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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

    K2.

    「哭你妈哭,弄啊,还想挨抽?……对嘛,这才对嘛,接着弄……是不是感觉要尿出来了?来,往这儿尿,往这儿……你再给老子摇头试试?」

    K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眼下的青黑又加重了点,K捂着眼,等待耳边的余音消失,才慢慢撑开手,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车就停在码头附近的暗巷,K依稀能听见那边早早开工的动静;他垂眼看了看自己平静的裆部,又阖上眼缓神。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K连晨勃都不会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比起J那种满嘴女人的色胚,K更希望自己是个阳痿。想起这名字来,K无端地弯起嘴角,仿佛想起了个绝佳的笑话。如果J没在车上说那些恶心他的话,他肯定会遵守约定,把J送到码头;因为刚刚好,他也要来码头,搭乘早上的客船离开这里。

    K点了根烟,叼着它将车里所有的储物格打开。麻叶和紫色的药片各自装在透明的塑胶袋里,被K塞进了风衣的内袋;剩下的就是钱,胡乱塞在储物格里的钱。K只抓了一把,接着便开始翻来覆去,将纸币搅得到处飞。

    他好半晌才从角落里找出另一个塑胶袋。

    这次是白色的药片K盯着药片看了片刻,摔上储物格,将它一并塞进内袋中。

    一阵呼啸的风吹过,厚重的云徐徐飘开,露出太阳来。K开门下车,转身走进更隐僻的角落,拉开裤链放水;尿到一半他才察觉不远处坐着个乞丐,正嫌恶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K颤了颤,朝乞丐甩手,「那这个给你了。」有什么东西朝乞丐飞来,砸在脑门上,疼得乞丐龇牙咧嘴。等缓过那一下痛,乞丐才看清楚跌落他怀里的是把车钥匙。乞丐再抬头,穿着风衣的阴沉男人已经消失了。

    没人会去注意K这样阴气沉沉的家伙。他站在售票的列队里,和周围的人并没什么两样,只是沉默着抽烟。

    ——有点饿了,是不是该先吃点东西再上船?

    K这么想着,身后忽地爆发出一阵骚乱。

    男人女人的惊呼此起彼伏,还有重物落地时的闷响。K回过头,结果看见J的被人踩在脚下的脑袋。

    J那张很能骗女人的婊子脸蹭出了几道破口,正渗血。

    在码头碰到并不稀奇,谁让他们都正好决定今天出海;但K觉得太不走运,偏偏在他打算无视骚乱时,J看见了他。并朝他挤出一个贱兮兮的笑。

    ——不是不走运,是倒霉。

    J觉得自己真是太走运了,神钦点的幸运儿。

    昨晚麻叶上头后他神智全无,醒来时却在某个大胸农妇的床上;被他喂饱的农妇相当好心,开着拉粮食用的三轮把他送到了码头。大哥的人早就猜到他会搭船跑路,他才刚过来排队,就被摁倒在地。

    但幸运女神爱恋他,让他在人群里看到了K那张薄情寡欲的脸。

    「K!K!」J大喊道,「救我!你不能丢下我!!」

    他的话成功让摁住他的壮汉怔了怔。可K太不像个名字,倒像是他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J趁热打铁地再喊:「Kiki!那晚的事你也有份!是你说想玩3P,我才加入的!!」

    K的脸瞬间黑了,目露凶光地看着他骂道:「谁他妈叫Kiki。」周围的人像蝗虫遇上杀虫剂似的,倏然退避,留下K还站在原地,和J、和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混混仿若对峙。

    「你们看,」J好不容易把脸从别人的脚下挪出来,「他跟我是一伙的,他很能打,他还有枪。」

    在其他的壮汉扑上来之前,K啧着嘴,怒火中烧着拔出枪。

    「砰!砰砰!砰!」

    「啊——杀人啦——」

    场面相当混乱,几秒后J从地上利落地爬起来,拽住K的手腕,拖着他朝前狂奔:「跑!」

    「放开我!!前面……」K崩溃了,「他妈的前面没有路……!!」

    扑通。

    海岸边扬起半个人高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出斑斓色彩。

    冰冷的海水将他包围,耳边的轰鸣像要把脑袋炸开。

    K在挣扎,却找不到方法让自己浮上去。肺里残存的氧气瞬间耗尽,灼烧感袭来。如果,他是说如果,他能活着上岸,那他一定要想个法子把J杀了。

    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在下沉,还是在海里漂浮,窒息感异常猛烈,想张嘴呼吸的本能大过了一切。就在这时,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腋下,箍住他的胸口,拖着他朝某个方向飞快地游去。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幽默。

