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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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瑾廷薄薄的唇抿成一线，转头看向叶桑，脑袋闪过第一次在楼梯口的遇见蒋劲枫的画面，闪过叶桑缩在他臂弯里说怕蒋劲枫的样子，以及……那晚酒吧蒋劲枫忽然出现，还跟他们喝酒，还说有什么想法给他打电话…… 呵，原来是看上他的妞了！ 叶桑被他看得心里发怵，“你怎、怎么了？” 霍瑾廷收回视线，滚了滚喉咙，抬起手上的烟狠抽了口吐出，“他没怎么样你吧？” 叶桑愣了秒连忙摇头，“没有。” “真的？” 吴昊也被霍瑾廷那样子弄得心慌，“你想哪呢？枫哥都没下车，能把小桑桑怎么？” 霍瑾廷转眸看向吴昊，“我没问你。” 吴昊一憋，低头抽烟，霍瑾廷又看向叶桑，“问你话呢。” 霍瑾廷身上散出的低气压让叶桑心慌，顿了秒才开口，而且把话说得磕磕碰碰。 “真没有，他、他只是问我要去哪，我说，我要来找你，他说送我，我说不用，然后吴昊就来了……” 霍瑾廷视线锁着叶桑有些紧张的小脸，“就这样？” “不、不然呢？” 霍瑾廷蹙眉别开头，抬起手上的烟狠狠抽了口，盯着桌上的水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内静得可怕，至少叶桑那么觉得。 她有些无措的朝吴昊看过去，就见吴昊对她使眼色，感觉好似让她哄哄霍瑾廷的意思。 叶桑唇动了动，有些无措的转头看向霍瑾廷，见他又抬起手上的烟猛抽了口，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了拽他衣袖。 “你到底怎么了？”她声音很轻，喏喏的，听起来像做错事的孩子。 霍瑾廷心脏一紧，捏着烟的指收紧，顿了顿才抬起头，对叶桑轻扯了唇，“没什么。” 叶桑是不可能相信他没什么，但她更不知道说什么，抿了抿唇，低下头。 气氛诡异得不行，吴昊拧了眉，视线在沉默着的叶桑和霍瑾廷身上绕两圈后，抬起手上的烟抽了口站起身，“对了，刚在车上我妈打电话叫我回去吃饭，说有点事要跟我说，我先走了哈。” 叶桑眸微张，不敢置信的看向吴昊，在车上他有接过电话吗？ 霍瑾廷是看出吴昊是要留个单独的空间给他和叶桑，抿着唇点了点头。 吴昊丢给叶桑以及没事的眼神，再次跟霍瑾廷强调了，真没发生什么事，他到的时候，蒋劲枫都还坐在车上，而且青天白日学校门口的，蒋劲枫能对叶桑干嘛？ “啰嗦，赶紧忙你的去。” “那我走了，有什么给我电话。” “嗯。” 吴昊看着他，又抽了口烟，弓腰掐灭在烟灰缸这才转身。 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霍瑾廷叫住他，“拿伞啊。” “不用，雨不大了，就飘着点。”吴昊说着，拉住门柄刚要把门带上，手又顿住，再次重复，“有什么给我电话。” 霍瑾廷怎么会不知道吴昊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他现在是很躁，毕竟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盯上了，他能不躁么？ 如果是之前那种副班长之类的书呆子，他是不会太在意的，毕竟就那种渣渣，能跟他抢什么？ 偏偏那个人是蒋劲枫！ 霍瑾廷心烦，蹙眉回：“人家都没干嘛我能干嘛？而且就算我想干嘛我也要有那个机会啊，哥还没傻，别瞎操心了，赶紧忙你的去。” 听到霍瑾廷那么说，吴昊心里终于是长长舒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将门拉上。 霍瑾廷看着关上的门，又抬起手上的烟狠狠抽了口吐出，才转眸看向一脸小心翼翼的叶桑。 心脏又是一紧，他挤出笑，“什么表情呢？” “你生气了啊？” 说不生气是假的，而且说了也没人信，霍瑾廷抿了下唇点头，“心里是不舒服，不过又不是因为你，你战战兢兢的干嘛？” “我没。” “还没呢，都跟老鼠似的了。” 擦！为什么要形容老鼠？别的不行么？ 叶桑无语，霍瑾廷又猛抽了口烟，然后将烟掐了，拉过装着粥的袋子，“先吃东西，我有点饿了。” “……好。”叶桑应，看着霍瑾廷已经将装粥的盒子拿出来，赶忙站起身去拿装饺子的。 霍瑾廷本就没什么胃口，说吃东西，也就是不想看也是那无所适从，小心翼翼的样子，找点事做着罢了。 这会见她那赶紧站起身帮忙的动作，心底那股压着的火气骤然飙升，眉一拧，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坐下。 他力气是有些大，被拽坐下的叶桑脑袋空了一瞬，愣愣的转头看向他。 “你到底在小心翼翼些什么？！”霍瑾廷看着叶桑，声音很没好气。 “我、我……”叶桑想说她没有，但声音却卡在喉咙，因为她确实在小心翼翼。 “你这样我很难受！” 