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聊天

    自那次做爱被表白后，两人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

    许文飞不敢问，他害怕是学霸一时性冲动随口说的。而学霸和之前一个状态，仍然是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该拍照的时候，不会忘记按着许文飞操一顿。

    学霸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当许文飞又累又饿又难受时，完全是靠着学霸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许文飞的确享受，所以才更怕这是学霸内疚后的行为补偿，怕自己说开了，就享受不到这种日子。

    学霸做的东西非常好吃，堪比酒店大厨级别。

    这天，学霸做饭时，许文飞假装不经意问学霸是不是以前在厨师学校练过。学霸却说他是刚搬进这个家后才开始学的做菜，而且每样菜式都是第一次做。

    不信世界上真有全能天才的许文飞点了两个学霸不会的菜后，站在厨房门口紧紧盯着学霸。

    只见学霸不慌不忙，先将平板放在架子上，将视频暂停在准备页面，按照页面的数据准备材料。

    这开头看似很平常普通，可随着东西多起来后，许文飞看到了并不寻常的地方。材料挑选都称一称也就罢了，连油盐酱醋这些都提前倒好，摆盘都和画面相似极高。

    许文飞对这种强迫症不由得好奇，“你每次做菜都这样吗？”

    “有问题？”学霸用了一个疑问语气。

    “你也太精确了吧。”许文飞伸头看了一眼那堆装着各种调味料的纯白色盘子，“太没灵魂了。”

    “那你怎么煮？”学霸手上动作没有停，问道。

    许文飞开始习惯这种和学霸闲聊的生活，懒洋洋靠在门框旁，满脸的惬意，“一样。就没这么精确。那些调味料等放的事后再倒就好。现在倒出来，一会还得洗那么多碟子。多麻烦。”

    学霸认真想了想，说：“炒菜过程中，需要快速翻炒。想要翻炒的同时，单手准确控制调味料，需要非常高的操作水平。”

    这两个需要，他现在就没法同时做到。

    “又不用很精确，就大概数量不就行了。难道你切丝还……”话到这里，许文飞停了。

    因为他真的就看到，学霸像视频里那样，只去中间那一节，把胡萝卜切成大小均等的丝。而大小不一的头尾，则被学霸放回了盘里，这顿菜不用了。

    许文飞回想起曾经吃过的菜，后知后觉地惊讶学霸切过的所有丝，都是大小相近的。非常强迫症。

    学霸有些疑惑，“菜谱的菜是经过千锤百炼，无数次验证后得出的最好结果。不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行，故意创新，这不很蠢吗？”

    许文飞立刻就反驳道：“每个人口味不同，未必适合自己啊。”

    学霸提出自己的想法：“但适合的前提是尝试。正确逻辑难道不该先按前人思路走一次，再在前人思维上改进吗？”

    许文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大多聪明人反而是学渣。但笨鸟却不一定比聪明人差。”学霸点点头，自己肯定自己的答案。

    许文飞瞪了学霸一眼。说谁学渣呢。

    “自以为了解，却没有先按照老师教导的内容先走一遍。没有真正了解其中的规律，题目一变，自然就不知道怎么解了。”说完，学霸再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思维未来还能用在解决公司的问题上，并不是简单的做菜这么简单。

    许文飞受不了了，幽幽道：“所以，这就是你每次做爱情，都看一遍GV，然后抓着我先试验一遍的理由？”

    “……”学霸觉得这个问题带了危险气息，想了想，换了个话题，“菜好吃吗？”

    “好吃。”许文飞没跟上学霸的思维。但学霸的菜的确很好吃，摆盘也精致，在情在理都挑不出毛病。

    “那你高潮了吗？”学霸继续问。

    “……”许文飞明白了。可现在他好想生气怎么办。

    学霸安慰道：“别急。等我把四十八种姿势试验完后，就能开始创新了。”

    “……”许文飞的内心毫无波动，还有一点点想去看微积分。

    他忽而想起当初走进店铺，学霸坐拥几百根假鸡巴，却看一本经济学书籍的场景。那时的学霸，和现在的他大概是相同的感受吧。

    许文飞也没有瞎站太久。

    今天腰不疼，腿不酸，许文飞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闲，良心过意不去的他帮着学霸摘一摘青菜。

