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耽美小说 - 透明的圆屁股在线阅读 - 第五章

第五章

    据宋埠他女朋友描述,当时卢佐是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奔到我面前,抱起来就跑。当时第一批长跑的队员正在进行最后一圈的冲刺,第一名和第二名相差不到两米,互相较着劲,这时候卢佐抱着我,长款的冬季黑色院服没有拉拉链,卷起一阵类似台风过境的风速,冲到了他们前方。第一第二名都以为是后来者居上,顿时心态奔溃,四肢无力,倒让第三名乘虚而入,跟着卢佐冲向了终点。

    也不失为本场比赛的看点之一。

    但这都是宋埠女朋友梅玫说的,她十分爱用夸张手法,并且想象力极为丰富。我一直都觉得她应该去当作家,像我们这种县市文化界对貌美的女作家总会网开一面。文采不必太强求,只要中等偏上就可以,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还愿意跟一群老秃子聊生命与哲学,这在别的地方都得花钱。

    但梅玫诚心实意喜爱钢琴,她只愿意在钢琴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至于宋埠为什么能找到她做女朋友,梅玫羞涩地说,他送我的钢琴很好听。

    我从她眼神中看到了爱,但那是对谁的爱,我替宋埠捏把汗。宋埠五只黑爪子搭在她的肩膀上,如同熊瞎子弹琴,令我不忍卒闻。

    反倒是她说卢佐的时候,眼神中流露着一种欣赏,语言也很娇嗔,把头发拨到耳后,仿佛卢佐是她常年不回家的丈夫,让她抱怨着却又期待着。

    我在校医院躺了半天,卢佐看我醒了之后就走了,我对着他的背影转头,很想亲自跟圆圆道别,但它好像在生我的气,可能是觉得我刚才的表现让它下不来台面,过于浮夸。我渴望解释,却无法解释,因为我内心就是这样浮夸做作的人。第一次,我在朴实的圆圆面前,感到了自卑。

    由此可见,爱情的本质就是赤裸与赤诚。多余的衣服和行为都是一种买椟还珠、舍本逐末的笑话。

    我以为它就要讨厌我了。

    天无绝人之路,生活从没亏待于我!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上帝的私生子,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爱护,却有很多私底下的赏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卢佐要以提高体能为由,拉着我锻炼身体。

    这简直是在给我和圆圆创造机会。

    由于我的课程太多且实验繁重,每周只有在周六早晨得以与圆圆私会。我会装好牙刷牙膏毛巾香皂,在游泳馆门口的松树下等待。

    卢佐正在绕着学校跑圈,他每次经过我都会咳嗽不止,头发被空气吹成扫把状。

    我正在研究蚂蚁的运动方式,并没有抬头,在证明结论后会在水龙头下告诉他——蚂蚁主要靠爬行,但是蚁王和雄蚁有翅膀,能够飞起来进行交尾。

    他不理睬我,看起来很高傲,我也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但是圆圆刚运动完,透着健康的色泽令我无法移动视线,继而心脏狂跳面红耳赤,难以抑制粗重的呼吸。

    他扭头看我一眼,刷地裹上浴巾——你真是变态。

    不让我看他。

    我非常荣幸,也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权利,一直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眼珠子乱转。

    虽是如此,他却在某一次洗漱后,用一张巨大的毛巾把我裹吧裹吧夹走扔到了皮椅上。

    十分奇怪。

    他要引诱我交尾。

    我被堵在衣柜门边,挂件一样四肢盘在他身上,像挂在小学生书包上似的,一直蹦蹦跳跳上下颠簸。而他捧着我的臀/部,将触角伸进了我后面,将近二十年里,那里一直被作为肛/门使用,现在被成了生/殖/器,带给我某种类似……类似什么东西呢?我想不出比喻了。

    我头一次觉得原来高空的空气是如此稀薄,必须得大量的吸气才能过滤出充分的氧分。在头晕目眩之前,我搂着卢佐的脖子说,看吧,人类跟蚂蚁没有区别,交尾的时候都可以飞。

    他发根被汗打湿了,蹭了我一脸颊水。

    卢佐说,你闭嘴。

    除了游泳馆,我们交尾的地点还扩展到了学校外面的旅馆。

    是在地下,并不是在天上,所以我被压在床头,闻到湿漉漉的粉刷墙面的漆味儿。这个房间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却还保留着原来的味道,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这里足够深;二,我的脸紧贴着墙面。

    卢佐在严肃认真地全力冲刺我的屁股,我扭头对他说,你真的不好奇蚂蚁怎么交尾吗?我觉得很有趣。

    他把我翻个面儿,从我脸颊上方伸手拿了一个新的套儿,

    并且吸了口气,再次压上来的时候动作放缓,并主动把我的手放到他臀/部。

    我腿夹着他的腰,手伸到后面本分地按着。(他不许我有其他动作)

    他缓慢的抽/插,手肘撑在我耳边,嘴唇贴近我的额头。有一滴汗,从他喉结滴到我的嘴边,我伸出舌头舔了进来。

    有点咸。

    他听了觉得有点恶心,又说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蚂蚁不好看,蚂蚁的行为很好看。就像你不好看,但你的屁股很好看。只不过一个是抽象和具体,一个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

    他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沉默了很久才问——我不好看?

