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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

    这头,鲁伯特与费迪制定着游戏规则,用脚尖逐个触碰青年的身体部位,在愉快的对话中将它们明码标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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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中手臂和腿一分,手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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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三分,耳朵五分,眼睛——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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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十分!我会第一个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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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把镜头挪下去,画面的青年额头已经不再流血了,皱着眉,双眼紧闭,不太舒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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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像一只什么动物。乔想。还不知道人类要对他——对它干什么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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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二人就游戏规则达成了共识,鲁伯特拽起地上的青年的后领,将他拖向仓库一角。角落的水泥地嵌着一根极粗的铁钎,底部焊死了一圈铁链,链子约两米长,尽头栓了个结实的皮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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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宝贝,咱们玩点派对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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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给青年戴上项圈,解开他被反绑的双臂,与费迪吹着口哨退到两米开外。乔对准了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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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圈、飞镖与半径两米的活动空间,游戏的看点已经不言自明。聊天室的流速加快了,观众们期待着这个派对牺牲品的表现,最好是先来一声卖力的尖叫,让大家开开胃,但他没法出声,那么,次一等的挣扎、尝试逃跑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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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撑着地面,坐起身,站了起来,一面交替揉着两侧肩膀,一面在室内环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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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地上的铁链、镜头、不远处拿飞镖比划的二人,又看向电脑荧幕,视线在侧边的聊天室停顿了两秒,双眼微眯,像在聊天内容。随后,他收回视线,站在那儿,无言地捏着眉心,没了其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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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人愣住了,聊天室一度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爆发了小规模的抱怨,观众们开始质疑这场直播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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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透顶”“你们真是找了个好演员!”“看他那拙劣的演技!你们就没有更多钱找个像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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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回过神来,啧了一声,“看看!”他把飞镖在镜头前展示,让观众们看它们打磨后的尖锐末端,“看看这个!他只是没回过神来,等这玩意扎进他的脸蛋,保准就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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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急匆匆地拉开架势,将飞镖对准青年的头部,猛地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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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镖破空而去,擦着乌鸦的太阳穴飞过,微小的风扬起他的一簇头发。乔将镜头放大,画面中青年放下了手,微皱着眉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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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鲁伯特,这个高大的男人短暂地面露惊愕,把后槽牙咬得腮帮直颤,“再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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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急于证明什么,鲁伯特接连投出两支飞镖。乌鸦的身形一紧,镜头拉近,飞镖红黑色的尾翼分别点缀在他的脸颊与肩颈连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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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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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抿了抿嘴唇,扎在脸颊处的飞镖跟着轻轻晃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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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感让鲁伯特脖子发红,又掏出几枚飞镖,费迪赶紧把他拨开:“好了,好了!该我了,每人投三支,说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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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到地方,费迪眯起一边眼睛,确认着手感与下手的方位。他对眼下的情况也十分意外,飞镖游戏玩过不止一次,头一次见活靶子成了真靶子。他难道是没有领会现状?该不会真砸成了傻子?还是说——对了,也许他以为这里的两个人飞镖技术一样烂。他以为他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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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可以马上解除的误会,费迪有些得意地想。他屏住呼吸,投出第一支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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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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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青年身体猛然一晃,向后砰地撞上了水管,又回弹似的弓起身体,垂下头,用手掌罩住了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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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室热闹起来,观众们命令摄影师放大画面,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青年指缝间的飞镖尾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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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刺中他的眼睛了?”鲁伯特难以置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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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飞镖游戏我还从没输过。”费迪一抬眉毛,“看着吧,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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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喘得厉害,过了十来秒,他颤抖着放下手,抬起脸,露出了被飞镖刺中的左眼。眼球的三分之二已经被血色染透,难以辨认其中的黑色虹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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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自得地欣赏了一阵他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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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孩子,别动。”接着飞出了第二支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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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身子一歪,顺着水管滑落,跪倒在地。从垂落的额发间隐约看得见两枚飞镖尾翼,夹在外套的收音器记录下他一声声剧烈的喘息,其中夹杂着牙齿打颤与干呕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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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倍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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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大笑起来,鲁伯特张了张嘴:“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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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一次机会,”费迪在镜头前把玩着手上的飞镖,“告诉我,你们想看我投中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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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右眼”“大动脉!”“你的飞镖是在哪儿学的?”“你们应该脱了他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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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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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响里传出机械音播报,一条扎眼的红色留言出现在屏幕上,意味着有人送了个价格不菲的礼物。