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仙魔对立皆是命

    墨麟域主殿上，众人亲眼目睹古道向左护法的灵堂下跪，此举，无不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万分。虽然他们有些人并不清楚古道的身份，可是看见古穆如此兴师动众，动用墨麟域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直接闯入长尧，他的身份可想而知。魔界之中尊卑有别，等级森严，从没有主人给下属下跪的道理，古道这一跪，可是让众人难以置信。

    在场之人的心理变化古道自是浑然不知，他只知道，虽然躺在棺木里的人于他非亲非故，虽然她是听从命令才救自己，可毕竟也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此生，这是第一个用自己性命换他之命的人，无论如何，都值得他跪拜。

    古穆站在他身后道：“她是墨麟域的英雄！”

    古道不语，朝着灵位磕了三个头。而后，他道：“如今我功法被废，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幅残躯，如何能为墨麟域效命。”

    古穆道：“你被废的只是仙界功法，你身上流淌着墨麟域的正统之血，是本尊的亲生骨肉，你本应修炼魔界功法。”

    古道回过头，第一次疑惑地望着古穆。

    古穆看穿了古道心中疑问，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在拜入长尧后也不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仙器，是因为你本就是魔界人，魔界人自然无法使用修仙界的法器了。”

    原来如此。困扰了古道多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为成为长尧五尊座下的弟子，一心一意为长尧，如今想来有多么讽刺。

    古穆道：“本尊需要继承人，墨麟域也需要继承者。设灵七日后，本尊将在此举行你的少尊主继任典礼，恢复你墨麟域少尊主的尊贵身份。这，便是交换条件。”古穆言语之中，是告知和陈述，并没有和古道商量的口吻。

    “我知道了……”古道也心知肚明，时至今日，无论自己当初多么不愿意，也终是无路可退。

    古穆眉头一皱，冷言道：“孩子，此番背着本尊偷偷逃跑，吃到苦头了吧？”

    回想起这些天所遭受的罪，犯下的错，古道最终认命地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怎么做呢？”

    古道双拳紧握了片刻后，认命地转过身跪在古穆前面，当着墨麟域一众下属的面，朝着古穆端正叩首，道：“孩儿遵命……父尊！”

    ……

    长尧金銮峰的后山的山洞之中，浑身湿淋淋的游虚子迈着虚飘的步伐走了进来。夜色渐浓，山洞之外，还瀑布飞流直下的哗啦啦响声。他走到案几前跪了下来，借着烛火摇曳，开始抄写长尧门规。颤动的烛光映射出跪立笔挺的身姿，即便方才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可依然坚持跪立抄书。

    他这样子已经持续好些天了。这是自长尧仙魔大战后，霍临江对他接到命令却一再犹豫不定的严惩。这些天，他白天必须不能动用法力立于瀑布之下，任由瀑布飞流直下击打着他的身躯，而晚上则跪在山洞中抄写长尧门规，此惩戒是为了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让他明白自己的立场，让他意识到仙魔正邪终究不两立，没有人能够违背永恒不变的定律。

    那天的大战后，游虚子因为自己失手打伤了顾盼儿，将古道逼至绝望境地而悲痛欲绝，之前好不容易治愈的内伤再度爆发，昏迷过去，足足躺了两天两夜才转醒。他醒来之后才知道这些天一直是霍宵尧守在他身边。突然间觉得，以前的四个人，如今就只剩下霍宵尧，他是彻底失去古道和顾盼儿了。虽然那时的一掌，游虚子无意间收了几成法力，可打在顾盼儿身上足以重伤，他无法原谅自己。可是当他醒来后，他和霍宵尧一同被传召到霍临江住处，两个人跪在霍临江面前，听候师父裁决发落。

    可是霍临江却没有直接提出惩戒，只是问：“你们可知，为何古道非死不可吗？”

    霍临江此言，直击游虚子和霍宵尧的心声，他们不敢多加揣测，只得等着霍临江将真相和盘托出。

    “宵尧啊，你应该记得你入门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吧？”霍临江问。

    “弟子记得。”霍宵尧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在伏魔柱上，修仙界亲自处决了一个魔，而且，还是魔皇。