    被素不相识的变态男人拖累,莫名其妙地跳了海,弄得像殉情一样。

    但K没死,等他的神智从不知名的地方逃脱,重新回归身体里时,J正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吹气。

    「……咳,咳咳……」K猛地推开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他脸上,还有泥沙,甚至还有在爬行的寄居蟹。K狠狠擦了把脸,下一秒举枪对准了J的额头:「我杀了你!」

    「我救了你!」几乎同一时间,J高举双手道。K愣了愣,又说:「那我也要杀了你。」

    「你冷静点,你听我解释,」J说,「现在他们都认为我们是一伙的了,你杀了我,他们还会追杀你……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K。」

    「我怎么知道。」

    「那是ST的人,西原最大的黑帮,ST。」K听说过。

    但黑帮的头目会为了一个女人,大费周章地围剿一个小人物吗?K觉得不会。他皱着眉,枪管往前再伸了伸,直接触上J的皮肤:「你到底干了什么。」

    「呃,睡了BOSS的情人。」

    「还有呢?」

    「睡了BOSS的老婆?」

    「说实话。」K抵得更用力了些。

    J终于有点怕了,缩着脖子往后退:「好,好,我还睡了他未成年的女儿。……真没了,他母亲我实在是……」「闭嘴。」K实在不想听这变态的光荣战绩,「那我现在就把你交给ST。」

    「那我肯定会说,你跟我一起睡的。」J说着,忽然伸出食指贴上枪管,慢慢推开,「还有我们刚从海里上来,你的枪进水了。」

    「…………」

    他们在一个无人的海岸,看起来离市区好远。

    K把枪扔在了旁边,J来回捡着树枝生火。两个人脱了衣裤,只穿着底裤坐在礁石上,等着衣服烤干。

    那包BASA彻底抽不了了。

    K小心地抽出一根,烟头还在往下滴水。他烦躁地把整盒捏成团,扔进了海里。拿出来的那根在他也将扔掉前,被J顺手夺走。

    J在他旁边坐下:「你怎么也在码头啊,是良心发现来给我送行吗。」

    「你不会还打算抽吧。」K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有干嘛不抽。」J说着,将烟伸进火堆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根本点不燃。

    K懒得搭理他。但J话很多,也不在乎有无人回应,自顾自就能说上半晌:「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来送我的,你都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地……你一个人不闷吗,开着车,到处强迫别人跟你一起打手枪,好玩吗?其实你可以找我啊,不过我不是很喜欢自慰……我们可以一起嫖娼,比自慰爽多了;3P你介意吗?」

    J问着,侧过头看K的脸。

    K的黑发湿掉后,很乖巧地贴着脸,把他身上的阴沉杀气都驱散了。J能看到他纤长睫毛上沾着的一点水滴,他大约是懒得再擦,倒是便宜了J,能看到他「泪眼朦胧」。

    一旦J不说话,迎来的便是无垠沉默。

    良久后,K忽地打了个喷嚏;J在火堆旁转着那根烟,抿着嘴偷笑:「冷啊?」

    「……你不冷?」

    「我还好诶。」

    J把烟拿回来,用鼻尖蹭了蹭,嗅着味道:「……给。」

    那根烟烤干了。

    K接过来,J适时地递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打火机,替他擦燃点上。尼古丁冲进肺里,K惬意地叹出一口,也没心情去追究味道好是不好,只说:「我刚好要出海。」

    「哦,你去哪里。」

    「小岛。」

    「那我也去小岛,」J说,「那你的车呢?」

    「送给乞丐了。」

    「看不出来,你还做慈善。……反正现在,西原我们谁也待不下去了,不如一起去小岛。」

    「托你的福,」K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现在我们谁也出不了海。」

    「可以的,我知道怎么偷渡。」J说,「等天黑了我们去下城找个地方休息,下城不归ST管;然后凌晨,我带你上货船。作为报酬,你得带着我一起去小岛……」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K将烟头摁在沙里,来回地拧:「你是非要跟着我?」

