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蛋炒饭

    醒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窗帘缝中的夕阳了。

    纪安宁手撑着床，表情扭曲地坐了起来，这让全身酸软的肌肉都在叫嚣抗议，尤其是那双腿，在她准备下床的时候更是直接一软，叫她差点摔在地上。

    处男果然不好惹，纪安宁头疼地用手揉着太阳穴。

    环视四周，房间里的摆设简单的不像话，早上一进门就发现了男人家的装修风格很独特，是真正意义上的极简风，她猜要不是生活所需，这房子估计都能当操场跑步了。

    被自己的想法逗到，纪安宁弯着嘴角慢慢走出了卧室。

    客厅没看见人，洗手间也没有，正当她感叹不会真的有人敢把一个陌生人放在家里的时候，在经过一个房间时听到了很细微的‘哒哒’声。

    门没关，她推开了一些，里面很暗，只有男人的电脑屏幕发出的冷光，他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不停地敲着键盘，一点儿也没察觉她的打扰，可惜隔得有些远，纪安宁看不清他的屏幕。

    纪安宁没叫他，贴心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本想直接离开，可是被使用过度的身体还饥肠辘辘，纪安宁不想自己饿晕在半路，于是也没经过主人同意，就径直进了厨房，她直觉他不会觉得被冒犯。

    不过冰箱却很不给力，直接给她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空空如也。

    不死心地翻找了全冰箱的角落，才找到几包榨菜，又开了每一个橱柜，才勉强找到了整排还没散黄的鸡蛋，还有一大袋还没打开过的米。

    等把米洗好放进电饭煲，按了快煮，纪安宁才后知后觉地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在想自己为什么不点个附近的外卖，又快又方便。

    听着电饭煲努力运作的咕嘟咕嘟声，纪安宁叹了口气，算了，煮都煮了，刚好省点钱。

    从包里拿出充电线给快关机的手机接上，刷了会儿微博，觉得自己饿得注意力都不能集中了，没办法，只好先拿出两个蛋水煮来吃。

    等把蛋吃完，饭也煮好了，不知道这是什么米，外包装看着朴实无华，煮出来的香气倒是勾人得紧。

    纪安宁闻着这味道，忍不住偷偷尝了一口，软糯微甜，眨了眨眼，又用饭勺盛了一口塞进嘴里。

    其实刚煮好的饭不适合做蛋炒饭，太软不好炒，不过纪安宁也顾不了那么多，热锅倒油后把鸡蛋炒到微熟，就把饭倒了进去，加点榨菜和调味料，熟稔地翻炒几下就出锅了。

    虽然这基础得不得了的蛋炒饭不能发挥出她的手艺，但此时此刻，热气腾腾的饭菜就是最招人的。

    纪安宁盛了半碗出来准备自己吃，又盛了一大碗放进了电饭煲保温，是给那位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人准备的。

    等自己吃完，纪安宁从包里掏出口红，又在客厅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张藏在柜子里的楼盘开业的海报，翻到背面的空白处，写了一个大大的‘饭’字，又标上了箭头，就把　它放在了他一开门就能看见的沙发上。

    等辛壬从电脑前密密麻麻的字中抽出神，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七点了。

    屋里没开灯，辛壬早已习惯这种空旷与黑暗，也没按开关，借着黯淡的月光进了厨房想要烧点水喝。

    是熟悉的环境，却有着陌生的香气，还只有厨房才有。

    辛壬挑了挑眉，开了厨房的灯，翻遍了所有能容纳的地方，才在他从没用过的电饭煲里找到了一碗还温热的蛋炒饭。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吃着嘴里和和外卖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的米饭，他似乎尝到了从没吃过的想象中的家常饭菜滋味。

    不，好像比想象中的还好一些。

    等他把一大碗直接干完了，才看到客厅中那鲜红的‘饭’字，辛壬将它拾了起来，安静地看了半晌，随后心情颇好地给出了三个字的评价。

    字真丑。

    半夜三点，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

    纪安宁抬头，就看见了早晨折磨了她小半天的男人。

    抿了抿嘴，纪安宁没移开目光，而男人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压根没看她，一如往常般神色自然地在过道中挑选着今晚的夜宵。

    结账时纪安宁差点维持不住表情，强压下抬头看他的冲动，努力维持住平稳的语调道，“一共二十五块五。”

    男人依旧未置一词，拿过柜台的东西后就走到了老位置，又开始对着电脑开始劈里啪啦了起来。

    实在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纪安宁坐下下意识合拢双腿，努力忽略还有强烈异物感的下体，轻轻咳嗽了一声，翻开了手边的书，按着折痕继续看了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她想。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下了场小雨，这让本就没什么客人的夜晚更是显得空荡，纪安宁穿着透明雨衣接过补货车上的货，一一搬进仓库后渴得喝了好几口保温杯里的水。

    等坐回了前台，纪安宁热得用手扇着风，还不等她缓过这阵，就听一直窝在角落的男人出声了。

    这是今晚他头回说话，他说，“你每天都要搬这些东西吗？”

    纪安宁抬头看他，见他也在看自己，不过在刘海遮掩下看不清他的脸，“差不多，不过淡季的时候可能两三天一次。”

    她才刚说完，男人就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前台，她的面前。

    “不觉得辛苦吗？”辛壬把玩着前台摆着的口香糖，语气散漫地说着关心的话。

    “还好。”纪安宁还盯着手里的书，不知怎得，她好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问的话，于是主动地先挑开话头，“在这里上班，遇见的人少。”

    不用过多解释，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了，辛壬将手里的口香糖放回了盒子里。

    “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拍？”他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

    这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纪安宁坦然道，“缺钱。”

    辛壬抬眸看着她，有些奇怪她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窘迫，“既然缺钱，那为什么不继续拍，反而来这儿？一个夜班的便利店员工，工资应该不高吧。”

    “不是不高，而是很低。”纪安宁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因为现在不缺钱了。”

    辛壬没再问了，他看着眼前满是神秘的女孩，头回对一个人产生了求知欲，不过现在好像还不到时候。

    “那……”辛壬往旁边走了两步，从柜台上拿了一盒避孕套，放在了纪安宁的面前，礼貌地问，“可以吗？”

    这回纪安宁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