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你我之间何至此

    伏魔柱上，古道一句“你我之间，缘何至此”，竟是让游虚子召回“无名”的犹豫的心更加动摇了。无名刚刚被巨麟的火光直接打飞出去，虽然现在已经落在霍宵尧的结界之外，但只要他召唤，无名随时可以通过结界返回他的手中。只是此时，游虚子面对古道的质问，却早已心神大乱。

    你我之间，缘何至此？

    是啊，他们之间，为何会沦落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境地？

    而上空之中，面对古穆的怒斥，霍临江却直接挥起掌门之剑，砍向古穆，同时，也用内力回了他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轰！两股修为深厚的仙魔功法，长尧上乘仙法和墨麟域高阶魔功，硬悍地撞击在一起，瞬间天地色变，整个长尧都被惊动，那些修为低的弟子，皆为之心惊肉跳，骇然失色。就在这时，霍临江毫不迟疑将一个惊天大秘密公之于众，“古穆，休要以为我不知你把古道作为仅存的筹码，魔祖复辟，简直痴心妄想！”

    魔祖……复辟！

    霍临江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魔祖！？”对此情况有所接触的霍宵尧，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古道。

    游虚子见霍宵尧的了然的神色，不禁问道：“魔祖复辟？师兄，你知道此话何意？”

    古道又何其无辜，他问：“霍……仙人是否知道什么？”

    霍宵尧面对游虚子和古道的询问，都不知道从何开口，亦不敢回答。

    古穆万万想不到，霍临江竟然将他苦心孤诣的谋划直接公之于众，他终于明白霍临江绝对不会放过古道，若此番救不出人，古道难逃一死。

    果不其然，霍临江当下便命令游虚子，甚至连霍宵尧也带上了：“游虚子，霍宵尧，将魔界余孽古道，就地正法！”

    霍临江命令已经发出，游虚子和霍宵尧亦没有违背师命的理由，古道命悬一线。古穆旋即向正在对抗仙剑大阵的属下命令道：“左护法，救少尊主！”

    “是！”左护法接到命令后，留下一道本体与右护法一起对抗仙剑大阵的攻击，元神出窍直接飞向伏魔柱。霍宵尧修为不低，所结出的结界即便是墨麟域左护法也需要折损三分之一的修为才能闯入。左护法虽为女流之辈，却巾帼不让须眉，实力虽然不能和四大长老相互抗衡，可在年轻一辈中，实为佼佼者，连右护法这个男子都甘拜下风。

    左护法的元神撞击了霍宵尧的结界三次之后方才将其击破，可元神只有原本修为的一半，另一半留在魔界阴阳八卦图纹中，加上再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修为，如今的左护法也就只有本体还不到十分之三的修为，绝对无法和现在全盛时期的游虚子和霍宵尧抗衡，必须速战速决！

    “少尊主，快和属下走！”左护法拉起古道的手，便想要逃离此处。然而霍宵尧下意识就拦下了他们的去处，连叹逍遥都祭出来了。没办法，虽然他不忍心对古道下手，可毕竟师父已经对他下了命令，他若违抗，便是欺师灭祖。游虚子也不得不挡在他们前面，可是他还没有召回无名，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和古道了断的准备。

    左护法见势不妙，她将仅存的修为又渡了一半给古道，然后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微小声音说：“少尊主，你赶快逃出长尧，逃出后，属下的法力会帮你回到墨麟域。”言毕，左护法将古道推了出去，喊道：“少尊主，快走！”左护法推开古道后，便直接迎上了霍宵尧的攻势。

    古道来不及想太多，长尧这里的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虽然给他逃亡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可是如今想来未免也太讽刺了。他旋即朝着藏书阁的方向逃走。

    然而，他们的举动却被霍临江尽收眼底，游虚子并未尽全力。他斥道：“游虚子，你要违抗师命，你要欺师灭祖吗？”

    霍临江此话，成为压垮游虚子最后挣扎的救命稻草。一向尊师重道秉持正道的他，亦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游虚子一脸惊恐：“不，弟子不敢，弟子不敢！”言毕，他下意识催动全部法力，朝着古道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边追逐一边蓄势待发，他将全部法力汇聚于掌中，就在越来越靠近古道时，往他打了过去。

    看着古道即将被游虚子击中，古穆心急如焚：“不！”