费迪笑容满面,“多有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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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没吭声的鲁伯特口吻有点酸溜溜的:“你以为你还能射中吗,神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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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转头看向乌鸦,乔适时地将镜头给上,青年仍跪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牙关紧咬,唇角聚着小团的唾液白沫。显然这个姿势十分不便,费迪捏着飞镖,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便于瞄准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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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揣起手臂看热闹,“妙极了,不如你跟他商量商量,就这么说,‘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让我再扎一次你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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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的。”费迪已经尝试蹲在地上瞄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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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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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突然开口了。费迪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发现他不是对着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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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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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对跪在地上的青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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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鲁伯特干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笑第二声,眼睛越瞪越大,他看到青年摸索着扶住身后的水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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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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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与费迪又一次看向乔,后者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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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觉得他说不定会听话……”乔耳朵发红,从摄影机里望了望神色痛苦的青年,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他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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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二人跟着看去,费迪试探着先开了口,“抬头,把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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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垂着脸,湿透的额发黏在眉眼间,汗水顺着脸侧滑下去,一滴又一滴砸在外套上。听话点儿,脑子里的声音在剧痛中又一次响起,他慢慢放下遮挡眼睛的手,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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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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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照做了。”费迪惊奇地说,“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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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鲁伯特的目光像要把乌鸦盯出个洞,“说不准是他脑子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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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站了起来,朝青年的脸比划两下飞镖,直直一甩。神射手的第三支飞镖也抵达了柔软的目的地,青年摇晃了下,费迪以为他要倒下了,但没有,他还站在那里。过了几秒,他垂下脸,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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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疼了。”费迪笑着转过脸,向镜头解释道。

    飞镖游戏以费迪的绝对胜利告终。乌鸦吐了些胃液和少量的食物残渣,就再吐不出什么了,鲁伯特走过去,想把他带回镜头前,一握之下,猛然感受到青年手臂肌肉群潜藏的分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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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练过的。鲁伯特本能地警惕起来,边走边观察乌鸦的脸。后者神色有些涣散,一路踉跄着被轻易地拉回到镜头前,自始至终没有展现出反抗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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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镖游戏时那股莫名的冲动感又涌了上来,鲁伯特倍感烦躁,转头去看电脑屏幕。聊天室聊得热火朝天,让他稍感宽慰,再仔细一看,却满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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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的演员”“显然这是假的,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痛”“他甚至没出声”“他没法出声,新来的,他做过手术”“这血的颜色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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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效,是吗,你们认为这是演员和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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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条看下去,鲁伯特反倒笑了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费迪想提醒鲁伯特保持冷静,刚张嘴就被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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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把你的药拿过来,叫人清醒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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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关头不与他对着干为好,费迪耸耸肩,嘴里咕哝着“别太过分”、“我才是打靶冠军”,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货架拿药瓶与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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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拉来一把破旧的单人沙发椅,在镜头前从容地坐下,伸手一把将乌鸦拉入怀里,拔掉了他脸颊与肩颈处的飞镖。青年又一次痛苦地战栗起来,鲁伯特感受了一会儿,舔舔下唇,捏住刺在他眼球内的一支飞镖尾翼,浅浅抽送了一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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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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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的汗水霎时穿透了连帽衫与牛仔外套,施暴者感受到怀中传递来的湿度,终于满意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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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费迪在一旁抽好药,排去了针管内多余的空气,鲁伯特侧过头,嘴唇扫开乌鸦湿黏的头发,附到耳旁,“手伸出来,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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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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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伸出颤抖的手臂,像个称职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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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盯着费迪完成注射,在等药效发作的时间看了几眼聊天室,招呼乔把镜头给上,又把乌鸦往怀里圈了圈,以免他从不大的沙发椅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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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让咱们来看看,演员和特效能不能办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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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施暴者一手按上青年的眼眶,一手握住眼部的三支飞镖,一弯,再一扯,连同眼球,一齐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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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的身体在聊天室的欢呼中抽搐起来,鲁伯特转动手腕,在镜头前展示那柔软脆弱的器官,乔稍微调整角度,让画面收入连结着数根眼外肌的眼球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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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楚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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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喊着,把头埋下去,观众们看到他张开了嘴,冲一根血淋淋的肌肉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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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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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喉咙发出一声怪异的响动,胸腔先是剧烈起伏了几个来回,接着一点点瘪下去。他无限地抽着气,仿佛呼气功能已经丧失在暴行的残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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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咬断了一根眼外肌,又一根,又一根。