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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自己门下,更不必担心他忤逆不孝了。 李东阳只当他已经是自己的弟子,含笑看着他说:“你去写吧。虽然我本心是打算教你些经术义理之学,可我李某人的弟子若不会写诗,恐怕也要叫天下人嘲笑。” 他把自己作的几本诗集送给崔燮,又拿了几套卷子,殷殷叮嘱:“这些原是预备着奉予太子的,不过题目有些偏、难,黎学士那里不容通过,我只好拿回来了。你自将去做一做,来日拜师时也带来交给我。” 崔燮来时带着一匣礼,回时带着一匣书和卷纸,份量却比银子买来的薄礼可重多了。 他回去认认真真地做了题、看了诗,认认真真地叫人备下六礼,准备拜师。这个月中自是不能再去谢家见面了,他回来便写了一封短信给谢瑛,具言要去李家拜师的事,叫崔启去给谢府送一趟信。 直等到两天后,他才从谢府等来一封信,信上字迹纵横,却是反过来向他致歉的,说是这些日子揽了公务上身,真正查起来颇有些费事,恐怕要有一阵子不能约着见面了。 崔燮立刻想到了他在寿宴上说的,要扫除京师恶少之事,心里微觉担心,趁着去李东阳家拜师的时候特特地问了一声。 李大佬也还记着这事,拍了拍腿说:“谢千户诚是信人,前天便上疏奏报,说‘京城内外迩来奸恶之徒日滋月盛,日则当街行凶,夜则荒淫赌博,强窃盗贼多起于此’,愿领本所锦衣卫清查此事的。万岁闻奏,谕旨中将这群人比之汉之郭解,恐其相倚为奸恶,有怙终不悛,已命他领了这差事,清查京师内外了!” 谢千户真有本事,说洗白就要把锦衣卫洗成我大天朝的城管了! 他抓住机会,先在未来首辅兼老师的耳边吹了吹风:“我看谢千户就比别人不同,锦衣卫是近侍天子之职,若都有谢千户这等急公好义的仁善之人,也就能约束上下,不出从前东西厂时的那等祸乱了……” 是啊,锦衣卫不过是天子近侍,行事好坏也得看上头的指挥是何人。 李·未来·阁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老师我不过是一介文学词臣,管不得这样的大事,但愿谢千户能长保此心,有管束住锦衣卫的一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出自宪宗实录,锦衣卫军靳喜奏 第144章 谢瑛领导的锦衣卫正在京城展开打击整治流氓恶少专项活动, 每天日操之后就在京里巡查, 不计早晚。崔燮有时从国子监下学出来,或是从李学士家回来, 就会撞到巡视的锦衣卫。 有几回甚至遇到了谢瑛。 搁在早前, 谢瑛就要装不认得他, 转身离去了。可如今他们已经当着两位学士、舍人面前攀过交情,这关系不定什么时候都能传到天子面前, 也就没必要再装不熟了。因此几回在路上相遇时, 不光崔燮要打马上去问候一声“谢大人”,谢瑛也会拱拱手, 含着浅浅的笑容, 温和地应一声“崔监生”。 当着满街的人, 也就是这样了。 谢瑛仍有点儿要避嫌的意思。反倒是他手下有几个见过崔燮的校尉,见他读书读到了天子眼里,竟还能跟锦衣卫这样亲热,都觉得他知恩念旧, 人品不错, 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偶尔崔燮从李家读书到晚上, 回来赶上夜禁被查,若有相熟锦衣卫正在旁边巡视,就会过来替他开释。 崔燮跟他们道谢,那几名校尉也偶尔跟他抱怨抱怨——管理京里这些恶少都该是顺天府的事,他们该抓的人抓不着,该查的案查不好, 还得锦衣卫来收拾烂摊子。 他们成日价巡街查案,顶风冒雨,头上千户管得又严,不许随意取要百姓的东西,如今喝口水都得自己掏银子…… 崔燮想着谢瑛天天在烈日风雨下巡视,简直对他们的话感同身受,体贴安慰道:“我等士民居住京师,能保得平安度日,都有大人们的功劳。我每日早晚出行,也觉着京师风气渐好,想来这辛苦也不是白费的,来日恶徒扫清了,朝廷与百姓们自然都会记你们的功劳。” 锦衣卫同志们一洗旧日官僚风气,不仅脚踏实地地干起了严打工作,工作中都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了!他们这些治下的普通百姓能不为国家和谐之风添砖加瓦,给锦衣卫提供点力所能及的服务吗? 崔燮深受感动,回家就召开了一次全家代表大会。会议上转述了李东阳学士所传达的上谕,更申明了要紧跟成化天子的政策,支持锦衣卫扫清京城魔氛的意思。 具体而言,他决定在京城里开几处茶棚,供应茶水、点心,让锦衣卫们公干路过时能歇歇脚。 老太太听说突然要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又干的是没做过的东西,便不大有信心,低声问他:“咱家前儿个才在庄子上修了大屋、建了窑,哪儿来这些银子开茶棚呵。” 云姐近日跟着祖母学管家,脑子里多少也有些东西,便也低声问道:“咱们家卖的胭脂水粉还更好,哥哥若要支持锦衣卫,何不直接送些治春癣、手皴的药?这也都是实用的东西,多的银子投进脂粉铺里还能赚钱,岂不比开那种小摊子强?” 和哥倒没什么意见——自打陆先生回家探亲后,他跟他二哥是一样的题海待遇,考得他见着崔燮腿就打颤,更别说还敢提什么意见了。 崔燮耐心地解释道:“开茶棚子也不一定要赔钱。搭个棚子花不了几两银,咱们也不用做得像正经茶楼那么精致,就供些平常的茶叶和热饮子,夏天弄点果子凉水……我想如今锦衣卫正四处巡城呢,若有个休息的地方,再给他们免些银子,肯定都高兴。这既是朝廷的善政,咱们帮衬着些总没坏处——父亲不是还在云南等着回京呢。” 老太太想到儿子,想的连心口都疼了,也不吝惜银子了,咳声叹气地说:“我也不敢盼着他能回京来,咱们就当结个善缘,叫锦衣卫再别来抄家拿人就好。” 反正这都是一时的事,等谢千户他们这阵子忙过去,不用成天在外头巡查,那茶棚子干不干也就在两可了。 崔燮安慰了老太太两句,便叫人去老家把刘庄头提回京来,由他亲手找中介寻地方,上县衙签红契,雇人建起茶棚。 建这棚子的本心他没告诉家里人,只告诉了刘庄头:“往后若有巡城的锦衣卫来吃茶,要什么你就上什么,不用要银子。再盯着点儿他们每天到摊上的时辰,算着他们要去时订些熟豆浆、新鲜吃食,不用怕花钱,单记一本帐上交给我就行。” 刘庄头眨了眨眼,纳闷地问道:“那咱们这帐找谁结呢?” 崔燮高深莫测地一笑:“那你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地方结。” 少主人不愿说,刘庄头便不问了,他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