叶桑抿了抿唇，低下头，“不好意思。” 霍瑾廷被气得眼睛一闭，抬手就往脑门子上拍，“你又不好意思什么了？” 叶桑拧眉，掀起眼，看着无语又无力的霍瑾廷，眼眶泛起了红。 霍瑾廷指尖一攥，伸手一把揽住叶桑的肩，将她搂进怀里，用力抱住，“对不起。” 叶桑抖着唇闭上眼，小手攥住他衣服胸前的布料，将脸埋进他胸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想哭的，但是喉咙好酸好紧，眼眶也是…… 霍瑾廷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心里更难受了。 他滚了滚干涩发紧的喉咙，将叶桑搂得更紧，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要吼你，我也没拿你出气的意思，我就是……” 就是在气自己！ 气明明知道有人窥窃她，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一句，就那个傻逼也想跟他抢女人的吐槽都没办法吐。 因为蒋劲枫不仅不是傻逼，而且有钱有势有手段，过大的差距让他感觉很无力，甚至害怕，害怕叶桑真被抢了。 那种不安让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心头像压着什么，喘不过气，想要爆发。 霍瑾廷闭上眼无声的叹了口气，大掌在叶桑背脊轻拍了两下，握住她的肩将她推开一点。 “不是要哭了吧？”霍瑾廷看着她泛红布满水雾的眼睛，软着声音挤出笑意的问。 叶桑紧紧抿着又有些发颤的唇瞥他一眼别开头，“没有……” 霍瑾廷偏过脑袋凑近她的脸，两条眉毛扭成蛆的问：“真的？” 叶桑被他那样子逗得轻噗了声，刚想再瞥他一眼，霍瑾廷手机响了。 霍瑾廷胸口一怔，微弯唇僵住，直起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低头一看，果然是季月霞打来的。 他眉拧起，又松开，转头对叶桑笑了笑说：“我妈打的。” “那你还不接？” 霍瑾廷垂下眸，犹豫了两秒才按下接听，将手机凑近耳边，“喂？” “瑾廷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霍瑾廷说着，伸手去拿烟盒。 “你这孩子真是……”季月霞又好气又好笑，“对了，我问过你叔叔了，车展就在这周周末，我还顺便帮你看了下机票……” “我想了下，我不去了。”抽出一支烟的霍瑾廷打断季月霞，将烟咬在牙尖，拿起打火机站起身就朝房门口走。 电话那头的季月霞懵了一瞬才找到声音，“怎、怎么又不来了？早上不是说得好好的么？” “早上我就没说一定要来好么？”霍瑾廷打开房门，转身走进浴室。 叶桑看着敞开的房门眉蹙起，他是要去找他妈妈么？ “我知道，但是……但是为什么忽然又不想来了？”早上的时候他明明是心动的，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晚上这会电话过去把时间确定了，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而这会，他整个人声音语气都不对！那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应该的！ 走进浴室的霍瑾廷按开灯，反手将门轻轻关上，后背抵着门板低头将烟点燃深吸了口，吐出烟雾，“就是想了想还是不想来呗，能有什么为什么。” 他现在是真去不了，蒋劲枫都盯上叶桑了，甚至都跑到学校门口去接！他蒋劲枫什么人啊？这大雨天的跑学校门口等个女人，那必然是上了心的！ 他要是现在再过去呆个十天半个月，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他能去么！ 季月霞是不愿相信，也不愿接受的，刚想再开口，霍瑾廷又说：“对了，那个……我钱用完了，能把下个月生活费提前打给我么？” 他那点心思，季月霞怎么会不知道，顿时一口气卡在嗓子眼。 “瑾廷！我早上不是跟你说了么？那种四五万的车安全性能太差，你……” “那我骑摩托车就很安全？”霍瑾廷再次打断季月霞。 季月霞瞬的憋住，霍瑾廷等了两秒，见电话那头的人没吭声，从鼻腔哼出笑，“不行就算了。” “瑾……”季月霞才吐出一个字，电话就被挂断。 她听着那嘟嘟声，顿了两秒牙根一紧，握着手机的手重重锤在沙发上。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拉起她的手，含笑问：“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多气人，让他过来不来就算了，还什么钱用完了，让我提前把下个月的生活费给他，明明就是想去买车！我都说了，那种车……我真的是快被他气死了！” “好啦好啦。”