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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杀一留一和攻的基本尊严

    “你是说有人在用这些尸体借尸还魂?”肖凡大惊。

    严屿飞点头,“背上的黑线,和尸体腐烂速度加剧,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借尸还魂是非常阴毒的法术,不仅有伤天和,而且施术人自身肉体和精神上都会遭受极大的痛苦,阳寿也会折损,在法术界中,一向被视为禁术,早在宋朝就已经遭到联合封禁,现在人们也只能从各类古籍记载中找寻到只言片语的描述。

    “那为什么施术人还要把尸体还回来呢。”肖凡问道。

    “以我推测,施术人或许对这项法术并不熟练,为了不断练习,不被人发现,所以每次都把用过的尸体再还回来。”严屿飞摸摸下巴。

    “如果说是练习,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据我所知,借尸还魂的步骤繁多,且要求非常严苛具体,其中对尸体本身的控制,及周围环境都有严格的要求,决不能受任何打扰。”肖凡回忆着说,“但是这医院,我入院的时候已经四处巡视过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地方足以摆出一个借尸还魂的阵法来。”

    “记得你之前说过的那栋察觉到神秘气息的大楼吗。”严屿飞问。

    “记得,但是..”

    “我们现在就去。”严屿飞雷厉风行。

    医技楼,是院里做各种检查和影像的专用楼,此刻正是上午,前来就诊的病人和住院的病人们在楼里过道上满满当当的等着叫号进去做检查。

    楼层颇大,楼内房屋呈现一个回字形,中央是一个小天井。严屿飞拉着肖凡,从一楼逛到二楼,又从二楼穿过人群回到一楼。

    “我上次察觉到的气息,现在仿佛没有了。”肖凡说道。

    “上次的气息,大概只是一次不小心的泄露,碰巧被你所察觉。”严屿飞从窗户里望出去,正是天井,所有办公室和检查室的窗户都对着天井,每间房间都安装了空调,粗大的管线从窗户下方的墙面里延伸出来,严屿飞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阵,说“跟我走吧。”

    再次回到二楼,有一个区域,不似别的地方一样人数众多,只要寥寥几人坐在排椅上等候,严屿飞向排椅上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人搭话:“我们也是来做检查的,请问这一间是什么检查室?”

    那名年轻人穿着一身病号服,想必是医院的住院病人,大概20岁上下,并没有亲属陪伴着,从外观上判断不出他是因何入院。

    “这里是废弃不用的CT室,以前做检查,今年夏天仪器似乎坏了,现在并不拿来做任何检查,你们走错了,我坐这儿是因为那边检查室人太多了,我在这儿等等。”年轻人扫了二人一眼,低头继续玩手机说道。

    严屿飞点头称谢,然后走到这间检查室门口,已经被重重的生锈卷帘门封住了,摸了一把卷帘门上的灰和门锁,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对肖凡说:“现在人太多了,难免会引起骚动,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得晚上再来。”

    入夜,医技楼里空空荡荡,只有偶尔有住院病人和急诊病人匆匆的脚步声,楼内空调因为人不多已经关闭,严屿飞穿着一件大衣,把肖凡搂在怀里,只露一个头出来。“现在还冷吗。”

    “不冷了。”肖凡背后的年轻躯体温度颇高,足以驱散任何寒冷。“你们基督教里,也有借尸还魂吗?”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肖凡开口问道。

    “同样的形式没有,但是想要达到的这种目的,我们是有的。其实你的说法有些冒犯,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用基督教来笼统的概括西方教派,所以问我基督教里是否有这种邪术。实际上,会用到这种邪术的,通常在我们侧,被称为邪教,并不是基督教。”严屿飞回答,“有意思的是,在你们这边,似乎是人力通过自己的力量逆天而行,达到使死人复活的目的。而在我们那边,是通过感召和召唤,用恶魔为媒介和力量,从而达成亡者归来的目标,这两者的区别,也不知道是该说文化影响法术,还是应该说法术影响了文化。”

    “你想的还真是深刻…”肖凡吐槽。

    “毕竟我也是诺特丹大学神学专业的研究生,也是认真研究过学术,写了论文结业的,当时因为兴趣和血脉的原因,论文题目是。”严屿飞笑了一下,想起不久前的学生生活,“我的导师是非常有名的枢机主教,严肃古板,要从他手里结业,可没那么简单。”

