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代嘉听到众恶徒紧跟而来，更是没命奔跑，三步并作两步狂奔至溪边，沿着溪水与石滩的交界处，深一脚浅一脚向前疾走。

    秦腾跃等人担心马蹄儿打滑，果然不敢追近，稍一商议，便一字排开，搭箭弯弓，嗖嗖嗖往李代嘉足边连续发箭，不准他再往前奔逃。

    箭雨纷纷，迅疾破风，李代嘉进退两难之下，当机立断，转身奔入小溪。

    那溪水寒冷刺骨，水底又尽是圆滑石子，李代嘉在水中走了几步，双足已冻得失去了知觉，于是瑟瑟发抖立在原地，既不敢回到岸上，又不能走向水深处。

    岸上一人说道：“小皇帝是打算站在溪里跟咱们耗着吗？我可不想下水去捉他，没得弄湿了我的靴子。”

    秦腾跃嗤笑道：“当真是狗急跳墙，那溪水又冷又深，也亏他敢跑进去。他既然愿意泡在水里，咱们可得助他一臂之力。大家伙来打个赌，看他是先冻死还是先淹死。”

    众人哈哈大笑，争先恐后往李代嘉身前发箭。

    一支支羽箭落在水面上，密密麻麻浮了一层，逼迫着李代嘉走到溪水更深处。

    李代嘉见无数羽箭凌空飞来，心里怎能不怕？当此紧要关头，虽然害怕，脑子却飞快运转：方才那雄鹿藏在对岸岩石后面，就连秦克阵都拿它毫无办法，更何况这群小喽啰？这溪水虽然冰冷，倒也不至于立即冻毙，不如拼死游到对岸，学那雄鹿再寻生机。

    李代嘉打定主意，立即脱掉厚重的外袍，淌着水朝溪水中央走了几步，深呼一口气，弯曲膝盖，双足踩住水底，猛力向前一蹬，身子向水面扑倒，只听得哗啦啦水声作响，他已轻飘飘浮在水面。

    李代嘉竭力把口鼻抬高在水面之上，双臂轮番挥动，双足踢打水面，飞速朝对岸游去。

    那雄鹿见到岸边来者众多，早已逃之夭夭。

    李代嘉身子浸在水中，冷得浑身打颤，好似在骨头缝儿里灌入了冰水，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无法再忍受！

    可他又想到，万一落到秦家众恶徒手里，那只有无穷无尽的羞辱折磨，他是李氏子孙，皇族血脉，怎能受到那群宵小之徒的侮辱？于是强忍刺骨寒冷，操着麻木钝痛的四肢继续划水游动。

    岸上众人见李代嘉竟然游了那么远，都吃了一惊，手上放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却见那溪水极为清澈，如若虚空，李代嘉一头乌黑长发在水中柔柔飘散开来，内衣湿漉漉贴在白皙的身上，纤细四肢不住游动，当真是“皆若空游无所依”，恍然间就好似水中精灵浮游天地。

    又有谁能想到，这竟是极度危险的生死关头？

    岸上一时悄无声息。

    李代嘉离对岸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能触到水底石子，忽然身后传来嗖的一声利响！

    李代嘉扭头看去，当即大呼倒霉。

    原来秦腾跃手中多了一条皮质软鞭，正舞得虎虎生风，好似一条毒蛟扭动着向李代嘉凌空抽来！

    那软鞭长达数丈，轻轻松松将李代嘉全身笼罩在攻势之下，哪里还需要射箭？

    秦腾跃从小练习鞭术，眼光毒辣，用软鞭狠狠抽打李代嘉的四周水面，形成围堵势头，逼迫他不得上岸。

    那软鞭抽得溪面波澜大起，无数冰冷水珠朝李代嘉劈头盖脸急速砸来。

    李代嘉满脸是水，挣扎着站起身来，从靴中拔出一柄匕首，将刀鞘扔在水中，把寒光闪烁的利刃横在面前，死死盯着对岸的秦腾跃，骂道：“我又不是牛羊畜生，你拿一条鞭子就想把我抽服了吗？”

    岸上众人哄堂大笑，秦腾跃说道：“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今天不把你抽成人肉陀螺，趁早改姓李算啦！”肩膀发力，将长长的软鞭抖落成龙卷风形状，一圈接着一圈朝李代嘉身上套去！

    李代嘉身在水中，脚步格外沉重，当下不敢大意，连忙放低下盘，举起匕首左档右格，拼命招架那软鞭的攻势。

    李代嘉小时候也学过一招半式，全当护身之用，但赵搏扬时时守卫在旁，禁宫看守又甚为严密，这护身术从没有过用武之地。

    他早就把幼时所学忘了个精光，这时不过靠着一股狠劲勉力抵御，手上一通乱打，全无章法可言。

    秦腾跃见到李代嘉反抗激烈，倒是大出意料，没想到李代嘉面相柔美，为人倒如此血性，心中更起作弄之意，暗暗朝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同伴心领神会，纵马朝旁边奔了几步，隐约对准了李代嘉的右肩。

    秦腾跃趁机放慢攻势，鞭子渐渐软了下来。

    李代嘉毕竟不是江湖武夫，临阵经验十分有限，看不出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还以为鞭子吃水之后太过沉重，秦腾跃气力不继，怎能放过大好机会？拼命挥舞匕首追上前去，想要将那鞭子削短一截儿。