    霍宵尧的头脑一片空白：游虚子当真要下狠手？！

    生死之间，命悬一线。

    就在古道觉得自己今天定要丧命于此不抱希望时，预料之中的痛苦却没有随之而来，他只看到一抹柔弱的身躯，突然闯进他的视线，为他挡下了这灭顶之灾。一时间，离得最近的游虚子和古道两人，突然感到沉痛的窒息，心跳也骤然停止。那横亘于他们之间的那道身影，如残叶落花凋零，在他们眼前飘然而落。

    “盼儿！”古道疯了一样冲了上去，将那人紧紧抱住。他无助地呐喊：“盼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应该恨毒了我啊！”

    游虚子已经愣在当场，头脑断片，他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古道，虚子……”顾盼儿先看了看古道，再望向游虚子，声音细微几近破碎，她艰难对他们说：“你们是最亲最近的人，我不想，也不能看你们互相残杀，你们在彼此心中，都占据了旁人无法代替的位置，你们不能啊……”

    游虚子双腿发软，跪了下去，他身体开始发寒发颤，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的恐惧和绝望，蚕食着他的躯体和神智，将他逼至支离破碎。

    古道满眼通红，朝游虚子愤怒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这样容不下我！”

    古穆身形一闪，来到古道身边，向一众下属发出召令：“撤退！”

    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接到指令，皆迅速集结到古穆身边。古穆旋即施展缩地千里，强大的阵法赫然将墨麟域众人还有古道顾盼儿包围起来。

    “盼儿！”水翎峰峰主亲眼看见顾盼儿浑身浴血躺在古道怀中，肝肠寸断。

    “师父……”顾盼儿望向自己的师父，艰难道出：“对不起，徒儿有愧于师父教导，让师父伤心了。”

    顾盼儿言毕，连同古穆古道等人，消失在长尧上空。

    ……

    墨麟域，少尊府。

    顾盼儿被安置在少尊府的寝殿里，有墨麟域的域医为其诊断。古道在一旁心急如焚地守着她。待域医看了顾盼儿的伤势后，心中一惊，神色复杂地来到不远处的古穆旁边。古道见状也跟了过去。

    “如何？”古穆问。

    对方是域尊，域医只得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位夫人如今伤势过重，如要医治，恐怕保不住股中胎儿了！”

    什么！腹中胎儿！！！

    头脑中一根紧绷的弦，刹那间断裂，天昏地暗，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刺痛，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一敛月华”，他犯下滔天大罪的那一刻。顾盼儿所受的伤害，全都是因为他！

    古道扑通一声跪在古穆和域医面前，泣不成声地哀求道：“我求你，求求你们了，救救她，救救她吧！”

    域医吓得面如土色，虽然他不清楚古道来历，可是见域尊对他如此重视，想必身份不凡，魔界向来尊卑有别，古道这一拜，可把他半条命都吓没了，连忙跟着跪了下去：“公子快快请起，你可折煞属下了。”

    言毕，便望向了古穆，请求指示。

    古穆垂眸，古井无波俯视着古道，平静道：“你的决定？”

    古道终于明白，如今身在魔界墨麟域，可以掌握生杀大权的，只有古穆。他跪着转向古穆，哀求了这个他恨了半辈子的人，他哽咽道：“孩子不要了，求求你，救救盼儿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古穆沉默片刻后，对域医道：“用最贵最好的药，务必治好她！你跟本尊过来！”

    最后一句，是对古道说的。古道犹豫片刻，回头看了一眼顾盼儿后，旋即起身跟了上去。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床榻上的顾盼儿睁开了双眼，她听到了方才全部的话。

    古道跟着古穆，出了少尊府，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了墨麟域主殿。此时原本商议大事的主殿，却设成灵堂，中间摆放着一座棺木。虽然整体上简洁，可在场之人都恭敬站立，可见对其逝者的重视。古道看见，先前和古穆一同去长尧救援的几个人都在，唯独少了一人。当他看见灵牌上的字时，心倏地一下，如坠冰窟。

    原来经历长尧那一场大战，四大长老和左右护法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而其中受伤程度最严重的，就是左护法。左护法因为在大战之中元神出窍去救古道，而元神的修为再度损耗分离，已经回天乏术。左护法救主而死，光荣牺牲，古穆给予了他最高荣誉和丧葬仪式。此灵堂，便是为她而设。

    古道心情沉重，缓缓走向棺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于为他牺牲的左护法灵位之前，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