    肖凡想象着英俊的严屿飞坐在书桌前,桌边放着一杯咖啡,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制式服装,敲打着键盘,时而因为思路的停顿而皱眉的专业模样。好像也挺可口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他来了。”严屿飞小声说道。

    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过道里,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走出来,身材高大但十分瘦削,上身穿着一件灰色卫衣,下身一条黄色休闲裤,此刻卫衣帽子正套在头上,看不清里面的脸容。

    走到白天那间废弃了的CT检查室外,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从卫衣兜里谨慎的掏出一把钥匙,插进卷帘门里,动作缓慢但熟练的把卷帘门拉了上去,然后非常谨慎的再次确认了四周依然安静的空气,走进卷帘门内,拉下卷帘门。

    “哎呀,他关门了,我们进不去了。”肖凡在大衣里急的跳脚,龇牙咧嘴的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被发现,在那个人掏钥匙的时候就想冲进去了,但是被严屿飞反复用“再等等,再等等”劝住。

    看着那人重新关好卷帘门,严屿飞终于出动,拉着肖凡来到隔壁的窗口,小声说:“我们从窗户进去。”

    肖凡站直了舒展舒展筋骨,就两手一抓窗框准备开始爬墙,严屿飞拉住他,说:“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应付不来再给你打信号,毕竟看这架势和心思缜密程度,里面那位恐怕还有杀手锏等着我们。”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进去。”

    “你再说一遍。”严屿飞非但没生气,反而挺开心的样子,看着肖凡笑。

    看着严屿飞古里古怪的样子,肖凡撇撇嘴懒得理他。

    两人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爬进室内,CT检查室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是CT室,后半部分是医生办公区,肖凡二人从医生办公区的窗户进来,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前面CT室内透出的光。

    严屿飞从内袋中掏出银色的手枪,比划了个手势,两人靠在门口,向着里面张望。

    原本放置着巨大的CT仪器的房间,现在已经没有了CT仪器的踪影,中央靠前的地方,摆着一张木桌香案,上面是一台法坛,放置着一件暗黄色的香炉,香炉中堆满了香灰,香灰中插了三根线香,香头燃着,烟气笔直的冲着天上升起。香炉后方有一方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水晶镇纸,香炉下并排放着四五张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什么,但距离太远了看不真切。香炉左侧是一个墨水瓶,里面盛装了一些晶亮的液体,香炉右侧放了一把木尺,上面隐隐有些未经擦拭过的暗红色血迹。香案下方,置了一张蒲团,那个高大的人正背对着肖凡和严屿飞的方向,跪在蒲团上,上身略弯,双手合十。

    地上,有一个用红色书写出的巨大符咒,一股血腥气从里面散发出来,符胆极其复杂,连肖凡都从未见过,那高大的人正跪在符头的位置。澎湃的力量从符咒周围散发出来,不容小觑。

    风吹树摇,窗口的窗帘随着寒风悄悄摇摆了一阵,那高大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并未转头,依然跪着,却伸手向香炉前的那条一人长的木尺摸去。

    “不好。”严屿飞看着那人的动作,掏出怀中十字架项链,不由分说的塞在肖凡手里,把肖凡护在自己身后,手枪举起,瞄准眼前那人。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那人一阵狞笑,木尺已经握在手中,身子未动,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过来,脸上挂着笑,但那笑容却显得无比狰狞。

    “是你!!”肖凡喊出来,转过来的人,赫然正是之前王世贵身边的那个男护工,高大的身材依然单薄瘦削,但脸上的表情和当时的畏缩害怕不同,虽然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但手中握着木尺,脚踏罡步,凶神恶煞,足足一副邪教头子的架势。

    “还以为丢个钱医生出去就足够打发你们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机灵。”那人伸出长舌舔了舔干的有些撕裂的嘴唇,“但有时候,太过机灵,对自己,未必是一件好事。”左手虚握,肖凡和严屿飞背后的窗户啪的自动合上。

    原本的计划完全被破坏,肖凡心里着急,转头看严屿飞,倒是仍然一副成竹在胸,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下稍安。

    只听严屿飞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说“你也算是个人物了,在医院里摆出这么大个阵法,为了阵法的波动气息不被我们探查到,甚至还动用上了废弃的CT室。当然了,CT检查室的墙壁都是用的硫酸钡水泥,还掺了铅,厚度也是非同小可,连检查仪器的辐射都能全数遮挡,更别说你这个阵法的气息了,你真是好头脑,好算计。”

