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同舟共济（上）

    嘀——！

    残留在空中的血雨已经不剩多少，落到刚刚停止荡漾的水泊之中，溅起了微小的水花。

    夜歌看着那把漆黑的剑，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更没有慷慨赴死的悲壮，他显得非常冷静。

    黑夜歌死死地盯着夜歌，始终都没有刺下这一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黑夜歌有些疑惑地问道。

    “太合情合理了，没有半点意外，这样的故事太值得怀疑了。第三关就是考验本心，击败另一个自己，然后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这就是所谓的归真？如果归真境就这么简单的话，普天之下的第三境界就遍地都是了。”

    “就这一点？”

    “你顶替了这一关的考验，却忘记找东西来顶替你。”夜歌平静地说道。

    黑夜歌微微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无涯彼岸有鬼面花，森罗万象有老者，第三关不可能没有古魔。然而，除了第三关本身孕育出来的血色怪物，就只有黑夜歌一个活物。

    击败第三关里的怪物，黑夜歌趁机袭杀，夜歌再击败黑夜歌就可以成功过关。黑夜歌精心安排的故事足以让多数人信服，只是他没想到前面两关里就已经泄露出了古魔，从而让夜歌产生了怀疑。

    “那你凭什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一直都在引导我去相信一件事情：你就是另一个我，唯有击败你，我才能走出去。你要我相信你我就是一样，不论哪个，都是我的一面罢了。这样的话，如果我被你击败，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可以突然袭杀，那样杀死我的把握更大，为什么还要跟我实力对等地战斗？”

    黑夜歌沉默了下来，他现在确信夜歌已经完全看透了自己。

    “不管你的同类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逃到了前面两关之中，它们都没有办法挣脱自身的束缚。你也一样，力量再强也无法摆脱你身上的束缚。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挣脱自身的束缚。只要明确了这一点，那么一切都就好解释起来。”夜歌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我猜第三关的磨砺原本确实是击败另一个自己，或者说杀死自己的另一面，只是不会那么简单。而你用了某种方法取代了原本的考验，否则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会我所有的招式。你之所以大费周章这样做，是因为倘若我不是从心底里认为败给了你，情愿让你取代我，那么你就不可能过这一关，不可能摆脱自身的束缚。”

    “你猜的很对！不过就算你猜对了又如何？”黑夜歌冷声说道。

    “至少你不会浪费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我死了，你无法保证是否还会有人来到这里，也就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逃出去。距离下一次仙葬开启还要三百年，你未必等得起。”

    “你也不用太自以为是，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屈服。”黑夜歌冷声说道。

    “能够活到现在，想必你之前的实力也不俗。”夜歌忽然转而说道。

    且不说身上的束缚，单是如此悠久的寿命也不是普通的生灵能够拥有的。

    “哼！在嘲笑我吗？”

    “并不是如此。”夜歌颇为诚恳地说道。“我只是想问问那个时候的人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像你这种三境都突破不了的人，没有资格参战。”黑夜魔不屑地说道。

    “天地岂不是要被你们掀翻？”

    “要不然怎么会有‘十方乾坤’这个地方？”

    “仙葬之前叫‘十方乾坤’……这是单独开辟出来的战场……倘若真的如它所说，当初参战的都是三境之上的人，那么为什么只有古魔活了下来，而没有人类的强者活下来？那段历史为什么泯灭的如此厉害……”

    夜歌一边在心中思索，一边继续问道：“三境之上，是神？”

    黑夜歌忽然诡秘地一笑，说道：“你想成为神？”

    夜歌没有立刻回答。

    “能够突破三境的未必就可以成为神，多数人都只能停留在伪神的境界，想要成为真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们现在的世上恐怕根本没有剩下几尊真神。”

    夜歌在向黑夜歌旁敲侧击之前的事情，黑夜歌也同样从只言片语中判断着外面世界的情况。

    “伪神跟真神又有什么区别？”

    “伪神不过是假借神力罢了，真神才是脱离肉体凡胎，成为不死不灭的神明！”黑夜歌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何才能成为真神？”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帮我离开这里，我就帮你成为真神！”

    夜歌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会信任彼此吗？”

    黑夜歌再次将剑逼到了夜歌的喉咙，说道：“你觉得你有谈判的资格吗？”

    “与其被人捏在手中，不如同归于尽。”夜歌丝毫不退地说道。

    黑夜歌看着夜歌的眼神，知道对方真的会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情，便收起了剑，说道：“当年战得那般惨烈，想必后世连功法都没有流传下几本，修行的体系都是靠着活下来的人凭记忆拼凑起来的吧。任何发展到巅峰的东西，没有人传承都会泯灭于尘埃，修行亦是如此。曾经发展到巅峰的修行世界，如今恐怕都没有当年的盛况十分之一。”

    “单从仙葬……或者说十方乾坤的遗迹上来判断的话，确实如此。”夜歌说道。

    “所以我随便拿出一点东西，都足够你研习的了。”黑夜歌骄傲无比地说道。“比起同归于尽，我更愿意同舟共济。我可以用一部剑诀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离开第三关。”

    “只有一个人可以离开第三关。”夜歌再次重复起这个事实。

    “我自然有办法跟你一块离开这里。”

    “好像我除了答应，也没有任何的选择了。”夜歌清楚他可以用他的命当筹码，却不能无底线地要求对方。

    “看清楚了，这部剑诀我只教你一遍，能学会多少全看你自己。”黑夜歌立起了手中的剑。“此剑诀名为——朝王！”执于长夜的永夜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