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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1 章 离家出走

    “娘娘,皇贵妃人分明就在殿里,让咱们在外面等这么久,一句话又给打发去交泰殿了,一看就是不想让娘娘见陛下。”与夏荷走在一处的小宫女名叫香冬,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夏荷端着一摞账簿,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跟着接茬。

    贤妃走在前面,嗤笑一声:“能让陛下不见本宫也是她的能耐,抱怨有何用处,如此心胸狭隘的女人,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夏荷听着隐隐皱起了眉头。

    自从皇贵妃专宠以来,夏荷觉得自家主子越来越沉不住气,从前在东宫时八面玲珑处事有度,如今却一再越雷池,下手更是愈发狠毒,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就是就是,”香冬新被指来玉芙宫当差,一心巴结主子,自然顺着贤妃的话茬往下说:“那皇贵妃仗着年轻貌美整日勾引陛下,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狐媚子。”

    听了这番以下犯上的话,贤妃罕见笑出了声,又点到即止的附了一句:“不止如此。”

    夏荷作为自小跟在贤妃身边帮其做事的人,很明白其中的弦外之音。德妃倒台那日,她替自家主子惶恐不安了许久,因那下药陷害皇贵妃的事娘娘也参与其中,虽说只是点拨了德妃几句,但总怕她会狗急跳墙将娘娘牵扯出来。

    后来那事不了了之,想必王大将军没少出力,陛下顺水推舟给足了君臣情面,如此一来王将军倒显得像是倒戈投诚,那自然也得顾及建承王那尊大佛了,都晓得贤妃是建承王的人,就算德妃给她父亲说了贤妃娘娘出计的事,为了顾全王爷的颜面,王大将军也得将这亏生生咽下去。

    事到最后,死了一个女儿,贬了一个女儿,王家将罪名全扛下了,贤妃全身而退,却也对皇贵妃更加恨之入骨,私下说她不止皮囊,手段更是了得,夏荷也如此认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毒害栽赃都没伤到交泰殿那位一丝一毫,想必也是个心计似海的人物。

    也不知若是皇贵妃主动出手,后宫会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夏荷。”

    “夏荷!”

    “哎,奴婢在。”夏荷匆忙回神。

    贤妃睨了她一眼:“在想什么,话都听不到。”

    夏荷低声道:“娘娘以后需得谨慎行事,万不可步了重华宫那位的后路。”

    入春,道旁的树枝抽了芽,贤妃脚步停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前,指尖点了点枝丫上的一颗青芽苞,又点了点近旁的另一颗,忽然反问夏荷。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这都瞧不明白,这两颗芽,无论被摘掉哪颗,都对这树有益,若让本宫择选,本宫也不知最后哪颗会被摘掉呢。”

    说着,却用染着丹蔻的手指将两颗芽苞都掐断了:“不过,反正都要除掉,谁早谁晚又有何分别。”

    夏荷心下一惊,才明白德妃早已被算计其中,连带着王家的存亡也成了棋子,甚至连建承王的颜面……若是事情败露,恐王爷不会饶了娘娘的。

    “娘娘……”夏荷想劝说几句,却碍着有旁的人在,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贤妃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放心,本宫绝对不会步德妃的后路,哦不,如今应该称王嫔了,曾经那个处处压本宫一头的王嫔,家世好出身高又如何,重华宫如今不还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

    香冬虽趋奉,却也是个头脑简单的,听不懂那主仆二人话里话外的含义,路上还打着气音问夏荷,娘娘为何要掐芽苞,自然是被夏荷给一眼瞪了回去,只得乖乖跟在后面往交泰殿走。

    这边盛澈既要赶在贤妃之前到又要换衣裳,勤政殿又与交泰殿离得近,他只得飞檐走壁不沾地的往回赶,春满眼瞅着娘娘翻上了墙,吓得捂住嘴不敢吱声,回去才敢给陛下禀报此事,陛下却见怪不怪,只是笑着问翻得哪面墙,墙上有没有布防御的尖石。

    ……

    “娘娘不用如此着急,让贤妃等着便是了。”惜错一面不慌不忙的帮盛澈换着衣裳,一面道。

    盛澈倒没觉得怠慢了外面的人,只是想早些知道经过德妃一事之后,这位贤妃娘娘懂不懂得收敛,若是懂了,她或许会大发慈悲晚点动她,毕竟连着两位高位的妃嫔倒台,前朝难免会传出些闲言碎语,矛头除了指向她还能有谁,到时又得是赵倾城出面摆平,前朝那百十来张嘴,尤其是谏官,当真有够折磨人的,赵倾城每次对峙都气得几天吃不下饭。