男人一直坐在旁边，从季月霞说的话就能听出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争执，问她也就是给她个吐槽的机会，“他要买，你就先让他买嘛。” “你怎么老这样！什么都顺着他怎么行？！” 男人唇角的笑微敛，“月霞，你没在孩子身边太久了，有些东西不是几个电话，几句话，或者给点物质就能把心和感情拉回来的。” “……”季月指尖前微攥，垂下眸，心里又内疚又无奈。 “瑾廷这孩子，上次回国看到他，就能看出他是个独立性很强，而且性格也很要强的孩子，想改变他，还是得有耐心，得花点时间。” “可是……可是他都不过来，我想花时间和耐心在他身上都没机会花啊。”季月霞抽回被男人握住的手，低下头，双手捂住脸。 男人看着她那脆弱的样子，心疼的搂住她的肩，“这样吧，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回去住段时间，陪陪他。” 季月霞偏头，靠着男人的胸膛，轻笑出声，“这里只有圣诞节，没有春节，而且现在公司才上市一年多，哪来的时间去住段时间。” “时间挤一挤就有了，而且这几年国内的市场越来越好，我打算出差考察，不行么？” “……”季月霞抬起头看向男人，唇抿了又抿。 “什么表情呢？”男人笑，微微弯起的眼，眼角带出几条细纹，不仅不显老，反而更显亲和温润。 季月霞眼眶泛红，“岩清，我觉得，我能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张岩清轻笑出声，抬手一边将季月霞鬓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一边说：“不是你遇上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而是我必须让你觉得，遇上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季月霞紧紧抿住唇，偏头再度将脸贴上张岩清的胸膛，双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腰。 托姆站在二楼的围栏后，看着客厅沙发上相拥的张岩清和季月霞，眼底闪过一抹晦黯，转身放轻了脚步往自己房间走。 “岩清，你说现在怎么办？”季月霞有些担忧的问。 张岩清大手顺着她的发，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二楼托姆之前站着的位置，目光复杂，“他现在估计在气头上，就别给他打电话了，等会给他发条短信，先问问他想买辆什么的，有时候文字比直接说更好，会让彼此都有思考的余地。” “嗯。”季月霞重重点头。 另一边的霍瑾廷还在浴室没出去。 他蹲在地上，后背抵着门板烦躁的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感觉自己从来没那么焦躁过。 就在他深吸了口气，捏着已经快燃到海绵头的烟凑近唇边，刚要吸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是短信。 他以为是吴昊，也没急着看，而是先抽了那口烟，然后吐着烟雾站起身，将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才端起手机点开，没想到居然是季月霞。 他拧眉，打开短信。 ‘妈妈不是不想给你买，而是真的很想见你，刚才对不起，你想买什么车？’ 霍瑾廷捏着手机的指尖攥起，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又或者是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回复了。 ‘你把下个月的生活费先转给我就行。’按下发送那一刻，霍瑾廷感觉自己瞬的矮了一大截。 这是第一次他向季月霞妥协，如果换了以前，他可以不要的，别说是车，生活费他都不会跟她再开口，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他早习惯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放下手，过了半分钟这样，季月霞的短信就回过来了。 这次季月霞的回复有点多，意思就是生活费她明天就给他转过去，但还是叫他别买那种车，想好了要什么的给她电话。 霍瑾廷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将手机暗黑，打开门出了浴室。 车他是想要的，但他更怕他一开口，季月霞就又开始不死心的各种游说，各种利诱的让他过去找她，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不仅又退一步的给她打电话过去，但最后还是要闹个不欢而散，没意思。 