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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男尊的中原大国,皇室公主最理想的夫君是超凡脱俗的僧和道,是为上嫁。公主与贵族婚配称做下嫁,驸马尚公主。神职人员无论在男尊还是女尊王朝,都有着崇高的地位,高于皇室。公主以上嫁出家人为荣。中原地区,有本志怪传奇话本,讲一个僧人穿越戈壁、沙漠、森林、高山,行走十万余里的路途,忍受炎热、饥饿、严峻的天气,一路逢妖遇难、披荆斩棘,不知有多少女妖想要嫁给他,可见上嫁僧人极具深广的社会意义。而今,女帝要嫁公主,而不是娶夫,便看出女帝的诚意。

    但是,法旸大师毫无波澜的拒绝了,他低垂着眼帘,端庄的坐于宴席之上,不去看众官员诧异的神情,和吉安公主咬牙切齿的模样。

    当晚,阿蘅便收到一封密函,今夜潜入法旸房中,勾引与其交合。

    阿蘅心下悚然。法旸为了祭天大典,已经辟谷三日,每日香汤沐浴。不吃饭,还天天洗澡,今日能走完全部仪轨已是不易。加之昨夜大师一夜未眠。是谁这么缺德,要害大师!祭天刚刚完成,如果国师级别的高僧与人苟合,玷污神明,便是惊天丑闻!

    然而,卫泱养育她成人,给她锦衣玉食,她这条命都是他的。明知去了十死无生,她还是要遵从指令。她有什么办法啊,她只是个欢场花娘。

    但是,她只会伺候孕夫,正常男人要怎么勾引?她不会呀!

    阿蘅换了一身轻薄长裙,怀着忐忑又纠结的心情走入月色,走过悄寂无人的院落。来到禅门前,敲了三下,里面没回应,又敲了三下,过了半晌,仍是没有动静。轻轻一推,房门并未落锁,只是虚掩。

    房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灯如豆,明灭着微弱的光线。阿蘅颤着声音喊:“师父……”没人应答。再往卧室走,发现法旸大师端坐在蒲团上,正在闭目打坐。

    阿蘅咬了咬嘴唇,刚要举步向里走,嗅觉敏锐的她闻到一丝异样的气味,是催动情欲的香料。看来指使者做了万全的准备。

    再仔细看法旸,发现他紧咬嘴唇,似是咬出了血,他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低垂的眼睫微微翕动。

    阿蘅莲步轻移,宽大的裙裾带动催情香的气流,让室内平添一分暧昧的气息。

    “你不要过来。”法旸大师稳而有力地说,“不要白白成了陪葬。”

    阿蘅的心一哆嗦。她来到相国寺拜法旸为师,他未必不知道她的企图,纵是如此也没有为难她,留到如今终成祸。

    她虽然是个花娘,但以往做的都是你情我愿生子救人的事,何曾遇到过眼下的窘境,进退维谷。

    阿蘅彳亍了一会,心一横,走到法旸身前,缓缓蹲下身,她察觉出,大师全身肌肉紧绷着,似乎在苦苦支持。她猛然想到,法旸今晚才开谷,只喝了一碗清粥。粥里也下了猛药吧!

    她的手慢慢攀上大师的手臂,细细抚摸。当摸到胸前时,手被人一把攥住。

    法旸大师睁开眼睛,悲悯地看着她,“请你速速离开。”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但语气极为沉稳,“你一届弱女子,不要卷入这纷杂的阴谋中,枉送性命。”

    到了这个时候,她做出最不齿的事,大师还在为她考虑,阿蘅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过面颊,一张花团锦簇的小脸,顿时楚楚可怜。

    法旸看了,忙闭紧眼睛,叹息一声,“快快走吧。”

    阿蘅咬了咬牙,她深知大师中的双重春药如何凶猛,若不是他修为深厚,说不定早已失去意识。

    阿蘅一跺脚,转身出门,提了一桶冷水,从头浇下去。法旸在湿淋淋的水幕中惊愕地抬起头。阿蘅忙拉起大师,说道:“师父,此地危险,过会定会有人来捉奸。咱们先躲起来,在下有办法缓解您身上的药力。”

    法旸并不动,说:“此时外面已经埋伏了人,出去必定自投罗网。你自己走吧。”

    阿蘅苦笑,“两个人走不出去,我一个人就能走出去了么?在下的命不值什么,重要的是您的清誉。”边说边四下查看,有没有后门后窗之类能逃生的通路。

    法旸也开始翻找,嘴上却道:“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众生皆一般,你不要自轻自贱。”他这一开口,一活动,药力便蒸腾全身,俊脸上也透出不正常的嫣红。

    阿蘅又出门打了一桶水,兜头泼向大师,“恐怕来不及了,您的药力再不排出,便要自爆而亡。”她稍稍停顿一下,轻声问:“大师,您可会自渎?”

