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杀了我
这个房间果然是和那个落难者所说的一样，能躺在床上看日出。 欣赏着这幅美景的俞简鸿心里没一点高兴。 就算是乔依萱的藤蔓早就收回去没再裹着他了，俞简鸿依旧气得想杀人。 还能怎么办，自己选择的，还是只有原谅他。 操……怎么想都超气。 俞简鸿清洗穿戴好，出门，正好和乔依萱打了个照面。 选择性失忆的乔依萱对着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说，“我准备离开了。”身边还跟着个黑皮的小正太。 巧克力抱着乔依萱的大腿，将缩水的身体藏在他身后，低着头很沉默，有些不正常。 先不说俞简鸿听见这话是什么反应，就那些恰好听见的落难者就不答应。 恰好经过的李勤反应很大，“你要离开了？不呆在这儿和我们一起啊？” 李勤说着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还有些古怪的情绪，像是在开心。 乔依萱原本要点头，这时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忽然又不着急走了。” “……那就好。”李勤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你发什么神经？”俞简鸿白了他一眼，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我觉得，这个地方有些问题。”乔依萱难得严肃一下，他从藤蔓戒指里拿出那个装了这里土壤的小试管，里面的土壤是微红色，看起来是肥土。 “我一直都觉得这里有问题。”俞简鸿难得没和他唱反调。 两人对视一眼，乔依萱说，“要不，去找找原因？” 乔依萱虽然平时懒得找麻烦，但是能勾起他好奇心的不多，这里的土壤为什么会自动净化了就是一个，不弄清楚总像是心里堵着一根刺，别扭。 巧克力抱着乔依萱的大腿，冷着小脸幽幽地看他，再哀怨地喊，“爸爸……我们都说好了的。” “也不急着这么一天嘛。”乔依萱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安抚道，“等弄清楚了，我肯定陪你去找，多久都没事。” 乔依萱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突然捡一个儿子，好麻烦。 入了夜，乔依萱和俞简鸿先后出门，留下巧克力在房间里看门，如果出了事情也不用担心，巧克力不是人类，那些落难者奈何不了他。 “去哪儿边？”俞简鸿跟在乔依萱身后，警惕又兴奋地四处看。 为了省电，入夜之后没有开多久的灯便去全部都熄灭了，只有一些晚睡的房间里还透着点昏暗的烛光。 “地下。”乔依萱感受了一下，收回了放出去探路的藤蔓，“就我们当初进来的那个旧厂子的地下，那下面是空着的。” 乔依萱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没什么好奇，也就没在意。 “空着的不是很正常。”俞简鸿跟着走，却还说，“很多厂子都是为了省地方，在地下做个仓库来。” “就是那个仓库里面的原因。”乔依萱沉吟几秒，“怎么和你说，那个仓库里面关着个东西。” “丧尸？”俞简鸿诡异地兴奋。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变态把丧尸当情人？”乔依萱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小红你清醒点，丧尸是不能和你结婚的，你这样的行为是犯法的！” “……呸！”俞简鸿啐了他一口，拍开他的手，“别发神经。” 夜里太安静了，乔依萱能够听见不远街道里三叶爬山虎悉悉索索的趴动成长的声音，估摸是过不了多久，那三叶爬山虎就可以将这个落难者基地也纳入自己的领土。 落难者们的警惕心不太强，只有门口有两个人在守着，还都是昏昏沉沉地快睡着了，大概是在末世里也过久了安逸日子，已经忘却了丧尸的恐怖。 也是，这个地方没有丧尸会进来。 很奇怪。 乔依萱在那个旧厂子里四处看了看，然后便直直地往一处地方走过去了。 那里有一个暗门。 堆了很多个废弃的大罐子将暗门挡住。 老实说，这样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旧厂子里虽然其他地方也堆着些东西，这里的却显得太过刻意了。 俞简鸿看了看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的墙壁，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门？” 乔依萱用藤蔓缠住脏兮兮的大罐子，动作轻巧地将罐子都挪开，稳稳地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直觉。” 俞简鸿嗐了一声，嘀咕，“你又不是女人。” 乔依萱瞥了他一眼，我以前还真是。 罐子都很快被移开，露出后面藏得不怎么好的暗门，这个地方明显是经常有人下去，能看到活动的痕迹，墙上还有好几个手掌印，血红色的。 俞简鸿看见红色就来劲，凑过去观察，“人血，不是丧尸的，就普通的人血。” 看他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想要把脸都凑过去舔上一口来辨认了。 乔依萱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将他拉走，“走，下去看看。” 