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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拉吉米尔一系列行径,简直匪夷所思。以国际贸易进出口为基础的国家,却限制外来人口进出。 由此产生的国际问题暂且不提。 不容许他国人员在国内随意走动,拍摄视频禁止,公私活动皆禁,大街士兵配枪佩刀巡逻监视,杀气腾腾,可谓奇景。 知情人甚少,不知情的人等风波平息。 十月底,拉吉米尔的气候还很温和。 云慕青几乎每天隔着五十米观察宫殿出口,看守备,宫内安防系统严谨,稍微踏前一步,士兵会立刻举起长枪对准他。 以至于住在宫殿附近的人,人人自危,再也不敢靠近。 可这天有些不一样。 云慕青来时,路人依旧稀少,宫门口的士兵倒了一大片,像被迫跑了万里累得抽搐的马屁。 身后医院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七八辆停下来,即使收到的急救电话不是宫门口,医护人员还是就近把门口的士兵抬上了救护车。 首都医疗资源有限,现场调取也需时间。白衣人员忙忙碌碌中,云慕青打了个电话给燕宁,谁知,燕宁就混在医护人员里。 云慕青挂了电话,跑向他:“你怎么在这?” “我也懂急救医术,听说宫殿这边有急救电话,所以自己跟过来的,”燕宁忧心忡忡地说,“想着到时候趁乱进宫找甄真,云慕青,医院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打电话过来的人,声音都断断续续说不清楚,里面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燕宁递给他一件白大褂,让他穿上,两人一起往宫内走,里里外外都乱作一团。 宫内倒了一大片,有些卧倒在地面,有些甚至掉进湖里,被急救人员救起来… 云慕青说:“宫里没有医生吗?” “应该有专门负责皇室成员的医生,但他们也出了事,”燕宁说,“医者难以自医,一时半会,也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 空气泛滥着湿润的气息,蜻蜓飞的很低。 他们走得急,身后的白衣下摆飘荡,风一吹,似掀起狂风巨浪。 云慕青拧眉:“这就遭了,甄真还怀了孕。你快跟我来,不知道甄真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 四个人就窝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待了一天一夜。 吉尔裹着毯子睡在地板上,后知后觉坐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给我们送饭了!” “说明现在宫里的人都喝了你下了药的水,全身被麻痹。”季灵在床上说。 吉尔摸摸下巴:“全身麻痹到底是什么感觉,我有些好奇。” “你去喝一杯不就知道了?” 吉尔又说:“好奇怪,就那么一小瓶,被那么多水稀释了,又高温蒸煮,还能发挥药效啊?” 甄真道:“药和细菌病毒不一样,药发挥的效用,病毒细菌是微生物,和人类一样是活体。再说,药如果不稀释喝下去,人会速死。” “真亏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你不怕吗?” 甄真不回他,指了指角落醒过来的伊万缇:“给他去个洗手间,或一些吃得东西吧。那么久过去,他也饿的没力气反抗了。” 吉尔和季灵对视一眼,在一番眼神较量后,两个人一起过去扶着伊万缇上洗手间。 出来后,伊万缇推拒了吉尔递来的水,虚弱地坐在地上叹了一声。 没吃没喝倒是其次,伊万缇昨天痛的失力,又因吉尔的背叛心塞。 伊万缇沉沉地说:“吉尔你到底怎么想的?帮着一群外人给养育你的皇宫下毒!” 吉尔啊了一声:“甄真说不是毒,是药的副作用。” “那有什么区别!”伊万缇气上头,却虚弱地发不出,“你有没有想过王妃?她被你父亲背叛,被亲妹妹背叛,最终还被自己亲儿子背叛!你就一点也不能体会她的感受,她的痛苦,她的恨吗?” 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责难,像枪子弹药般,重重地打在吉尔胸口。 季灵识趣地退后,给他们一小块独立的空间。 甄真走到窗外往外望去。 吉尔攥紧手指,漂亮的蓝色眼珠渐渐失去光泽。 伊万缇颤抖地说:“吉尔,现在还来得及,你快去保护你母亲!她受的罪还算少吗?她不可怜吗?她身为拉吉米尔的大贵族之女,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她想得到该有的荣誉,这有错吗?” 