    法旸一愣,然后脸上的红晕漫上耳朵。

    阿蘅看他的神情,猜测出家人戒情戒欲,估计没做过。情急之下,推倒法旸,撩开僧袍,便抓向他的下身。

    法旸慌得一批,立刻挡开阿蘅的手,退得远远的,眼神慌乱,“你干什么?”

    阿蘅急道:“不弄出来,会死人的!”

    “宁毋死!”法旸坚定地说。

    大门被人推开,吉安公主清脆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洁身自好的出家人啊!本宫倒是要看看,大师如何解这色欲天劫!”说着,将阿蘅推进法旸的怀里。“祭天禅师的活春宫,旷古难见!这位姑娘可是娩楼的红牌,技艺好得很哪!”

    一道黑影闪过,挥掌如风,“啪啪”两声,吉安公主的粉面上多了两个掌印。然后,拦腰抱起阿蘅,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快得让人怀疑产生幻觉。

    阿蘅感觉两耳呼呼生风,被人夹在腋下,在茫茫的黑夜里穿行。纵然晕乎乎的,她还是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落地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多亏黑衣人扶了一把才站稳身形。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这里已经出了行宫,你逃命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陡生的变故让阿蘅回不过神,纠结、慌乱、惊吓,现在的这个人,却让她无比安心,她的手快过嘴,还未说出什么,就抓住了转身而去的那人,抖着唇,道:“叔、君、叔、叔父……”

    君上甩开她的手,低声喝道:“放肆!”她如今喊他叔父,便是说明,她还记得馥王府的旧事。她怎么敢!!

    阿蘅委屈巴巴地说:“君上……”

    息梧心下一软,嘴上却说:“本君出手救你,是不想吉安公主做下错事。”

    阿蘅眨眨眼道:“哦,那个人是女帝胞妹,您的小女儿啊!”

    君上气结。

    阿蘅想:这人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牵扯吧!可是馥王府那晚的事,是明明白白的发生了。

    息梧挥挥手,“你走吧!”

    阿蘅咬着嘴唇,“可我爹爹还在吉安公主手里,我若自己跑了,公主定不会饶了爹爹。”

    息梧怒视小花娘,虽然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帝父的威压丝毫不减。哪知,阿蘅没有回避,与他对视,柔和的目光望进深潭一般的眼眸中。两个人眼里都有太多内容,息梧的闪烁,阿蘅的探寻,暧昧的情愫缓缓溢满凄清的野外寒夜。

    最终,君上看向了别处。

    阿蘅突然肖想他面纱和衣领层层包裹下,颈项的优美弧度。于是她又动作快于大脑,上前一步,探手伸进黑纱,抚摸息梧的脖颈。

    君上全身一抖,细密的鸡皮疙瘩从手臂延伸到脖子,他低呼一声,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哪知后背撞上了树干。

    阿蘅就势将帝父压在树上,揽住了他的腰,隔着面纱,吻上了君上的唇。

    息梧身体猛然僵住,直至感觉唇上灼热的气息,身子抖了抖,终于软了下来。

    小花娘嫌黑纱碍事,一把撤下,还腾出一只手,习惯性地抚摸息梧的腰身。

    等帝父回过神,看清眼下的处境,“无人深夜,野外苟合”这八个字跃然脑内,羞得推开了阿蘅。

    君上这个武力值,想推谁,能推不动?而阿蘅,也只是被推出三尺远。

    “大胆!”帝父微喘着呵斥,唇上被亲得水光潋滟。

    阿蘅睁大眼睛,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委屈地说:“您都硬成这样了,还骂我大胆!”

    君上低头,自己下身果然撑起一片凸起,脸一下子红了,气势也泄了大半。

    阿蘅却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再一次抱住息梧,头枕在他肩窝,身体不轻不重蹭着他的下体。没蹭几下,感到怀里人呼吸加重,又抬起头,轻轻啃咬他的颈子。

    息梧从未遇到这样的窘境,体内翻滚着层层热浪,叫嚣着,剑拔弩张;头脑却十分清醒,明知道不该在荒郊野外做这种荒唐的事。渴望却撞击他的理智,让他一点点瓦解。

    他明明那么想要她,又何苦为难自己。但是,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他与她都将万劫不复。还有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的呢!

    息梧奋力一推,将阿蘅推倒在地,拔出长剑。三尺青峰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剑锋指着阿蘅,声音冷硬无情,“你以为本君是你这等烟花柳巷之庶民可以染指的吗?滚!”

    阿蘅的眼里氤氲出雾气,俯身爬伏于地,“是奴僭越了!”眼泪落进草丛,无声无息。

    等她再抬头时,已经没有帝父的影子。她觉得这个秋夜,格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