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小强学弟

    “赵宇？对啊。”李高转头喊了一声，“赵宇，有人找你——”

    “嗯……谁……”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从上铺的被窝里传出，意识还未回归本体的赵宇本能地抬起身趴在床边的围栏上，把眼罩朝上扒了扒，眼睛露出一条小缝，眼皮耷拉着咕哝说：“谁啊……”

    学弟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铺跟前，轻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听声有点耳熟，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赵宇揉揉眼，等到看清站在下面的人，脑袋有些短路。“乔……阳？”

    “我……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你继续睡吧，我下次再过来。”乔阳看着赵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完话，脚尖微转刚想走就被赵宇叫住。

    “等一下。”赵宇整个人坐起来，伸手把眼罩扯下，慢腾腾地从床上一步步爬下来。招呼乔阳先坐，然后转身去了阳台洗脸。

    乔阳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透明推拉门外闲适的身影，眼里有痴迷也有害怕。

    “呲——”门被拉开，赵宇走到桌面前抽出一张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乔阳“噌”的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站到一边把位置让出来。赵宇没有理会他的动作，而是随手把纸巾团成团扔进纸篓，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问李高：“欸，那两个呢？”

    “一个兼职，一个学雷锋做好事顺便勾搭学妹去了。”李高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赵宇又拿起一个橘子朝他抛去，“嘿，接着——”对方熟练地抬起手接住。这期间乔阳就默默地站在一边，虽然在同一空间，却仿佛被隔离在外的氛围使他的存在有些尴尬。

    赵宇收回视线，把橘子三两口吃下，掸掸手看着站在那像小松树挺拔的乔阳，开玩笑道：“我凳子上有刺还是咋的，扎着你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只是，让给你坐……”乔阳连忙摇头解释，并把椅子朝外拉了拉，方便赵宇坐下。

    “让你坐你就坐，我要真想坐哪还轮得上你。”赵宇一把把他拽到椅子上坐好。之前橘子甘甜微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使他从长时间的午睡困倦中彻底清醒，所以赵宇决定再吃一个。

    拿起袋子里个头最大的橘子，赵宇把皮剥开，随手掰开，把一半橘肉送到乔阳的面前。“喏，尝尝。”

    乔阳赶忙接过，塞进嘴里，牙齿咬开薄如蝉翼的皮，满是汁液的果肉在嘴中迸溅开来，灭顶的酸味差点没把他脑门冲破。但是这橘子是赵宇给的，他只能努力控制表情表现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但这酸爽的滋味过于霸道，情绪控制失败。

    赵宇看他这扭曲纠结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很酸？我吃了好几个了明明都很甜啊？”

    看着手里还剩半个橘子犯了难，他这敏感脆弱的小牙牙可经受不起这酸爽。

    乔阳不敢多嚼，大致咬了几口就吞下肚，急忙摆摆手摇头说：“没有没有……嘶……不酸不酸，挺好吃的！”

    “真得？”赵宇看到乔阳带有讨好的笑容和解释，心里的小恶魔蠢蠢欲动。“那你把这把半个也吃了吧，来张嘴，啊——”伸手直接把橘子递到乔阳的嘴边，亲自喂他吃下。

    乔阳听话地张开嘴巴，甜蜜又痛苦地吃下了赵宇亲自投喂的橘子，酸得他一直吸溜，感动到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眶湿润。真是甜蜜的痛苦~

    看到对方明明牙龈都被酸倒了，但还是努力令自己保持端庄和微笑，赵宇实在是忍不住，靠着柜子笑出声来。看这以往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小子吃瘪的模样，一个字，爽！两个字，痛快！

    乔阳咽下果肉，不断吞咽口腔中持续分泌的唾液，看到面前笑得畅快轻松的赵宇，一直紧张着高高悬起的心微微落下。

    赵宇笑够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之前喊我什么？学长？”

    “嗯，其实……我考到H大了，经管学院金融2班，宿舍就在你们对面五楼。”乔阳的语气和表情虽然淡淡的，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对于表扬的期待。

    “你，考上H大了！？”卧槽，赵宇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这才小半年不见这学渣就逆袭成学霸了！？想当初他可是在苏安的魔鬼指导下超常发挥才考上的，即使忽略本省与外省之间的分数线和录取名额差距，乔阳这一波也很猛啊。