    算了,我只是心系圆圆,为什么要主动惹恼它的主人?

    这家旅馆装修的很恐怖,房间墙壁是白色,地板却用的红漆,我偶尔面朝它跪着,总觉得自己身处一只野兽的胃里。滚烫的胃液会在剧烈蠕动之后喷洒到我全身上下,同时开始进行腐蚀消化。我担忧地看着手指,生怕它们开始融化,再张开时就会产生肉质粘性变成青蛙一样的蹼…

    不过用不了恐惧多久,卢佐会伸手把它们握住,从上而下,全面包裹,手心滚烫……

    等我们穿好衣服一起出门,我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卢佐,总觉得他的神情像是吃的很饱,所以刚才到底是在床上还是在他胃里……我也搞不清了。

    他会带我去地下商场吃晚饭,我说——我只吃果冻,不想吃饭……人在伊甸园里只需要吃苹果为生,为什么现在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破坏阴阳调和?

    他把锅包肉往我面前一推,起身去盛了两碗堆的像富士山一样的米饭,哐裆,挤到我身边坐下。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吃。

    我夹着锅包肉如临大敌,放到富士山顶上迟迟攀登不上去。

    他扒完一碗饭看我还没动筷子,夹起肉往我嘴里放——乖,吃一口。

    我扭着脖子像棵被房檐顶歪的柿子树,摇摇叶子一再拒绝。

    他突然把手从我裤子里伸进来,一把攥住了前面的触角。

    ??!?!

    他侧着身子把我挤到了墙角,红格子桌布将他手下的龌龊藏得严严实实。我脸憋的通红,手抱着他的小臂,小声哀求不要在这里,我的尖尖很怕生。

    他的虎口和指腹有茧,像螺丝帽一样在我的触角上打转。而此时右手却正在玩手机,一脸内容很严肃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滑动着屏幕,目光根本没有投向我。

    已过了饭点,店里只有一桌客人。

    距离我们三米的地方,两个服务员在窃窃私语,我不敢抬头看,生怕她们与我目光对视。不过我在内心已经断定她们在笑话我,没准儿正在讨论我为了圆圆是何等的卑微。

    我终于忍受不了,像只蚁后一般从尖尖里产了卵,落到他手里。我不小心叫出声,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捂住嘴,那两位服务员也抬头往这边看……我觉得空气都变成了胃液,快要把我四肢都融化了,我身体里缓慢渗出深入骨髓的疼痛。

    我趴在桌子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他伸出手拿餐巾纸擦干净,凑过来说,乖乖吃饭。

    我把脸藏在胳膊肘里,发出小声的呜咽,我讨厌你……

    他略带愧疚,罕见地耐心跟我商量——……让你摸摸屁股?

    那好吧。

    有一次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踏雪而归。周三下午没有课,我们在晚上出来,此时月亮弯弯,脚下踩着扑哧扑哧的雪,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正依偎在一起走路,穿得很厚,像两根沤烂的树桩子互相攀附。

    我觉得这很不安全,意味着一个人滑倒另一个人也会滑倒。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同时也可以反过来验证,只要不主动攀亲密关系,那么缘分尽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伤感。

    卢佐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踢雪,默默地行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我们两的影子忽长忽短,但无论怎样他都压我一头。

    我又说,就像两个人只要保持距离,那么一个人跌倒了,另一个人不仅不会受伤,还有选择救与不救,伸不伸手的权利,这又增加了共赢的几率。

    我话还没说完,卢佐突然伸手我把推倒在一堆新雪里。位置大概在食堂往宿舍走的途中,有一片白桦树林,此时雪厚林空,树干光秃秃的阴影贴在莹莹白雪之中,如同一行舟队漂流在寒江面。

    我噗通掉到雪里,四周没有掀起丝毫水花,只是像海绵吸水一样把我吸了进去。

    “你干什么!”我正要翻身起来,他却猛地扑上来,对着我的脸部一阵啃咬,由于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所以我拼命反抗,两人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把平整安详的大地弄的乱七八糟。最后我被他按倒在一棵树下,脸被捧成雪球状,我正在极力挣扎掰开他的手指,

    他鼻尖蹭在我的鼻尖,说:

    大多数人都只想一起摔倒懂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亲了亲我的嘴,发现我还睁着眼表示疑惑……那一瞬间,他眼中消失了星光,像阴天的夜空一样阴暗。然后他终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言不发地往回走了。

    他个子很高,背影很长,我总觉得是林中的一棵树不甘寂寞想去人间看看,背着大伙儿独自前行了。不知为何,他寞然的样子,似乎是我丢下他,而不是他扔下我。

    我坐起来,手底下软塌塌的,移开一看,露出一块黑乎乎的土地,如同雪白皮肤上结的痂。我扣了下来……原来是一团烂叶子还没腐化,就已经被积雪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