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诸神黄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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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行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天崩地裂也不关他的事情。 漫天飞雪之中，苦行者沿着那行脚印一步一步地拾起他埋藏着的记忆。 风雪逐渐将眼前的脚印填满，而一处宅邸也完全显露在了视野之中，已经不需要脚印的指引，也依旧能够回到那处房屋。 雪压住了黑瓦，使得宅子只剩下素净的白，苦行者一身黑衣，成了闯入的颜色。 不过，没有人阻拦这闯进来的颜色，在风雪中浮现出来的人影都表露出崇敬与疼爱的神色，恭迎着这里的主人回来。zWWx.org 谁都知道这家出了一个天才的少爷，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更是身负黄金神纹，任何人都知道他前途无量，甚至会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更重要的是这位少爷温文尔雅，平和待人，从未有倨傲的姿态。 这样一个近似于完美的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几乎所有妙龄少女的梦中情人都是这位少爷，而这位少爷却对任何人都止乎于礼，没有任何私心杂念。 只要有这位少爷存在的地方，周围所有的目光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期待他能够成长为耀眼的人物。 怎么看，这位少爷的人生都是完美的。 然而，唯有这位少爷本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黑暗。 帮扶老者的时候，心中想的是用酷刑将其折磨而死的场景；教授孩童学识的时候，心中想的是将其生烹而食的场景；以礼相待少女的时候，心中想的却是将其蹂躏至死的情景…… 只要这位少爷想，那么他就可以用自己的才智完美地做到这一切，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而这位少爷也曾在心中反复地推演过自己作恶的过程，每一次都是天衣无缝，绝不会有人发觉。 然而，这位少爷更深知自己的想法是无比的罪恶，他用自己学来的道德与礼法死死地压制着心中的恶。 只是，越压制自己心中的恶，欲望就越强烈，每次在心中作恶的快感就越刺激。 白天里表现的有多规矩，夜晚就在睡梦有多疯狂。 这位少爷非常清楚自己的问题，也知道用圣人之训来压制自己的恶。可他表现的越完美，脑海中的恶就越恐怖。 倘若这位少爷不是生在这样的世家，而是生在罪恶之城，那么他可以将他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不用每天承受这样的煎熬。 可惜，这位少爷已经被认识的人捧上了神坛。被捧上了神坛的人，都不会被允许原地踏步，又怎么能被允许跌落神坛，坠入深渊？ 神圣与罪恶，光明与黑暗，不断地在这位少爷身上切换。 直到有一天，仆人不小心打破了瓷器，割伤了这位少爷的手腕。仆人慌乱的不知所措，脸上满是悔恨与自责，眼泪早已经流了下来。然而，这位少爷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并不是他遵循道德与品格所做出的决定，而是他真的这样认为，因为那鲜血直流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倘若欲望从未得到满足，那么还尚且可以忍受，一旦欲望得到了小小的满足，那么便会无限制地膨胀下去。 逐渐的，这位少爷沉浸在睡梦中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他也逐渐分不清光明与黑暗的界限…… 鲜活的生命第一次真正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位少爷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他无比的镇定，脑海里立刻就有了将自己罪名完全洗脱的办法。 罪恶的快感与道德的谴责就像是两条厮杀的蛇，在这位少爷的心头厮杀到了极致。 最后，这位少爷还是选择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他做的那样完美，以致于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一个人对他产生过哪怕怀疑的念头。 光明逐渐退散，黑暗无边际地漫卷而来。 从第一个人开始，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欲望的大门一旦打开，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单纯地杀人已经没有意思，这样简单的事情已经无法挑动这位少爷的神经，他必须要用可以将人内心最深处恐惧勾引出来的方法处死人才能够体验到崭新的快感。 然而，道德、学识、礼数……这些从一降生时便学到的东西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地将他的欲望给斩断。 令人发疯般地折磨。 即便这里发生了这么多起离奇的死亡事件，也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位少爷。好似就算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死完，只剩下少爷一个人，少爷都不可能是凶手。 越是如此，这位少爷所遭受的折磨就越重。 在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之间，这位少爷虐杀了自己的妹妹。 满屋子飞溅的鲜血，痛苦凄惨的哀嚎好似还在梁上回荡着。 闻讯赶来的人都愣在了门口，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幕。 只要这位少爷愿意，那么他随便编一个怪力乱神的故事，眼前所有的人都会相信。所有人也都期待着这样一个故事。 可这位少爷早已经忍受够了！ 明明是天生恶人，为什么还要背负道德、礼法、品格……的枷锁？ 为什么我要这么辛苦地压制心中的罪恶？！ 这位少爷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害了你，你才会这样……少爷，你说啊……” 这位少爷已经懒得去解释什么，他只想用鲜血来填满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恶之人！ 于是，鲜血从每一个人的身上飞溅。 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倒下，直到整个宅子只剩下这位少爷一个人。 当少爷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着满屋子的尸体，突然剧烈地呕吐起来，此时的他非但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快感，反而觉得满身都是罪恶。 “怎么会……我这是做了些什么……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啊！！！” …… 这位少爷永远不会知道，这座宅子的不远处一直有两个人在望着这里。 “师兄，你输了。我说过，人性本恶。” “师弟，你真的没有在他身上用‘人蛊’吗？” “师兄，你输了。”师弟只微笑着说道。执于长夜的永夜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