    「是啊,你可爱嘛。」

    「可你妈的。」K刚骂完,肚子「咕」地叫了声。

    ——他就该在码头买份早点。

    K说:「再烤两根烟。」

    J说:「……你都扔了。」

    K其实拿J这种死皮赖脸的变态没什么辙,尤其是现在他已经被J拖下水了,字面意思上也是。正如J所说的,下城是另一伙黑帮的地盘,ST的人不好随便出入。他们在街边填饱了肚子,作为餐后消食在拥挤的闹市街散步。

    「……啊,吃饱了,」J懒洋洋地感叹,「就想抽烟。」「抽。」K随口应声,根本没注意他到底在说什么。「抽根烟,」话是这么说,J却没有拿烟,而是接着道,「就想做爱。」

    「做。」

    J侧目看他,能看见他毫无神采的眼。根据他们短暂的相处,J知道K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表情……就是没什么表情。K动得最多的是应该是眉头,生气的时候皱眉,爽得要射的时候也皱眉。

    「真的可以吗,」J忽地停住脚,「我没有钱……一起?」

    K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淡淡瞥向他。J身后是家娼馆,门口透出又粉又蓝的光,特别的廉价污糟。K不排斥这个——他对性没有半点偏见——但他无法跟娼妇在床上交媾:「……我可以在附近等你。」

    「为什么?」

    「我说过了,」K说,「我有病,硬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喉咙便开始痒了。不止是喉咙,接着是心肺,那种感觉飞快往血液里扩散,最后齐齐涌到下半身。K不由自主地皱眉,沉沉呼气。

    J顺着他的脸一路往下看,目光奔至他胯间微微凸显的性器。J调笑起来:「这不是刚刚好吗。」

    「到底什么病,这么神奇。」

    「就是,性瘾。……嗯,嘴长大点。」K爽到的时候,眉头就会皱得很紧,眼睛也半眯着,模样很迷离,「……舌头,对,舔那里,嗯……」

    他抓着娼妇的头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棕色的卷发里若隐若现。

    另一边J半躺在床上,任由娼妇跨坐在他腰间,用湿滑的洞回来吃进他的硬物。快感绵绵不断,J却显得相当懒散,目光一直落在K的身上:「……不对吧,性瘾不是应该,嗯,很喜欢做爱?」

    如果有人邀请K在一个房间里各自做爱,他肯定会觉得对方在挑衅。

    可刻在骨头里的瘾一旦发作,K就会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皮肤很薄,很容易便会透红,尤其快感上来的时候。

    K的呻吟相当压抑,说话声开始变得沙哑:「……想做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唔……没发作的时候就,哈……再吸用力点……就怎么都没反应。」

    「那不是很好吗。」J说着,忽然抱住了女人的腰,开始顶送,「宝贝,夹紧一点。」

    一间房,两张床,四个人,水声阵阵,肉体作响。

    略微呛人的熏香和荷尔蒙的味道混杂着,给场面再添淫靡。

    娼妇们脱得精光,白花花的肉体晃荡着;他们俩却衣冠楚楚,只解开了裤拉链。女人尖细带着哭腔的呻吟,在K听来相当吵;可J就像刻意的,一下一下顶得很重,让女人叫得更欢。

    快感在腰间积攒,K不知怎么的,突然注意到J的声音。

    和他同样沉闷的喘息,抽气时偶尔会有性感的喉音,一旦注意到,便很难再收回神。温暖的唇舌在他的敏感地带卖力舔吸,K随意地往隔壁瞥,就看见J因为性快感而难耐的脸;视线有短暂的失控,他看见在女人臀下进出的粗长阴茎,水光发亮。

