人,则可以在这里短暂地永生。 夜歌靠在街巷的一角,静静地等待着。 马蹄声与车轮声响起。 阿碧就站在车前警惕着四周。 夜歌偏头一看,又迅速地回过了头,微微低头,让衣领完全遮住自己。 马车在疾行。 与夜歌一闪而过。 车上的鱼长安看不见窗外的景象,也看不到靠在墙角的夜歌。 看到了阿碧,夜歌十分确定鱼长安就在车里,但他神色平静,好似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对不起,小豆子,我今天或许不能跟你一块走了。 鱼长安在马车中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内心不住地祈祷着。 哒哒哒 马蹄声逐渐远去。 夜歌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无数人从夜歌身旁穿行而过,或是大声嘶吼,或是手持长刀,或是浑身是血,然而没有一个人来找夜歌的麻烦,好似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平静。 平静底下不知藏匿着什么。 就如同黑暗一般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哒哒哒! 马蹄声再度响起。 夜歌看了一眼,走出了街角。 站在灞柳街的中心。 冷风吹动着黑衣,像是一杆棋,猎猎作响。 正在疾驰的马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不能耽误分毫。 夜歌用脚挑起了一根竹竿,甩腿将其踢飞了出去。 竹竿成了长矛! 咔! 竹竿精准无误地刺进了车轮之中,当即别住! 然而,马车上的人抽出长刀,弯身一斩,将竹竿斩断,没有让马车翻倒,却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谁?想死吗? 负责护卫的人当即喝道,这一路上还没有人敢招惹他们的车队。 夜歌没有看任何人,只看着那架装饰精美的马车,问道:是不是你? 君怀珏掀开了门帘,站在马车上,微微低头俯瞰着夜歌,他思索了片刻,不加掩饰地说道:是我又怎样? 夜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将包袱从身上解下。 砰! 沉重的箱子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浅显的凹陷。 一个弃民,凭什么考入青藤园? 永远待在肮脏的弃民区才是弃民的命运! 你该死。 君怀珏神情无比冷漠。 夜歌扯去了包着铁盒的包袱。 黑色的布在寒风中飞舞。 君怀珏猜到了夜歌的目的。 为自己遭到的暗杀而复仇! 任何人都会觉得这种事情无比滑稽。 哪怕现在的黑铁城混乱无比,警卫司也还是派了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卫护送君怀珏,而君怀珏家中本就有着一队身形彪悍的护卫。 不用说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就算是一个怒汉也会被碾碎。 按常理来说,现在的夜歌应该像是一个受惊的老鼠一样,只会蜷缩在角落里躲避杀戮,绝不应该站在这里。 君怀珏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他向着身旁一伸手,便有人递过了一杆枪。 咔嚓! 君怀珏举枪瞄准。 风在呼啸。 砰! 火光在寒风中闪过! 没中?君怀珏明明瞄准了夜歌,却没有打中对方。他一向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二十步更是他最擅长的距离,没有理由不中才对。 你知道你昨晚杀的是谁吗? 君怀珏不屑于回答,因为昨晚死的是谁都无所谓。 夜歌略微一静,让自己的心境保持绝对的平稳。 不论是自己,还是陈子昂,是谁都无所谓。 一个弃民而已,又有什么所谓? 好似所有人都这么想。 楚星野如此,贾思变如此,所有人都是如此。 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 但,一直以来就是对的吗? 夜歌抬起了头。 咔!咔!咔! 负责的守卫全部举起了枪,拉动了枪栓。 自古以来就有一个道理,杀人就要偿命! 砰!执于长夜的永夜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