    洗菜时，看到绿色的植物，许文飞嘴角勾了勾，“我想到一个有关于你的笑话。”

    学霸切完胡萝卜丝，开始切肉片，“脱臼的事情吗？”

    那时候有同学忽然叫他机器人，他还开心了好久。以为同学是在夸他和机器人一样理性、程序。哪想后来得知真相，是因为他面无表情被接了手。虽然没有被冒犯的地方，但学霸至今无法理解人类为何能这么无聊。

    “不是。机器人不是你的辉煌事迹吗？因为脱臼那事，很多人都八卦你，看了你的照片，全都吃瓜转粉。那年你可是踩了第二名一条街，以超高票数遥遥领先，当上了校草啊。”许文飞对上学霸那平静中满含疑惑的双眼，明白学霸和正常人没在一个脑回路上。

    许文飞补充道：“第一年你就是太低调了。不过连任三年，破了纪录，也不错了。”做人也不能太贪。

    把摘好的青菜放进盆里清洗，许文飞以前帮家里干了不少活，对这些轻松工作还是很熟练。

    学霸还在精益求精地片猪肉。每一片都大小适中，厚度适宜，整齐得堪比刚发下来的新教科书。

    学霸奇怪地问，“三年学生会？”

    他的确第四年退出了。可并没有破纪录，曾经也有人连任三届学生会会长。

    “连任三年校草！”许文飞拍打着手上的青菜，很头疼，“我和你四舍五入也是同一性别，怎么聊不到一块呢。”

    学霸损起人来还是不留情的，“你只算了性别的鸿沟，没算知识的鸿沟。”

    心大应该算许文飞的一个特长。他干脆抛开上一个话题，继续道：“当时，班上的女同学说宿舍里养的水仙花里有虫子。学霸你说的话，直接让你被女生筛出择偶范围。”

    也因为这样，才有大比数的男生投了学霸当校草。

    帅哥和神仙之间，的确是有差别的。

    学霸将肉放到碟子里，开始切蒜和姜，“没印象。”

    许文飞把菜放好后，顺带将锅子也洗了，但聊天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你说，不用怕，应该是蚊子幼虫孑孓，以水中的细菌和单细胞藻类为食，呼吸空气。就算不小心喝进肚子里，胃酸也能把孑孓腐蚀，不可能活在胃里。还说蚊子是生态链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夸张地说一句，几乎所有能遇到蚊子的动物都能以蚊子为食。非洲就有一种食物叫蚊子饼，每个饼里有50万只蚊子，非常高蛋白质的食物。”

    许文飞感慨，道：“普通人只看到了虫儿，而学霸你却看到了整个生态链。”

    “有什么问题吗？”虽然许文飞没有完整复述，学霸依旧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错。

    “是是是，你学霸。”许文飞忽然就没劲了，靠着冰箱等学霸炒菜。

    学霸将按照顺序将油和姜蒜倒入锅中，说：“那你知道，我看到你进店时，想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什么？”许文飞有些莫名的紧张。难道看到他的第一刻，就想到了未来几十年，还有走进婚姻殿堂？

    等姜蒜爆香以后，学霸把肉片倒入锅里，翻炒几下，“我看到了一个光知道念书，不知道思考的傻瓜不出所料地找不到工作。”

    “你说这么长的话就为了损你对象，你应该吗？”许文飞真被气得吐血。

    “发展教育事业，人人有责。”学霸实话实说。

    过了会儿，许文飞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我是你的对象了？”

    “难道不是？”学霸反问。

    这下，许文飞不敢随便回答了。他装作不在意地道：“所以人就是视觉动物啊。蚊子这么有用，就因为丑被当成了害虫。”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学霸却是听懂了许文飞的言外之意，“亲爱的，你必须明白。某种意义上，我也是个人类。”

    “嗯，你是。”许文飞看着学霸，内心却不禁吐槽，这面无表情的脸说这话，怎么这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