    那鞭子虽然垂软无力，却格外敏捷，左晃右荡，似乎在逗着他玩。

    李代嘉百般焦急，突然看见岸上众人神色古怪，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转头逃跑。

    这时，一道金光凌空激射而来，紧接着，李代嘉的右肩传来一阵剧痛！

    李代嘉疼得大喊一声，手上一松，匕首沉入溪水。

    他紧紧捂住肩膀跪在水中，肩头鲜血喷涌而出，将溪水染红了一片。

    岸上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原来，秦腾跃方才故意分散李代嘉的注意力，他的同伴借机打出暗器偷加暗算。

    李代嘉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皮肉苦头，当下又惊又怒，强忍痛楚，低头看去，却见一枚黄金飞镖深深刺入他的右肩锁骨之下，金光闪耀，晃得他头晕目眩。

    那只飞镖只有无花果大小，雕刻成虎爪模样，虎趾以寒铁铸成，弯曲成钩，异常锋利。

    李代嘉大骂道：“这暗器未免太过卑鄙！”捏住虎爪飞镖底部往外一扯，却听咔嚓一声脆响，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那虎爪飞镖的脚趾竟然倏地向里扣紧了一圈，就好似一头恶虎要从他肩膀上活生生扣下一块肉来。

    李代嘉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双腿跪在冰凉的水底剧烈打颤。

    秦腾跃眉开眼笑，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直挺挺等着飞镖来刺的，你这回总算是服了吧？”

    李代嘉怒喝道：“你们以多欺少，偷施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腾跃说道：“嘿，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跟李家小畜生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快给我滚过来！”说着挥鞭抽来。

    李代嘉连忙俯身捞起匕首，但他手臂稍一用力，右肩顿时传来麻痒感觉，凝目细看，却见伤口流出的鲜血格外粘稠黯淡，原来那虎爪飞镖还喂了毒药。

    那麻痒感觉眨眼间爬遍全身，李代嘉半点力气也试不出来，手中匕首又咚的一声沉到水底。

    此时，秦腾跃的软鞭正好迎面抽来，鞭尾紧紧圈住了他的脖颈。

    李代嘉喉头传来强烈的窒息感，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悄没声栽倒在了溪中。

    秦腾跃用鞭子卷住李代嘉的脖颈，催动马儿向后奔去，活生生将李代嘉扯出小溪，又在石滩上拖行了数丈，将他赤裸的膝盖和小腿都磨得鲜血淋漓，这才止步。

    众人纷纷下马一拥而上，将李代嘉团团包围。

    李代嘉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四肢僵硬横卧在地，脑中乱七八糟晃过无数虚影。

    说来也真是讽刺，他方才还倚在秦克阵身旁说些不着边际的傻话，片刻之间竟然被其他秦家人迫害得如此凄惨，当真是天堂与地狱之差别。

    秦腾跃不紧不慢走到李代嘉身边，说道：“怎么样？现在服了吗？”

    李代嘉咬牙强撑，说道：“呸！凭你们这般人品还想争夺皇位？做暴君纣王还差不多！”

    秦腾跃笑了笑，将手中鞭柄轻轻一抖，缠在李代嘉脖上的鞭子又紧了一圈。

    李代嘉憋得面色涨红，五脏六腑痛如火烧，但面对这群恶徒，胸中昂然生出傲气，嘶哑着说道：“你……你有本事就快杀了我！做什么叫我吃这些零碎苦头？”

    秦腾跃笑嘻嘻说道：“你想早死早超生，我偏不给你个痛快。”又抖了抖鞭柄，李代嘉脖子上的软鞭瞬间松开。

    李代嘉一下子喘过气来，胸口不断起伏，气喘吁吁问道：“你待怎样？”

    秦腾跃冷眼旁观，只见这小皇帝从头到脚全部湿透，长发和衣衫都紧贴着身子，勾勒出纤细苗条的身姿。

    他面色苍白，嘴唇发抖，肩头和双腿都血肉模糊，娇美容颜如雨打梨花般可怜兮兮，眼神中却仍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更加激起人的施虐欲望……

    秦腾跃眼神一黯，说道：“小皇帝，你也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吃多大苦头。只是兄弟们活到这么大岁数，还不知道和真龙天子睡觉是什么滋味儿。等兄弟们挨个儿把你糟蹋一遍，自然会痛痛快快送你下阴间。你到了阎王爷面前，尽管告状去吧！”

    李代嘉大惊道：“你们不是要给秦鹏飞报仇吗？这是发什么疯？”拼命扭动四肢试图反抗，但他中毒之后全身乏力，哪里还能自卫？

    旁边有四五个人摁住了李代嘉的手足，秦腾跃又抓住李代嘉肩上那枚虎爪飞镖使劲儿一扭，李代嘉痛得大声喊叫，肩伤处涌出更多鲜血。

    秦腾跃眼神中尽是复仇快感，兴奋喊道：“我来打头阵！”骑到李代嘉腰上，翻过他身子，撩起他衣服一看，先是呆了呆，旋即哈哈笑道：“看你屁股小洞又红又湿的，可真是骚得没边了，还说不是来会情郎的？又背着秦二爷偷汉子了，是不是？”

    李代嘉给他压在石滩之上，全身又痛又冷，迷迷糊糊听到羞辱之词，想要反驳几句，脑中却乱哄哄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又感到秦腾跃的手正往下身摸去，心中一酸，眼中登时涌出热泪，呜呜哭了起来。

    这时，林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声雷霆怒吼，咆哮道：“休伤皇帝！”当真是龙吟虎啸，响彻云霄。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载着一红衣男子急奔而来，却是秦大将军秦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