暗门后面居然没有机关，只有一条阶梯，阶梯不长，十米不到，一眼就看尽了，尽头是个转角。乔依萱走在前面，莹绿色的藤蔓没有重量似的飘浮在空中，充当照明的同时还能起到防御作用。 俞简鸿看了看乔依萱拉住自己的手，没有反抗，这时候反而是有些安静下来，他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神色莫名。 “你看。”乔依萱指了指地面。 地面上是干涸的血迹，刚才一进来就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陈腐，恶臭，还有灰尘。 “这个痕迹……是被拖行出来的。”俞简鸿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俞简鸿有些沉默，心里突突地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遇见，这条阶梯的下面，到底有什么？ “唔啊……” 两人走到转角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呻吟，不是那种情欲的，而是满含痛苦。 声音很稚嫩。 乔依萱挑了挑眉，语调懒懒的，“不会少儿不宜吧？” 俞简鸿没搭茬，拉着他往下面走。 乔依萱的视线在他的手上扫过，俞简鸿还带着黑色的半指手套，露出的手指尖苍白，看起来有几分病态的美感。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大门，俞简鸿伸手推开了。 里面的场景让俞简鸿有些反胃，他弯下腰，干呕起来。 乔依萱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神平静地看着面前。 是一个大池子，大大的血池，里面都是破碎的肉块和尸骨，像是煮沸了似的在翻腾。血池的上面吊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和山育一样大，一身的赤裸裸，上面有一些被虐待的伤痕，胸腹、双腿、后背，没一块完好的地方。 那女孩微微发育的胸脯上有一块很大的血迹，像是被烫伤的，留下了丑陋的痕迹，那痕迹，像是一个字。 小女孩垂着脑袋，无意识地发出痛苦地呻吟。 俞简鸿难受地干呕，呕出了一些酸水。 “没事吧？”乔依萱有些奇怪他怎么反应这么大，一边从藤蔓戒指里拿出一瓶水给他。 俞简鸿弯着腰，手掌捂着肚子，冲着他摆了摆手，接过水漱口。 之后俞简鸿还用手捂住了口鼻，皱着眉一脸的嫌弃，“这些人，居然在地下弄个这种地方。” “我还以为你应该习以为常，毕竟你也在地下待过。”乔依萱看他没事了，便往那个血池走过去。 “我那是研究丧尸！我是想弄出能解丧尸病毒的药剂，跟这些人不同，我从来不用活人做实验。”俞简鸿为自己解释一句。 俞简鸿没有上前，就站在门边，似乎这个血池让他很不适。 乔依萱蹲在血池的边栏上，在地上捡了个鞭子，去拨弄血池里的东西。 俞简鸿还有些别扭地担心一句，“你别掉下去了。” 鞭子刚一翻动，血池里就冒出个骷髅头。 森白的骷髅头上挂着一些还没完全腐蚀的肉块，两个眼睛那里空洞洞的，似乎在盯着乔依萱。 “……”乔依萱没来由地觉得一股子寒意，“相比起来，丧尸真是太和蔼可亲了。” 俞简鸿也赞同，谁能想到一群弱小无害的落难者会用同为落难者的普通人来做这种事情。 “你果然也能感受到丧尸的好了。” “不，我依旧不能苟同你把丧尸当情人看的眼神。”乔依萱继续翻搅。 “哪儿有这么夸张。”俞简鸿小声地嘟囔。 “是……”沙哑的声音从吊着的小女孩身上发出来，“是谁？” “还没死呢。”乔依萱抬头看向她，眼神微微一凝。 这个小女孩，和山育长得有八分相似，只是她面白肌瘦，失血过多，身体都显得干瘪，没有山育那样鲜活的样子。 “死……死！”被吊着的小女孩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颇为癫狂地喊着，“让我死！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她渐渐的只会重复这么一句话。 乔依萱一直都很平静地看着她，俞简鸿以为乔依萱会动手的，可是，没有。 乔依萱转身就要走。 俞简鸿拉住他，“你不帮帮她？” “我又不是救世主。”乔依萱反手拉住他，“需要被帮的人那么多，你帮得过来吗？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俞简鸿突然觉得面前的乔依萱好陌生，“冷血。” “我一直都这样啊。”乔依萱突然笑了一声，“走吧。” 俞简鸿挣开了他的手，手中凝聚起冰刃，快如闪电地穿透小女孩的心脏。 乔依萱也没阻止他，只是说，“她没有心脏。” 冰刃穿过的地方成了一个血洞，被冰冻住的只有一个空洞，这个小女孩的确没有心脏。 “她也不是人。”乔依萱的双眼渐渐变得幽绿，纤长的耳尖颤了颤，延伸出的藤蔓裹住了俞简鸿的腰，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被吊起来的小女孩就这么被穿透胸口也没停止口中的嘀咕，“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哈哈哈哈哈快杀了我！” 小女孩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尖锐。 乔依萱懒散的调子响起在俞简鸿耳边，“你惹麻烦了，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