    “那一年，之所以能够将其斩杀，神界帮了大忙了，为了制服魔皇现世，神界的后戬战神突破神界而来，实际上能够完全制服，除了后戬战神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魔皇，血统不正还不成气候，不能成为真正的魔祖。如若是上古魔祖的正统血脉，可能另当别论了。”

    “古穆之子古圳已阵亡，古道是他仅存的唯一血脉。魔界中最看重血统世袭，如今古道是墨麟域唯一的希望。虽然魔界中割据势力，但各方势力无不企图培养出新一代的魔祖。六界之中，唯有圣物能量最为强大，因此，六界圣物必将成为魔界争斗的关键。我修仙界立足于六界数十万年，绝不容许魔界得逞。若魔祖复辟，于六界必将是一场浩劫。因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们可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霍临江所告知的真相，直接将游虚子和霍临江推至与古道对立的一面。他们身为修仙界人，决计不能看到苍生再度大乱。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虚子啊，你确实天赋异禀，为修仙界的翘楚，假以时日，必将立于仙界顶峰。可你也要明白你唯一的软肋，就是太过重感情。感情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为师不能跟你一辈子，希望日后，你能够有所顿悟，不要让自己，半途而废啊！”

    这是霍临江给游虚子惩戒之时的告诫。游虚子承认，霍临江确实太了解他了，十年来他独自一人面对考验，无论多么艰巨，他都无所畏惧。可是如今面对的是古道，他最亲近之人，他便无所适从无能为力。这是他致命弱点，也将是他永远难以克服的弱点。

    如今古道被古穆带回墨麟域，成为墨麟域少尊主已经是既定趋势，便注定了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未来的数百年，将是他与古道之间的较量。

    ……

    墨麟域，少尊府。

    此时的古道已经穿上了符合他墨麟域少尊主身份的墨色麟袍，距离少尊主继任大典已经过去了数日，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普通人族，墨麟域一众下属皆对他毕恭毕敬，他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可是他却再也不能过得自如自在了。

    他回到顾盼儿的住所，如今她被古道安置在少尊府的寝殿内，所有人都自然将他视为少尊夫人。这些天因为忙于继任大典，他只有安排魔奴来照看她。然而那一天当他回到少尊府时，却看见吃完药后的顾盼儿支开了魔奴，运用内力将吃下去的药逼出体内。当下便冲了出去，制止了她。

    “盼儿，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对顾盼儿发火，让顾盼儿都吓了一跳。

    古道震怒，旋即唤来侍奉顾盼儿的魔奴，怒斥道：“夫人这些天的举动你都不知道吗？你是如何伺候夫人的？！”

    侍奉的魔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如此失职的奴才本少要你何用？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魔奴吓得脸色惨白，不断求饶：“少尊主，奴才知道错了，求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少尊主饶命啊！饶命啊！”

    顾盼儿厉声道：“古道，这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瞒着她偷偷做的事情，你要怪就怪我，我不许你杀她！”

    顾盼儿的话让古道瞬间怂了，他只得让魔奴先滚出去了。魔奴说了好几声“谢谢少尊主，谢谢夫人”之后，感激涕零地连滚带爬出去了。

    “这些都是保命药啊，你不要命了吗？”古道差点失去理智：“这些天你一直都瞒着我做这个事情？”

    顾盼儿任由古道发火，最后平静道：“可是这些药，会要了我们孩子的命啊……”

    古道当下面色如土，“你都……知道了？”

    顾盼儿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盼儿，你听我说。”古道坐在顾盼儿身旁，苦口婆心劝道：“我不在乎是否拥有孩子，我在心中，你最重要，没有孩子也无所谓的。”

    “古道，他是我们的孩子，他选择了我们做他的父母，我们如何能够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古道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他的母亲也本可以将他放弃，本可以自己过好日子，可她为了生下自己抚养自己，也是付出了一切，包括她的生命。如果没有他母亲当初的不抛弃，不放弃，亦没有今天的古道。

    顾盼儿莞尔道：“古道，其实我受伤程度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虚子那一掌并没有用尽全力，他打下来的时候收了好几成的功力呢。否则，我如何能够好这么快呢？”

    古道半信半疑：“当真？”

    顾盼儿笑脸盈盈：“当真啦！这些天你让大夫开一些安胎药给我吧。”

    古道仍然不放心：“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养胎的过程要是再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好啦！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