他满口是血,眼里看的也全是血,投入享受着这痛快的时刻。咬断最粗的视神经花了一点功夫,鲁伯特不得不扶着乌鸦的脸尝试便于下口的角度,镜头旋转的某一个刹那,那看起来像在交换一个吻。最后,他抬起头,在镜头前展示着新生般鲜血淋漓的眼球,咧开嘴,露出一个血红的、耀武扬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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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室不再有质疑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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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仍倚在男人怀里,紧闭着半边眼睛,脸色呈现死一样的青白;裸露在外的皮肤覆盖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汗水膜,仿佛整个人刚被从水中捞起;他的双腿间洇开一片深色的水迹,剧痛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失禁;两手在扶手极力搔抓过,有几枚指甲掀翻了过去,在甲床根部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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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自认文明人,皱着眉,在腹诽中目睹了施暴全程。他一度看到青年的手臂抬到半空,肌肉极具力量感地隆起,像是终于要展开反抗,但最终这手落回到沙发扶手,无声地搔抓着,只留下一片无害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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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过于温顺了。对此费迪只产生了两秒的好奇心,他不太关心缘由,更多的是因这温顺造成的观赏性损失而心怀不满。转念一想,这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事,非要做个选择,比起一番痛殴才能老实个把小时的,费迪宁愿选听话点儿的。至于损失的那部分,多花心思补足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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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抬了抬下巴,指向那颗孤零零的眼球,“你准备拿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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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鲁伯特收到了他的暗示,“也许该让大家帮我们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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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成音又开始播报观众的送礼与留言,这一次声势更大,近三十人愿意花笔小钱来决定一枚陌生眼珠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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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碎它”“塞回他的眼眶”“打包寄给我的仇人”“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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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装模作样地拖着时间,又等了一阵,终于出现一位打赏大金额的观众:“喂他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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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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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抛了个眼神示意执行,鲁伯特的注意力回到怀里,发现青年半垂着脸,几乎无声无息。他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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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装死,宝贝。你知道那药有多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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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褐色的脑袋动了一下,一点点抬起了头。他闭上了被掏空的一侧眼睛,鲜血仍在慢慢地渗出,顺着眼底流淌,在侧脸形成一段不规则的血痕,使他看起来面目可怖;完好的那侧眼睛被眼皮遮住了一半,显得尤其的缺少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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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迟钝地看了一眼镜头,又看了看抵到嘴旁的眼球,逐渐流露出一种奇妙的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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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起来很习惯这种对待”,聊天室有人说,这条不起眼的消息很快消失在文字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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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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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掰开乌鸦的下巴,把眼珠塞进去,手掌紧接着捂住他的嘴,以防他把这玩意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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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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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含着眼珠,鼻息无言地喷洒在鲁伯特的虎口,后者意识到自己多虑了。他怎么会吐出来呢?他肯定不会那么做的。焦躁感又一次涌上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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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挺喜欢你的味道,你觉得呢?”鲁伯特大声问着,握住乌鸦的下巴,一下下用力地辅助他进行咀嚼,像能借此扫清解释不通的情绪,“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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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里,青年的神色看不出被激怒的意思。他依然无言,被动地咀嚼着眼珠,鲁伯特不由产生一种错觉:此时怀中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什么被摆弄着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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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点儿什么啊!”他受不了似的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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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有点判断不出他在活跃气氛还是真心的,犹豫了两秒才接话:“你忘了他没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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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鲁伯特像被噎住了,手上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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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一向直来直去,自认与焦虑不安这等纤细的情绪无缘,现在却被怀里的青年搞迷糊了。猎人怎么会被猎物搞迷糊?多丢脸啊,他只好不承认。但他又确实地需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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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对了,无聊。一场虐杀的好戏,主人公竟然不哭、不叫、不挣扎,不生气也不害怕,这难道不是无聊透顶?他难道不应该为此产生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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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伯特心里有了底。他听到青年的喉咙轻轻一响,把嚼碎的眼珠吞下去了,这声音又像鼓励,又像催促,叫他剥开他无聊的面具,拽出鲜活的有滋味的乐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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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走着瞧吧。他想着,又一次掰开乌鸦的下巴,在镜头前拨弄他的舌头,展示空无一物的口腔,高声宣布:“他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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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乌鸦痉挛起来,猛一弓腰,把胃液与被细致咀嚼过的眼球碎末淅淅沥沥地吐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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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室的观众们笑了起来,鲁伯特骂了一句脏话,甩手将乌鸦甩在地上,再补上一脚,把他踢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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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把他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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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对,又是我。”费迪抱怨着接上高压水枪,调低水压,朝地上的青年喷去。上下扫了两个来回,他想起他前不久还失禁过,故意地对准了青年的腿间,“看看你,尿裤子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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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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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剧烈哆嗦了一下,蜷起身体。他的黑色兜帽衫被卷起来半截,一段湿润的侧腰暴露在空气中,腹肌闪着微光,随着呼吸起伏。乔适时地将这些收入了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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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应该操了它”,有人说,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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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怎么能去操一只狗呢?”费迪关掉水枪,用鞋底碾了碾青年的头,声音带着轻视的笑意,“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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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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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补充道:“除非,有谁愿意给我一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