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唯有死战

    熹微的晨光逐渐盛放，成为炙热的阳光，慷慨地散落到每一个角落之中。

    原本就是盛夏时节，夜里却因为杀戮而变得如地狱般冰冷，也只有这样强烈的日光才能让人重新想起现在的时令。

    只可惜，现在无人有心思去想这样的事情。

    在胜利的狂欢之后，留给所有人的是无尽的尸体跟废墟中的废墟。

    夜魔的尸体，化成灰烬的尸体，人的尸体，模糊得不成样子的尸体，遍布每一条街巷，各种红黑色的血染在街头，成了怎么洗刷都洗刷不掉的颜色。

    经过了一夜鏖战的幸存者，早已经疲惫不堪，完全没有时间跟精力去处理这些尸体。自帝都城外赶赴来的援军，更是直接被安排到了各个阵地。

    “万雷齐舞，万魔齐灭，好壮观的景象，好大的气魄！此生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当真是没有白活！”

    “以一己之力逆转乾坤，将入侵帝都的夜魔全歼，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做到？”

    “夜歌真乃天神也！”

    “帝都何其幸，天下何其幸也！”

    “……”

    如果不是见识到了夜歌那震人心魄的身影，人们备受鼓舞，此时众人怕是多半都要躺在地上休息了。可此时，一股亢奋的力量充斥在他们的身体之中，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疲惫，重新编制、重新进入阵地。

    凡是幸存的人，皆在谈论着“夜歌”这两个字。不管在做什么工作，不管领导多么严苛，都不会阻止这件事情。

    夜歌这两个字，俨然成为了一种信仰！

    ……

    楚星野在看到雷电中的夜歌后，嘴角露出了笑容。

    “臭小子！没想到你还能赶回来！看你这样子，还是活蹦乱跳的！又是你出风头的时候了！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当日光照在夜歌身上后，夜歌扫视了一眼帝都，迅速地落地，然后消失不见。

    “大哥，要派人去找夜歌吗？”旁边的人兴奋地问道。

    楚星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让他自己去吧。扶我起来，去找武独夫将军。”

    所有人都看到了夜歌天神一般的姿态，心中充满了敬仰。唯有楚星野心中忧虑万分，深知夜歌的情况并不妙。

    “端掉了夜魔的指挥部，又折返回来，强势地灭杀这么多的夜魔，你的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现在你还撑得住吗？”

    这样的事情，楚星野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说，他也没有办法对夜歌施以援手，一切都只能靠夜歌自己。

    “你走的太快太远，我们都已经帮不上你的忙了……可若是不如此，昨晚的帝都又该谁来力挽狂澜……只一点你应该明白，你的命比谁的命都要珍贵，你得活着，绝不能死……有时候逃跑是为了杀回来……”

    楚星野顾自在心中说着，仿佛夜歌就在自己眼前一般。夜歌表现的越强大，他心中的担忧就越重。可楚星野毕竟是理智的人，迅速地从这种情绪之中脱离出来，开始凝聚心神思考现状。

    “楚军长，武将军就在里面，请！”前方的士兵引路，楚星野进入到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之中。

    武独夫端坐在椅子上，这个素来喜欢站着以保持清醒的人，现在也需要坐着来暂缓疲惫了。

    见到楚星野，武独夫心中一定，示意楚星野坐下，缓缓地说道：“楚军长，贵军当真是出了一个奇才！若不是夜歌，帝都危矣！”

    武独夫向来是威严极重，与人平等说话都难，此时却说得十分真挚，却有几分感激的意味了。

    “只不过是他应该做的。帝都若亡，天下将亡，这个时候谁都不能袖手旁观，唯有以命相搏了。”楚星野说道。

    武独夫冲着楚星野点了点头，目光之中的情绪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凌厉与威压，抬手屏退了旁边的人，说道：“楚军长对接下来的作战怎么看？”

    楚星野看着武独夫的目光，说道：“死战不退……恐成幻想。”

    武独夫静默了片刻，有些无助地仰望着上方，说道：“确实如此……”

    所有人都在欢呼夜歌取得的大胜，可武独夫却非常清楚，在魔主对夜歌出手的时候，帝都的守护者竟然没有出手。夜歌借助天元大阵正面抗住魔主，是最好的出手时机，绝对能灭杀这位魔主，可守护者却没有出手。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帝都里面已经没有守护者！

    今晚由魔主率领的夜魔大军卷土重来怎么办？！

    仅凭夜歌一人，就算依靠着天元大阵，能抗衡魔主吗？就算夜歌能暂时挡住魔主，剩下的人能挡住夜魔大军吗？

    “武将军可认出了是哪位魔主？”楚星野忽然问道。

    “没有。”武独夫对照了无数次典籍上留下的夜魔消息，更是结合了之前那位垂死守护者带回来的消息，却并没有发现与之相符的地方。

    “前辈带回来残活魔主的消息，可这位魔主明显不是其中的一位，翻看典籍也找不到相似记录的魔主。那它只能是——新晋的魔主！”楚星野沉声说道。

    武独夫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才无比绝望。

    三百年过去了，夜魔越来越强大，就连魔主都能有新晋升的，而人类修行者却逐渐凋敝，根本就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若是真的如此，那战争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了。

    “为今之计，只有放弃帝都了。”武独夫沉声说道，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这个一直都以铁血示人的大将军，此时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无力。

    “就算放弃帝都，也不能一溃千里，也不是在今夜就放弃！”楚星野看着武独夫，目光炯炯地说道。

    若是突然放弃了帝都，四面八方的援军如何自处不说，夜魔一路南下，又有哪里能够挡得住？到时候真的就兵败如山倒了！

    武独夫轻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说道：“楚军长说的对！今晚唯有死战！”执于长夜的永夜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