    难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乔景山的优良基因终于在十八年后显性了？

    “不错，继续努力。”赵宇平复心情后拿出学长该有的姿态，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宇，你难道不怀疑我也许是走后门进来的呢？”乔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啊？”赵宇倒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虽然以乔阳他们家的能力走后门不是问题，但他就是直觉认为乔阳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来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坦荡地来找他。“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相信这点自尊你还是有的，不然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乔阳眸光微闪，眼神难掩激动与欣喜，“赵宇，我之前做得那些……”

    “打住——”赵宇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四点半了，想了想打算去吃饭。李高晚上肯定是要和周雪一块的，所以他要不就打包回来吃，要不就只能……

    “带卡了吗？”赵宇打开衣柜，一边找衣服一边问。

    乔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赵宇是在问自己，连忙说：“带了带了。”

    “成，等我换好衣服一块下去吃饭。”赵宇说完一点也不避嫌地在乔阳面前开始脱衣服。看着眼前的白皙肉体，乔阳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用手指蹭蹭，刚好侧身放衣服的赵宇恰巧看到了这个小动作，不声不响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在去食堂的路上，赵宇打开话头说：“下次不要在我舍友面前说那些事情。”

    “喔喔喔——”乔阳像老母鸡叫似的不停回应点头，之前被赵宇的话感动地有些忘乎所以，差点忘记是在宿舍，旁边还有别人。“赵宇，之前我做得那些事，是我错了。我不辩解什么，错了就是错了，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乔阳语气真挚，说完还朝赵宇深深鞠了一躬，这一举动在路上的行人中十分显眼。赵宇反应过后赶忙拦住他，拽着他的手腕快速向前走。唉，心累。性格倒是比以前懂事了，怎么眼力劲儿还是这么差。

    “以后做事注意点周围环境，你也不怕被当成神经病。”乔阳愣愣地看着被赵宇拽着得手腕，这是自医院分别后两人第一次有身体上的触碰。赵宇的手心干爽，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要更近的距离，更多的触碰，更深的了解。只可惜赵宇仅仅拉了几秒就松开了手，乔阳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很是不舍。

    到了食堂，赵宇懒得一一介绍，直接走到自己想要吃得窗口拿起餐盘准备点餐。此时食堂的人不多，不需要排队。乔阳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赵宇的身后，端着和赵宇点得一模一样的菜式放在他的对面，然后主动去消毒柜拿餐具。

    两人闷头吃了一会，乔阳还是把一直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赵宇，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以前犯下得过错吗？”

    赵宇把嘴中的饭菜咽下，用勺子喝了口汤，很不留情面地直接说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就那点破事要是一直堵在心里，我还过不过日子了。”赵宇的意思很直白，就是你本人跟你做得那些事我早就抛到脑后忘光光了，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乔阳嘴唇微颤，不知该怎么回答。赵宇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只不过这次就好像把上次被打歪的脸再打回原处，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啊……忘了也挺好……”乔阳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吃饭不再说话。

    吃完饭，两个人端着餐盘放到回收台。乔洋注意到赵宇之前戴在左手腕上的水晶手链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铜钱红绳。他好奇的问了一句，赵宇看了眼手腕淡淡地说：“之前那个送人了。”

    乔阳没再继续追问，心思转了几圈思考赵宇会是送给了谁。

    经过上次住院他才醒悟过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一直在把赵宇越推越远，如今后悔却不知还能否挽回。赵宇的身边即使走了一个蒋浩，但还有不少人，其中还包括他的父亲，乔景山。虽然父子俩争夺一个男人这种事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什么都比不上真正留在赵宇的身边不被驱逐。

    赵宇已经大三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只能努力争取。

    开学对于大一新生来说就是各种年级大会班级小会轮番开，没上几天课又开始每个新生必经的历练——军训。已经是大三的赵宇自然不用去值班，不过有时路过操场看到那一列列方阵，听到那一声声号子，又会不禁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有事没事就往操场跑，明目张胆地看教官，饱眼福。当时的他只想着看军装帅哥，哪里能想到后面会和潘毅发展成现在的关系。

    人生啊，真是妙不可言。

    军训结束后的乔阳黑了两个度，但精气神足了不少，听说他被选进国旗班，在汇演那天出尽风头。本人也向赵宇微信发出过邀请，希望他当天可以去看，赵宇直接拒绝了，他可没有那个国际时间顶着秋老虎看升旗。

    也许是被打击过太多次，乔阳已经有了如小强般的精神毅力。不来看汇演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机会。只要他变得足够优秀，表现足够亮眼，赵宇总是看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