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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浓汤如酒

    第九章     浓汤如酒

    自从那一次与林珑讲说清楚,之后林珑虽然有时候叫黄品贤去给他剃须净面,倒是再没有骚扰狎侮,让黄品贤感觉清静了许多。

    虽然当时是与林珑那样讲,黄品贤对于那件事,其实并没有原谅,只不过林珑确实救过自己,所以便也不想再提,这是最让人难以面对的,一个羞辱自己的人,却帮助了自己,而且是如此至关重要的相助,于是便连愤恨也难以彻底。

    不过倘若林珑之后还要与自己做那件事,黄品贤便不能够答应,他当然也知道,林珑与营官谭振庭关系密切,自己在这里,独身无靠,格外孤立,倘若与林珑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对自己是一个很大的助力,况且林珑几次三番,虽然有所冒犯,总算没有强迫,后面又拨给自己口粮钱,倒像是对自己有些温情,若是答应了他,上床的时候或许不会太过让自己为难,自己今后也得了庇护,可是无论如何,黄品贤还是不愿那样做,那简直好像男妓,自己这就是“卖身求荣”,纵然不为了天国的信念,只是为了自身的尊严,他也不肯那样。

    武昌城下,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到了七月二十,忽然传来一个消息:就在七月十五的凌晨,南京城中,杨秀清被杀,如今两方火并惨烈。

    听到这个信息,温采元捻着胡须微微笑了,张德坚众人所言不虚,粤匪如今果然自相攻伐,虽然不了解详情,可是听说韦昌辉与秦日纲已经让天京城内血流成河,这样的自相残杀,发逆的前线军队虽然还撑着,但是内部的削弱已经是不可逆转。

    林珑当然那也听说了这件事,晚间回来房里,不由得便打开,第一卷“首逆事实”,第一条就是洪秀全,结尾处写到杨秀清“每诈称天父下凡附体,令秀全跪其前,甚至数其罪而杖责之,造言既毕,其为君臣如初”。

    都说天平天国是群妖狂舞,种种匪夷所思,比如夫妻不得相会,人家正经夫妻,若是发生了情事,也要斩首,比如冬官丞相陈宗扬,因为和妻子“私通”,就给杨秀清处斩。

    林珑起初听了这件事,也感到很是诡异,这处死的理由实在太过离奇,他当然是没有想过杨秀清是否私心恋慕陈宗扬,以至于听说这个一向办公住宿都在东王府的年轻丞相,居然和妻子相会,以至于便勃然大怒,将这心爱的人处死泄愤,林珑还没有那么风流,以至于猜测到那上面去,只是想到粤匪实在太不通情理了,洪秀全杨秀清都找了那么多女人,结果底下的人,夫妻俩睡个觉都不行。

    后来看了这一本情报集,到卢贤拔那里,更不对劲了,同样都是杨秀清那边的人,卢贤拔犯禁就只是革职,而陈宗扬则是处死,这明显是执法不公,显然杨秀清是偏爱卢贤拔,对陈宗扬很是一般,所以便没有任何人情可讲,都说朝廷腐败,其实天平天国也是一样啊,这还涉及到性命。

    然而无论那边的事情怎么怪,都不如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关系这样怪,要说杨秀清“自恃功高,朝见立而不跪”也就罢了,顶多是个曹操的故例,哪知竟然还装神弄鬼,让洪秀全都跪在他的面前,还打洪秀全的板子,等附身的天父归了天庭,杨秀清还是杨秀清,和洪秀全又称君道臣,这是怎样混乱的一种关系?林珑是偷着读过的,马上便想到那里面西门庆与林太太,前面拜过了林太太,后面就在林太太身上烧香,那种事情想想就疼,而且颠颠倒倒,迷乱得不成了。

    温采元对此另有一番评说:“从古到今,君王失了权柄,怎样结局的都有,比如说汉献帝禅让给曹丕,这个是体面不见血的,永历皇帝由缅甸交给了吴三桂,王莽毒杀汉平帝,侯景饿死梁武帝,还有宋代的徽钦二宗后半生居留北地,都是凄惨得很了,然而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天父附体了,君臣便颠倒过来作,清醒之后又君是君,臣是臣,难怪四年前第一次攻陷武昌,全掳的戏班行头当做袍服,龙袍金冠之类,当真是蜂衙蚁队,如同儿戏,荒唐得不成了。”

    林珑也笑,可有意思呢,太平军特别崇尚黄色,但凡有一点职位的,门牌都是黄纸,这个也还罢了,甚至用黄纸裁做帐幔,倘若有黄绸缎,当然是用绸缎,只是倘若当地实在贫瘠,便用黄纸将就,不过倒是很能随时变化的。

    至此林珑不由得便想到里面,“子不语怪力乱神”,真的是相当明智的啊,沾上了这些神神鬼鬼,就变得古里古怪,怎样稀奇的事都能够弄出来。

    林珑在这里很是高兴,黄品贤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听说了这件事,登时呆立在那里,好一阵茫然不知所知,有人一推他:“嘿,出什么神哩?快把这些萝卜洗了。”