他捏着手机回到房间的时间，叶桑双手放在膝盖的坐在沙发，位置和刚才一样，一寸都没挪过，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霍瑾廷脚步微顿，感官与第一次她到他家，而他出去买了吃的和七件套回来时看到她坐在沙发的画面重叠，有那么一瞬，他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不知不觉，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呢…… 叶桑见他走进来，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到是霍瑾廷，笑着反手关上门，“傻坐着干嘛？我不在连东西都不会吃了啊？” “当然会。”叶桑嘀咕了声，顿了顿，还是没忍住的问出口，“你妈妈要你过去找她吗？” 霍瑾廷唇边的笑微敛，轻嗯了声。 “那你……”虽然刚才出去的时候，她是听到霍瑾廷说不去的，但是他跑到浴室躲着接了那么久的电话，她莫名的心慌。 霍瑾廷在她旁边坐下，唇角微弯，“怎么？怕我去啊？” 叶桑脸热了起来，没否认也没承认，而是问：“你去吗？” “没听到哥说不去了么？”霍瑾廷说着，转头看向摆在桌面的粥，又拉过装饺子的袋子，“先吃东西。” 叶桑听他说不去，心里长长吁了口气。 两人心里都装了事，吃东西也没说话，过了会霍瑾廷也觉得气氛太过沉寂，站起身去找了盘碟片放着，那让人窒息的沉寂才淡去不少。 霍瑾廷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他吃得块，一会就消灭了半盒粥，又象征性的夹了两个饺子吃下，就放了筷子。 “你不吃了？”叶桑疑惑的看他。 “嗯，吃不下了。”他回，将剩下的半盒粥推开，拿起桌上的药盒，准备吃药。 叶桑看着他顿了顿，低下头，心不在焉的继续吃东西。 霍瑾廷吃了药，喝了糖浆，就点了支烟，靠在沙发看着电视吞云吐雾。 叶桑不时小幅度朝他瞟一眼，能感觉到，他虽然眼睛盯着电视，但根本没再看。 她心里叹了口气，努力塞下半盒粥，也学霍瑾廷的样子，夹了两个饺子意思意思，这才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收拾桌面。 看着电视发呆的霍瑾廷回过神来，“你干嘛？” “得把吃不完的收好，放冰箱。” “你吃饱了？” “嗯。”叶桑应着，把吴昊那盒没动过的装进塑胶袋，又把打开的那盒饺子盖上。 霍瑾廷直起腰，倾身掐了烟，然后握住叶桑刚把饺子盒子放进塑胶袋的手，“等会再收，我有话跟你说。” 叶桑怔怔的看着霍瑾廷，乖巧的坐下。 霍瑾廷滚了滚喉咙，松开她的手腕揽住她的肩，将她朝自己搂，“怕哥传染你么？” “神经。”叶桑小幅度瞥他一眼。 霍瑾廷唇角微弯，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怀里娇小绵软的触感，让他有种想再用力点，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你知道蒋劲枫是什么人么？”霍瑾廷问。 被他搂得都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叶桑轻轻摇了摇。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关她什么事，她怕他躲他还来不及呢。 “他家场子就有七八个，我以前一个兄弟就在帮他家看场，算是最小的吧，一天上下水，少的时候两三百万，多的时候五六百万，那些生意好的场子，一天上下水能过千万。” 上下水？场子？ 叶桑疑惑的直起一点腰，转头看向霍瑾廷问：“什么场子？” 霍瑾廷眼底闪过一抹无语，随即又笑出声，“赌场啊，土鳖！” “呃……” 霍瑾廷鄙夷她一眼又说：“他家还有三间选矿厂，算是临城私营做得做大的。” “然后呢？” “然后？”霍瑾廷笑了，“你不懂这些代表什么么？” “你想说他家很有钱？” 霍瑾廷不语，算是默认，叶桑轻眨了下眼，又问：“那有钱也是他家的，关我什么事？” “他喜欢你，都跑到学校门口堵你了。” “那他喜欢我，他家的钱也是他家的，又不会变成我的。” “……”她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霍瑾廷憋了憋，想想不对，怎么就被叶桑绕进去了，这是变不变的问题么？他要说的是利诱！ “你……到底懂不懂哥的意思？” “懂。” “你确定？”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很有钱了，我还是怕他，那你懂我的意思吗？” 被反问的霍瑾廷胸口一怔，看着叶桑愣住。 是啊，都说了那么多了，她都那么坚决的表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怎么就没听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