    “今日想早点见到。”盛澈拆解着发束回道。

    惜错不免担忧:“娘娘是该早些将掌权夺回来,不过后宫事务虽说先经过内务府的手打理过一遍,但还是千头万绪要分轻重缓急,娘娘向来不爱管那些杂事,奴婢只怕娘娘劳心费神。”

    盛澈听了这话也不尽叹气,她哪是不爱管杂事,她是不会管,账簿给了她,缺个一万两银子她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姑姑要是真心疼我就多帮我管管。”盛澈朝她歪头撒娇。

    惜错仔细的帮盛澈盘着发髻:“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全力为娘娘分忧。”

    贤妃料想皇贵妃会慢她几步回宫,哪知盛澈却是从内殿走出来的,她先是一愣,只以为盛澈从后门进来,是欲盖弥彰方才不让自己见陛下一面的事。

    贤妃暗自哂笑一声,又忙换了副嘴脸快步上前行礼:“见过皇贵妃。”

    盛澈微微点头,坐在主位上。

    “娘娘,这是东西十六宫、内务府各局各司一应的主账簿,总共七十三本,还请娘娘过目。”

    一听七十三本,盛澈眼睛都瞪圆了。

    贤妃瞧她的神色,坐在次位掩唇轻笑:“这些已经是打理精简过的了,娘娘初涉内务,难免觉得繁重,不过总要受些累,毕竟这六宫之权也不是人人都拿得住的。”

    站在盛澈身旁的惜错冷眼看向贤妃。

    这时刚巧有宫女奉上茶水,惜错从奉案上拿了其中一杯摆在自家主子手边,便挥手让那小宫女退下了。

    贤妃面色一僵,随即又笑着朝盛澈道:“不过娘娘冰雪聪明,定然会操持的比臣妾和德妃妹妹周到许多。”

    话落,她故作惊慌道:“臣妾失言,如今应该是王嫔了。”

    这话太过刻意,却让盛澈隐约察觉出一丝端倪,她淡然一笑:“确实,这六宫之权确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拿的。”

    贤妃向来比崔芸惜和王玉桦沉得住气,笑颜以对:“娘娘说的是。”

    两个人不对付,自然多说无益,贤妃落下话音之后盛澈便径自喝起了茶不再言语,贤妃也识趣,起身告辞。

    两摞似小山一般的账册就这么摆在盛澈眼前,烦的她将头转到了别处。

    惜错则叫上正尘一道将这账册归类,免得娘娘看起来麻烦。

    “娘娘现下且受点累,这些账册从前并非积在一日看完的,从月初排到月末,分到每天其实也就看个两三本,还都是当月的账目,如今娘娘刚接手,自然一次看的多些,等熟悉了便都好了。”惜错在一旁宽慰。

    正尘从前跟着楚殷老爷子管送青山的账,一点皮毛还是懂的,可看着眼前的小山也愁的直叹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参每月三千七百四十三两,燕窝五千二百八十五两,鹿茸两千……哎呀,这怎么还有零有整的,这些不都归内务府采买吗,怎么还让我们主子过目哪?”

    惜错将正尘手里的账目接过:“是归内务府管,但娘娘这边也得清楚究竟花了多少银子,还得将各宫的份例按照位份高低分配,高的给少了低的给多了也不行,会被人说厚此薄彼,皇宫的吃穿用度自然要最好的,但用的太多户部那边也会说三道四,说娘娘驭下不力,奢靡无度……”

    盛澈听的脑袋要炸了,揉着额角道:“每日两三本?既要奢华又要持家?当真是束手束脚的金丝笼!正尘,明日一早将颜之叫来,让她试试,我是看不得这个,我怕折寿。”

    惜错将盛澈的模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奴婢炖了党参乳鸽汤,娘娘喝些再用热水沐浴一番,解解乏。”

    那边惜错一退下,正尘也差不多将账册规整好了,搭眼瞧见盛澈托腮盯着那堆账目发呆。

    “别愁了九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陛下铁了心的要让你当皇后,你怎么也得做做样子堵住前朝那些大臣的嘴吧。”

    盛澈换了个姿势,抱着臂:“我想的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

    盛澈看了他一眼:“是今日贤妃说的一句话,她故意在我面前提了王玉桦。”

    正尘听到贤妃就来气:“贤妃那人心肠比着弯齐山的毒蛇都毒,孩子都不放过,竟然利用小阿野对九爷下手,早晚有一天我得以牙还牙。”