吉尔咬着唇:“那么她就可以害死哥哥的母亲,害死父亲,现在还要害死哥哥吗?到底谁错的多一点,谁对的多一点,我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 但是我只知道,不阻止的话,母亲未来会害死更多更多的人!” 伊万缇怒拍地板:“为了保障你们的地位!保护你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吉尔不可置信的看他。 甄真指尖敲了敲窗框,话突兀地插进来:“打着吉尔的登位仪式的旗号,其实是王妃的登位仪式,木已成舟。猝不及防下,国际只有认可,毕竟谁也不能干涉他国内政。” 伊万缇眼睛一瞪:“你不要说话!” 季灵哼了一声,继续说:“如果直接告诉所有人,这是王妃的登位仪式,那么在登位前,国内外必定会就这件事大肆渲染,国际舆论压力很大吧。” 甄真说:“到时候登位仪式气氛萧条,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你们限制外来人口进出,怕里面的事传出去。因为王妃没有继承权。” 伊万缇气憋在肚子里,偏偏提不起劲。 甄真扶着腰往门口走去:“我想起一件事来。季灵,你说郁先生可能有什么打算对吧?” “云慕青说得。” 甄真打开门:“郁先生不想继承王位,对拉吉米尔不感兴趣,他却待在这里一个多月没动,很奇怪。他投资的产业遍布全球,他不在,不会乱吗?” “肯定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季灵跟出去扶着她。 吉尔想了想,扔下伊万缇,拿了两瓶水出去。 甄真说:“能让郁先生不惜放下几十年打下的产业,专心对付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王妃。吉尔,你带我们去你母亲那。郁先生会对她动手。” 吉尔一怔,手上的矿泉水差点摔到地上,他忽然停下来。 甄真回头静静看他,说:“怎么不动?你觉得郁先生杀了你母亲,就是赎罪?” 吉尔:“我们去了又能怎样?一切偶然都是必然,是预定调和,母亲的失败其实早就注定了。” “差不多。但明明赢了,现在我却有种输了的感觉。如果郁先生杀了你母亲,他自己也无法脱身,你我都无法释怀。” - 天下起了小雨。 云慕青和燕宁跑到甄真住的阁楼里,只看到伊万缇在那。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伊万缇说:“你们快去阻止郁清卓,他要杀王妃,吉尔他们去王妃那了!” - 秦家安排的军队进不去,没有经过同意,或大义之名,踏入他国领土、政地与侵略性质同等,虽然他们已经进来了。 为首的军官不断给甄真的传呼机发消息,但始终没得到回应,一天一夜,愁死人了,只好派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雪白的长廊四通八达。 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在屋檐下拉出一幕朦胧剔透的雨帘。 这段时间,郁清卓并非完全被困,倒不如说,他一直和外界保持联系。为了对付王妃,郁清卓很早以前,就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宫内。 到了回收的时候。 郁清卓淋着雨,靠着幼时的记忆寻着路找到王妃的宫殿,一路上不少人趴在地上抽搐,也有急救医生匆忙来去,他们进不了他的视野。 清醒的医生和护士不是不好奇这个俊美的男人为什么一脸淡薄从容,却偏偏全身压抑着浓重的漆黑色彩。 这也许和他穿得是黑色西装有关? 不,那更像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与哀,能化作实质性的冰冷尖刺,排斥他人靠近。 他到了王妃面前。 王妃在宫内最深处,反倒没被医护人员发现,及时搬出去。毕竟医者面前,病人不分高低贵贱。 王妃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发抖,然后她听到脚步声,艰难地抬头看去。 她脑中晕眩,以至于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黑色的恶魔降临,来收取她的命。 子弹壳装进枪支,金属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下方动弹不得的老年女人。 郁清卓无情无绪的看着她,修长的指尖扣住扳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吉尔疯了似的跑过来,挡在母亲面前,他喊到。 “输了!你输了!” 郁清卓面无表情的看他。 吉尔眼泪在眼眶打转:“如果你杀了母亲,你就输了!你会被这个国家的法律处以极刑,因为我在这亲眼看到,这样也没关系吗?” 郁清卓一枪打在他脚下,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吉尔吓了一跳,整个人蹦起来。 “你你你…居然来真的!” 郁清卓沉沉地说:“让开,下一枪会打在你胸口。” 甄真停着肚子走了一大段路,累得够呛,和季灵到了殿内,一声枪响又惊了她一下。 季灵说:“太危险了,你别进去,我去!” 甄真没理他,径直往里走,一声不响地越过郁清卓,走到吉尔面前,然后转身,面对他。 郁清卓看到她时,显然动摇了一下,扣着扳机的手指松开了。 甄真喘了口气,才对郁清卓说:“我来不是为了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比如你这么做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 比如杀人犯法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你是不是做好了觉悟,呵,你肯定比谁都清楚后果。 再比如问你,能不能为了我放弃。说实话,我还没高看自己到,能和你过去的三十多年的恨相比较。 毕竟,你父亲母亲都是被后面这个人害死的。” 吉尔一愣:“不不不!不是我!” 季灵一把拉开他:“你是不是不耍宝就浑身不舒服?” 郁清卓静静的看着甄真:“你希望我怎么做?放弃?那不可能……为了这一天,一万多个日日夜夜,我在警惕与焦灼中活着。” 甄真用袖子擦擦汗,说:“说个题外话吧,我答应和你来拉吉米尔,我清楚你的部分过去,所以我知道你来这里,目的不单纯。我来了,是希望让你了解一件事。” “什么事?” 甄真说:“你想没想过,我孕育的这个孩子可能是你的。 然后,你杀了人。无论王妃有多么可恨!除非迫不得已和自保,我不会原谅任何杀人犯。” 郁清卓握着枪的手,颤抖了一下。 甄真继续说:“你要用你沾满血腥和不可饶恕的罪恶的双手,来碰我吗?来抱孩子吗? 不…我绝不容许你肮脏的双手触碰我们。甚至,我会作为证人,让你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被判刑!入狱!永远都出不来!” 郁清卓怔怔的看她。 甄真扶着腰朝他一步一步走近,对准黑洞洞的枪口。 “我不会再记得你,你的孩子也不会知道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把杀人犯放在心里。 你就给我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让仇恨陪伴你一辈子。 好好享受狱中生活,杀了人多么有滋有味。然后狱中建立你的势力,欺凌霸占,自娱自乐到死去吧!” 一句句鲜明富有画面感的语句,掷地有声地砸进内心。仿佛汹涌澎湃的潮水迎面拍下,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 目瞪口呆的吉尔把四根手指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季灵说:“女人好可怕。” 季灵神情微妙:“可怕吗?” 很可爱好不好。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地响起。是一群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 为首的医生急着救人,也没看他们在做什么,就问:“听说这里面还有个患者,在哪啊?” “在这在这!” 吉尔突然醒悟似的,想起自己母亲还趴在地上,忙过去背起来。吉尔刚走两步,抬头见郁清卓枪还举着,人已经失神。 季灵站在他面前:“你快你的母亲抬过去,这里我和甄真挡着。” “兄弟,感激不尽。” 季灵:…但我不是很想要你这个兄弟。 王妃被抬走了,吉尔也跟着去。室内一下子又空旷起来,剩下三个人。 郁清卓缓缓收回枪,举的太久,手指麻了,枪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那我应该怎么办?”他沙哑地问。 季灵找了个椅子放到甄真身后,让她坐下。 甄真捶了捶酸胀的大小腿,但肚子大了,不好弯腰。 她想了想,伸长腿,说:“总之,先给我揉腿。季灵力道一会重一会轻,还没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