    “可惜了,我一早应该杀了你们,但我想着,放你们回去报了消息,短时间内也许他们就不会再派别人来这间医院,没想到,到了了被你们杀了个回马枪。”陪护木尺前端灰气涌动,试探性的照着二人就甩出两团。

    肖凡掏出情针,想劈开一团灰气,但情针被灰气陷住,狠狠僵持,运足全身神力,情针光华大作,才勉强成功。这陪护手法虽然和钱医生一样,但这功力,却是不知道高深了多少倍了。

    另一边严屿飞连枪都没开,只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就把那团灰气击退,语气轻松挑衅道,“就这么点本事,还是束手就擒吧。”

    挑衅的话还没说完,陪护狠狠的剁了一脚,在尺子上吐了一口血,遥遥指向二人。两人正想跳开,却发现脚下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符印,和CT室地上的符印一模一样,两人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道道红色的光线仿佛化为实体,沿着两人的脚呈螺旋形缓慢的往上爬升。

    “到我的地盘来,就没想过我会准备好东西招待你们吗。”陪护拿着尺子,脸上笑意又浓又诡异,得意的开口道“灰气不过是干扰你们视线,你们脚下的这个,叫焚脊阵,原本我是拿来给尸体用的,用来把尸体里的脊髓液和残魂收集起来,为我所用。现在看来,对付你们俩,也挺合适。”

    “都怪我,不懂你们东方的法术,没留心,太自大了,我们只能等死了。”严屿飞语气低沉,仿佛已经万念俱灰,分贝却提高说道。

    “现在这时候,还说这个有用吗。”肖凡看着严屿飞。

    办公区空间并不大,两人又在门口,离得非常近,肖凡只听见严屿飞细如蚊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不要转头,听我说,我的那枚蔷薇十字架见血即有感应,我拖时间,你待会儿想法弄些血在上面,我们教会的人很快就会赶来帮我们。”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俩,杀一个,留一个,怎么样?”那人显然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好整以暇的坐回蒲团,看着二人说道。“我这个焚脊阵,会沿着你们的尾椎,像一片一片割肉一样,一寸一寸的侵蚀掉藏匿在其中的魂魄,最后把两者化成一团热液。但是不要怕,不会疼很久,最多熬半个时辰,你们就会毫无知觉,变成两个死人。”

    “杀我留他。”严屿飞抬头,坚定的对陪护说。

    “杀我吧。”肖凡不甘示弱的说。

    “你们自己商量,半个时辰,真的很快的,要是最后没有结果,我,就两个都杀。”陪护握住尺子,眼睛睁大,狠狠的盯着二人。

    “你别啰嗦了,没有时间了。”严屿飞转头望着肖凡,“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你上次就救了我一次了,这一次该轮到我了。”肖凡说。

    “这不是一人一次的问题,这是我作为一个攻,最基本的尊严问题…”严屿飞嘴角含笑, “..不对,这是我身为一个骑士,最基本的尊严问题。”

    “???”肖凡。

    “想好了吗,我可没多少耐心。”陪护拿着尺子,拍打着地面。

    “我的蔷薇十字可以遏制恶咒,想来对这个法阵,多少也应该有一点作用。”严屿飞说着低头看了眼说道,“你看,红影才缠上你的小腿,却已经缠满了我的膝盖。”

    “可你比我高啊,肯定是我先被缠满全身。”肖凡说。

    “我是圣骑士,我死了还能复活的,你没玩过游戏吗。”到了此刻,严屿飞表情反倒变得更柔和,俊美的面容冲着肖凡微笑,仿佛在说一条大家都承认的定理。

    “你别骗我了,你总是骗我。”肖凡声音越来越低,但全身都被法阵控制,动弹不得,只能握紧手中的银色十字架,手掌用力,蔷薇的边缘深深的刻进掌纹里,有一滴一滴的血,顺着手掌往地上滑落。

    “你怎么这么啰嗦。”严屿飞看见血滴出来,冲着陪护说,“决定了,杀我留他。”

    陪护看着二人的争辩,拍手说:“感人,真感人啊,但我没那么仁慈,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这样吧,反正你们也要死了,不妨听听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