    盛澈思忖片刻:“苒云轩里的事被守的密不透风,话说没人会将德妃被降罪的事牵扯到我身上,但贤妃却故意提及,似是想看我的反应,那便表示她晓得此事与我有关。她为何会知晓,总不能是德妃发觉事情败露找她商量后招吧。”

    正尘却道:“虽说陛下诏令是晚了几天,但宫宴第二日一早王昭容就被秘密赐死了,德妃也禁足不得出,贤妃去哪见她,总不能是托梦吧。”

    “所以啊,可贤妃那句话分明……”盛澈忽然明白了过来:“之后见不了,之前可以见啊!”

    “九爷的意思是?”

    “怪不得,怪不得!”盛澈咬牙道:“贤妃和德妃因揽月殿闹鬼的事分明已经闹僵了,前些日子却忽然又有了往来,我说德妃怎么能想到种损招,从前分明不屑与她那庶妹为伍,却又忽然愿意亲近了,原来是有军师啊。”

    她越想越觉得可笑:“德妃也是够可怜的,若是不争抢分明可以相安无事荣华到老,如今却给别人当了刀,看来这贤妃惯会拿人做刀为自己开路那,我不也被利用过一次。”

    正尘算是听明白了,将账簿一扔:“九爷,咱毒死她吧,放心,我手脚做干净些。”

    “不急,”盛澈起身将账簿捡起来翻看了几眼:“一来时候不对,二来我得知道她是受人指使还是自作主张,别忘了她背后可是建承王。”

    第二日一早,正尘便去立夏轩请来了刘颜之,一听说以后可以日日来交泰殿,颜之欢喜了好半天,并说一定尽心尽力的查看那些个账簿,不会的她便去学,本来樱宁的爹就是同知出身,专管些衙门账目,樱宁耳濡目染自然也跟着学了些,坐在那对账的时候看似有模有样的。

    盛澈主仆二人如此就得了闲,瞧着日头好,将暖玉雕的龟缸搬了出来,在院子里给冬眠了的小宝翻翻沙。

    这边正尘正往沙面上撒些清水。

    “正尘,你有几日没见到冯和槿了?”盛澈手上没停。

    正尘掰着手指头想了想:“从宫宴之后,有七日了。”

    “七日?”盛澈暗暗吸了口气:“这都把人折腾坏了吧,老男人就是不能轻易开荤哪!”

    “九爷嘟囔什么哪?”

    “没什么,那你见过凌与枫吗?”盛澈忍着笑问道。

    正尘这小子平日里出手大方,嘴又甜,尤其和侍卫们混的好,在宫里是个百事通:“凌大哥去北镇大营了。”

    盛澈一愣,抬头道:“他不在府里好好待着照顾人,跑北镇去干嘛,我没听陛下说让他巡查军营啊,不对!北镇的兵权他不是交上来了吗,那他还跑去做什么?”

    “去找和槿哥呀,和槿哥自请去北镇做副将了。”

    正尘话才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疼的他水碗都掉龟缸里了。

    “九爷你打我干嘛,再给打傻了!”

    盛澈气得直拍胸脯:“有你说话这么大喘气的吗,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正尘委屈坏了:“你问我几日没见和槿哥,我是七日没见啊,哪说错啦。”

    盛澈一口气憋在胸口,顿了半晌才呼出来:“行,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冯和槿的事!”盛澈又想抬手去打,但看正尘都吓得抱住脑袋了,便没舍得下手。

    “快说。”

    正尘撅着嘴:“五日前和槿哥忽然进宫交代完差事就走了,我就知道这些,还是侍卫所的大哥们说的。”

    盛澈纳闷道:“陛下准允了吗他就先斩后奏。”

    “好像不用陛下准允吧,和槿哥只是个副统领,无需面圣,只要凌大哥答应不就行了。”

    盛澈更纳闷了:“凌与枫更不会答应的。”

    正尘又道:“和槿哥不是凌大哥养大的吗,任性点又有什么,我从前偷偷溜下山买糖葫芦吃也没和九爷通气啊。”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正尘还小,不太明白其中厉害,盛澈却慌了,她别再弄巧成拙了吧。

    “不行,我要去找赵倾城一趟。”

    她说完扔下手里的小耙子就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忽听颜之在背后唤她。

    “娘娘,娘娘……”

    盛澈回头,瞧见的她拿着账簿一副焦急的模样小碎步跑过来

    “娘娘不好了,账簿有纰漏。”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