    他和J不对付,他很烦J;但他和J总在特殊的时候有特殊的默契。

    J的下巴抵在女人的肩膀上,斜着眼看他;他也看着J,像被磁铁吸住那样无法挪开视线。

    K扣住女人的脑袋,摁着对方不让起身,突然开始发力,每一下都顶在女人的喉管里。

    ——仿佛J在帮他口交。

    ——想到初次见面的小插曲,K打了个颤,马上就要高潮。女人唔唔地挣扎,精液仍然全射在了她嘴里,多得从嘴角溢出来。

    K气喘吁吁地松开手,终于垂下眼帘。

    那边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J忽然拔了出来,摁下女人的头,同样在嘴里发射。

    「老板,还要吗。」娼妇擦了擦嘴,冲K道。

    K摸过床头摆着的烟:「可以了,再多就烦了。」

    「呼,舒服。」J呼着气,拿毛巾擦了擦他的东西,「你不会从来不进去吧,这么喜欢口交?」

    「嗯?」K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要能射出来,都无所谓。」

    K太可爱了。

    特别是红着脸,还没从快感里完全抽身出来的时候。J这么想着,突然察觉自己竟有些醉意——但他们压根没喝酒。

    「J。」K忽地叫他,语调软软的。

    「嗯……?」

    「我有点……」K说,「困……」

    「这么巧,我也是……」

    J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是K叼着烟瘫软下去的挫样。

    K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

    「唔!……」K下意识张开嘴,大口的喘气。水渗进眼睛,好

    几秒后他才看清楚面前的情况——灰黑的墙,铁质的门。他的面前站着好几个人,中间那位最显眼,昂贵的西装和满手的宝石戒指,还有雪茄。

    「呜哇好冰!」J的叫声姗姗来迟,尾音还带颤。

    「你还真的以为,下城不是我的地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雪茄道,「像个泥鳅似的三番四次从我手里逃掉,算你有本事……我最讨厌有本事的人!」

    他懂了,这就是被J反复绿了的那位BOSS。

    睡过去之前他还在娼妇的嘴里爽,睡过去之后便被人绑在这里,世事果然无常。

    他们被反绑着手,脚腕也缠着一圈圈麻绳,背靠着冰冷的墙,应该没什么好果子吃。K这么想着,绿帽又说话了:「我开始也想给你剁碎了喂鱼,又觉得那太便宜你了。」

    J说:「看在我戴了套的份上……」

    他话音未落,绿帽便一脚踹在他嘴角:「你还敢提?从现在开始,每天我都会让人过来照顾你们,不动刀,我就是好奇,你们是会先被打死,还是先饿死。」

    他妈的,还不如直接捅死他。K在心里骂了句。

    绿帽说完,扬了扬下巴,他身旁那些肌肉猛男便围了上来。肌肉猛男谦让着「要不我先来」「还是七哥先来吧」「让我来」,很快便有人一记重拳砸在了K的腰腹上,酸水立刻返上来,呕了一地。

    他没有叫,J也没有叫。

    他不认为J是很能抗揍,他只觉得J是被打得没有力气叫了。

    寸拳。肘击。膝撞。勾拳。再勾拳。再勾拳。

    疼痛在身体四处蔓延,很快K便像只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再无暇去注意J的状况,光是对抗疼痛就足够耗尽他所有神智。

    这些痛在烧。

    像地狱业火,不断延烧。K闷哼着,大口喘气,根本控制不了这具身体的反射——他硬了。

    充血的性器被裤子勒得相当难受,越痛得厉害他越硬,敏感脆弱的顶部从内裤的边沿挤出来,摁在硬质的裤子上,随着挨揍时身体的动作,蹭得好痛,感觉快要蹭出血。

    啊,好想射。

    要流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打累了的肌肉猛男们一边谈论如何避开要害的最大折磨,一边离开了这间房。J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气喘吁吁像条死狗。还好他们没朝着脸揍,也许是怕一拳下去把人打死;J略感庆幸,等缓过来了些,才从地上蹭动着爬起来,靠着墙继续大喘气。

    「……失策啊失策,」J说,「居然被娼妇算计了,不该贪便宜的。」

    他实在没力气再动弹,只转动眼珠看向身旁的K。K仍蜷缩着,身体不知为何在颤抖;地上是他自己的吐出来的酸水和血,但K丝毫不介意,都没想挪开些。

    J又说:「……还好吗,我的错,你别死了。」

    K没有反应。

    「你千万别死了。」

    K依然没有反应。

    要不是他仍能看到K起伏的胸口,他会以为K已经死了。

    J接着道:「K,K?……你动一下,别是真的要死了。……K?Kiki?」

    「……」

    如他所愿,K终于动弹了。

    K蜷得很厉害,抖得也很厉害,就用头抵着地面,相当勉强地露出他的脸——一张潮红的脸。

    薄唇翕合着正在呼吸,唾液从嘴角流出来,滴在地面;而那双杀气腾腾的眼,此刻被泪水沾湿,眼角还带着泪痕。

    J知道自己这么想太不是人——但K这副模样简直像刚被轮奸过还欲求不满的娼妇。

    「谁,谁他妈是Kiki……」K说。

    「……你是不是很怕痛,都哭了。」J说着,目光无意间扫过K的胯下,「……你裤子都湿了?」

    K说:「你帮我一下……」「哈……?」

    「帮我解开,裤子。」K又开始流泪,眼睛红得不像话,「我他妈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