    黄品贤从刘玉狗手里接过菜篮,到井水边洗菜,然后回来切了萝卜,将萝卜块丢进锅里去煮,却忘记了放盐,总之这一天失魂落魄。

    康老六暗暗摇头:“我说黄品贤,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你怎么难过成这个样子?丢了魂儿似的,唉我跟你说,听说这个月的军饷能发了,总算不用担心口粮钱。”

    黄品贤此时哪里想得到小口粮钱,满心想的都是东王,虽然他是没有机会去天京,可是也久闻东王的大名,劝慰师圣神风赎病主,这一类拜上帝教的头衔倒是还罢了,黄品贤虽然敬神,但是并不盲信,只是他听到过,东王人极明白,凡事都逃不过东王的眼睛,天国的事情,都是他在掌握处置,所以才能够这样有条不紊,如今东王没了,今后天国会怎么样呢?而且也真的让人心寒,功劳那样大的东王,说被杀就被杀了,那些王侯平日里满口兄弟,终究也不过如此。

    黄品贤精神上的变化,很快就给林珑发觉,于是这一天林珑便叫了他来自己房间,盛了鸡汤给他喝,自己一边喝汤吃菜,一边和黄品贤随意地说着话,只见黄品贤面色凄惨,眼睛里含着泪光,失神地看着那汤,却只是不曾喝。

    林珑暗道:这是在做什么?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饭前还要祷告么?

    “黄品贤,你喝汤啊,养了三年的老母鸡煨的汤,很浓很好喝的。”

    黄品贤这才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喝汤,鸡汤确实浓醇,仿佛将自己的愁绪都酿在了里面一样。

    林珑絮絮地和他继续讲:“我老家湘阴的藠头是最好的,我顶喜欢藠头炒腊肉,糖醋藠头拿来解酒,胜过了醒酒汤,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我们回我的老家去,坐在荷花池边吃酸甜藠头,最是消暑……”

    黄品贤并不答言,只是默默地喝着汤。

    林珑一只手拄在颧骨上,歪着头看着黄品贤,虽然是一碗热鸡汤,可是却仿佛在喝烫黄酒一样,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

    林珑慢慢地移着椅子,不多时就从黄品贤对面,挪到他的身边,觑着他的脸色,伸出手臂搂住了他,黄品贤这次并没有抗拒,默默地给林珑这样搂着,林珑手臂上加了力气,将他扳着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抚摸着他的身上。

    黄品贤只觉得满心空虚,浑身乏力,所以林珑这样摸他,他也便默认了,之后便不知怎样给林珑带到床上,脱掉了衣服,然后一个温热的身体便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黄品贤将脸侧过一旁,仰躺在那里,感觉到阴茎给人纳入一个灼热而湿润的狭窄地方,一种强烈的刺激从那里传来,于是自己的性器很快便勃起了,那种炽热感与心头的悲伤交织在一起,就好像沸腾的海水在烧煮冰块,黄品贤不由得轻声哽咽了起来,脑中瞬间忽然掠过温采元念过的两句诗,“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于是便闭上了眼睛。

    林珑口中含着黄品贤的性器,感受着那阴茎迅速硬挺膨胀,虽然人很悲伤,然而身体的反应仍然避免不了,身为凡人,最可悲的就在于此吧?于是林珑细心抚慰,一刻钟之后,黄品贤终于射了出来。

    林珑已经有所准备,没有呛到喉咙里去,他下了床,将口中的东西吐在痰盂里,又拿过茶碗漱了口,转头再看黄品贤,依然是脸朝着床里面,紧闭双眼,林珑从他的面颊顺着向下看去,目光经过胸腹,来到胯间,黄品贤的两条腿依然像方才那样分开着,动也不曾一动。

    林珑不由得便笑了一笑,面色很带了一点得意,很快又回到床上,撑着身体半躺半卧在黄品贤的旁边,等了一会儿,想来他方才那一阵刺激大概是过去了,便重新又伏在黄品贤的身上,将他的两条腿抬起来,搭在自己肩头,把一小瓶油脂取出来,涂抹了一些在他的肛门处,然后便挺起自己的下体,看准位置,向那一处渴望了许久的密道而去。

    整个过程之中,黄品贤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是不忍目睹眼前的场景,虽然脑中疲倦混乱,然而黄品贤是醒着的,只是无论林珑做什么,他都只是闭目隐忍,努力去忽略那正在自己肠道中动着的东西,也刻意不去想此时的林珑与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

    黄品贤很有一点放弃了一般,就这样吧,如同一片落叶,随波逐流,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去想太多的事情,林珑虽然可恶,可是现在却似乎是自己能够碰触到的唯一切实的东西,此时的黄品贤,很希望能够抓住一点仅有的什么。