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犊子心态不太正确,但又控制不住。 没多久之后比赛正式开始,不愧是国外攀岩装备大厂主办的赛事,岩壁上的岩点造型鲜艳诡异形状出奇,猛一看还不知道要抓哪里,非常考验选手的临场反应能力。前面出场的几位选手,每个人失手的地方都不一样,表示路线的识别度够高,每个点都必须很小心的处理。 「下一位选手,背号15号,伍少祺。」 光听会场广播出即将要上场的人,安格丰心跳就乱了两拍,真出息呢,还曾指导世界顶尖选手呢,安格丰自嘲一番。 结果伍少祺一出来什么都还没做便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安格丰伸长脖子往台上望去,扶额叹口气,这小子头上的退热贴竟然没撕掉… 攀岩圈在伶琅满目的体育项目中相对来说是个小众圈子,爱好者通常忠实而且固定,几场大型的比赛都会共襄盛举,这群观众中不少人看过上次的两地联合赛事,对捆着绷带渗着血,有颗色彩缤纷的脑袋的伍少祺印象深刻,连播报员都记得这位负伤王子,他说,王子晒黑又变帅了,但仍然龙体微恙,这是发着烧还上战场啊各位。 比到现在首位还没开始爬就全场躁动的选手,来自观众席一波波的加油声跟呼喊声沸腾着伍少祺的血液,低烧都被哄抬成高烧,心跳呼吸跟嗑了药一样不断加速,这不是个好状态,过度兴奋只会造成手心冒汗思绪纷乱,他不想凭一股热血逞匹夫之勇,而是要冷静沉着亦步亦趋的判断岩点,过关斩将把胜利夺下。 所以他给自己二十秒,闭上眼,让甲米的壮丽山水像一卷画轴在脑海展开,他记的是那么清楚,脚掌踩进细沙的绵柔触感、黄昏海滩上踢足球孩子的斜长身影、湿溽缠绵的南风,还有他每次在岩壁上综览天海一色的辽阔。 攀岩就该是这么开心而且单纯的事情。 他重新睁开眼,微笑从容地说:开始攀登。 初赛伍少祺发挥良好,二条路线都完攀,跟他一样成绩的有五个人,包括尚恩。他第一条路线爬完时尚恩来恭喜但实际上是嘲笑他,指了指他额头的退热贴,戏谑地问:「你是有多想红?」 干!伍少祺一掌拍向自己脑门,把该死的退热贴撕掉。 就想说观众在high什么!原来丑角是自己! 中午短短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尚稀心急火燎地跑来男子选手休息区,她不知道去哪里搞来一包水果,苹果橙子草莓都有,说感冒了就应该多补充维他命C,讲着就拿起一颗苹果,那双刚刚还在赛场上火并的手,现在温柔地削着水果。 伍少祺不止在比赛时成为全场的焦点,因为尚稀在他身边削水果,让他也成功吸引了男子选手休息室里其他人的目光,不是很友善,他可以从他们脸上读出不屑:这个头上贴着退热贴比赛的蠢小子哪配得上混血美女。 尚稀削好皮把苹果切成几片,尚恩立刻抢了二片苹果脆响响地咬着,说真甜真香。 尚稀无奈地睨了哥哥一眼,小声骂一句幼稚,然后把捻了一块给伍少祺,说你吃看看甜不甜。 伍少祺头有点涨涨昏昏,他要伸手接水果却发现手上净是白噗噗的止汗粉,也没多想,直接用嘴巴把尚稀手上的苹果衔进口中,还没咬呢,他眼角就瞥见尚稀瞪圆了眼,一脸难以置信之中又带着喜悦的表情,彷佛他不是咬苹果而是咬她的唇。 「呃…不是…那个…」他急于说些什么,但苹果梗在喉头,不上不下,还得咬个几口吞下去才能说话。 「感冒吃些水果是好的,不过不耐饿。」安格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提了一袋便当:「主办单位有提供几种口袋的餐盒,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鸡腿排骨红烧肉炸鱼排都拿了,看要什么自己选。」 伍少祺差点没给苹果噎死,他搥着胸吞下去,想要解释刚刚那个画面的由来,但安格丰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把便当放到桌上,问他吃鸡腿的好不好,伍少祺点头说好。 甲米的四人组合一起吃午餐,还是只有尚稀叽叽咕咕在讲话,伍少祺偶尔跟尚恩聊一下刚刚比赛的路线,大多时候低头吃饭默不回应,他对于刚刚抽风的行为暗自懊悔,又对被安格丰看到这一幕而惴惴不安,深怕他误会什么。 休息时间结束前10分钟尚稀才离开,她前脚走,后脚尚恩就笑得贼兮兮的问伍少祺:「你是不是快要叫我大舅子了?」 「叫你个妈!」伍少祺轮起拳头作势要揍他,眼睛却往安格丰那儿扫去,安格丰正把便当空盒推迭起来放入袋中,抿着嘴垂着眼,整个用餐过程没讲过一句话。 直到选手要进隔离区之前安格丰才叫住他,提醒几个动作上要注意的地方,别忘了呼吸调节等等,这些话他听很多次了,但不知为什么这次听起来特别冷淡,像是警察抓到犯人时宣告权利义务时的语气,安格丰甚至不与他对视,而是盯着他肩头的某一点说话。 伍少祺心里不高兴,一个冲动没管住嘴,脱口就问:「教练,你不开心吗?」 安格丰这才缓缓地抬眼,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初赛爬得很好,我很开心。」 「你骗人,」伍少祺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是不是因为刚刚尚稀…我跟她…」 「伍少祺!!」安格丰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咬牙道:「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你有余力为什么不想一想待会儿的作战计划?我是你的教练,我不想跟你讨论其他不相关的事。」 「不相关的事?」伍少祺的表情渐渐冷下来,跟结冻的湖水一样:「不过是想要奖牌嘛,我去夺下来不就得了。」 伍少祺蓦然转身,踏着绝决的脚步离开,留下愤恨的背影。安格丰捏了捏眉心,他最不想发生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决赛伍少祺爬得非常暴戾,滞在胸口的一股闷气化为力量,手臂跟颈后的青筋张牙五爪地蛰伏在皮肤上,他节奏颷快,几乎凭身体的直觉在攀爬,心中那股火烧红他的眼眶,他觉得自己是只赛马,或是斗鸡,或者是玻璃罐里的蛐蛐,只有赢得胜利才有意义,主人才会开心。 可他明明看到安格丰眼底的情意,明明昨晚的掌心那么温柔,明明是他说累了就别撑了,为什么现在又说那都是不相关的事。 伍少祺觉得头很痛,心更痛,决赛路线的最后难关他连续嘶吼,像是对岩点有仇,或是对世界有仇,观众喜欢他的嘶吼,有浴血奋战以一挡十的杀气,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有多绝望。 最后他还是没能完攀路线,瞬间爆发的力量很快就耗竭,像黑夜里的烟花一样亮了又灭,确保员把他放回地面时他几乎站不住,单膝跪在台上,眼前一片黑,耳边轰轰作响但什么也听不清楚。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